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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说,是青羊刘氏需要北海郡。”
刘馗驳回了孙女的话:“然,谢广坤,却姓谢,便是娶了你,他与我刘氏一族,终归算不上手足相连。”
史书上,有人得到权势后甚至可以舍弃自己的骨肉,更何况,是只靠姻亲关系勾连的岳家。
“可惜你庶兄着实过于平庸,不然这北海郡,他便是做不了太守,我亦该上书为他求个司马之职。”
提及季伯这个儿子,刘馗心中不无缺憾。
以刘玢之才,是不能主政北海郡的。
若在太平盛世,郡守平庸点,有青羊刘氏作为后盾,多给他配几个幕僚也就罢了;可眼下时局不稳,将刘玢捧上太守之位,无异于送他去死!
那梁姬看似精明,实则蠢钝如猪!
只想着将财宝拼命往自己儿子怀里塞,却对环伺左右的豺狼视若无睹。
以为青羊刘氏可护住她儿子一生,却根本不去想,家族的庇佑,面对真正的屠刀,不过是以卵击石!
“祖父既已收到阿父的书信,那就该清楚,珩阳之乱,谢郎全族几近覆灭,他在世间的亲人,只剩下一个阿母。”
刘馗闻言,再度看向下方的孙女。
刘媣与之对视,眼神未闪躲:“谢郎与那些寡恩薄义之人,最大的区别,便是他背后已无宗族。”
没宗族,代表势单力薄。
却也意味着,瓜分利益者大大减少。
“谢郎出身寒门,比起世家子,本就先天不足,来日想更进一步,必然离不开青羊刘氏的扶助;我亦知谢郎天性烂漫,赤子之心,祖父若肯以真心待谢郎,谢郎定不会忘记我刘氏的提携之恩!”
刘媣自然也知晓祖父的顾虑,“祖父可相信,这世上,有生而知之者?”
刘馗看着这个忽然变得巧舌如簧的孙女,目光似能洞察人心:“是谢广坤告诉你——”
然而他话未问完,刘媣就否决了他的揣度。
“谢郎从未向我灌输此意,是阿娘这些时日的观察,发现谢郎只怕比寻常同龄儿郎要聪颖数倍,甚至……百倍!”
百倍。
如果是旁人这样夸赞一个少年郎,刘馗只会一笑置之,然而这个人,却是姜氏。
姜氏嫁入青羊刘氏十七载,刘馗焉能不知她的聪慧果敢。
季伯不喜姜氏,何尝不是因为姜氏过于敏锐。
一个聪明人夸赞另一个聪明人,如果不是对方与她一般聪明,那便是对方还在她之上。
“祖父可知,崔青州为何会叫谢郎兼领武猛校尉一职?”
刘馗还记得那封信上内容:“是因为他在雒京射杀了袭营的秦胡?”
刘媣摇头。
“祖父这一路走来,想来已知晓秦胡侵袭北海郡之事。”
青羊,属兖州山平郡治下。
刘馗此行入青州虽未经高邑郡,却也遇到不少逃难的百姓,后来至宛县,又得知平昌城天降异火烧死了成千上万的秦胡兵,现下刘媣提起此事——
“如祖父心中所疑,那场异火确与谢郎有关。”
刘馗听得眼皮一跳。
耳边,是刘媣的再次发问:“谢郎仅凭一人之力就施计烧死上万秦胡,我青羊刘氏族中的年轻子弟,祖父可能寻出一人,论急智与胆识在谢郎之上?”
那些秦胡并非站着不动的木偶,想大规模坑杀他们谈何容易。
别说年轻一辈,便是他都难以办到。
“孙女亦知,以青羊刘氏的族力,想再推哪位叔伯出仕得一太守位,绝非难事。”
然,青羊刘氏这等世家,培养的皆为公卿后备役。
一旦遇到战事,抗揍能力可想而知。
刘媣提醒:“当日阿父在雒京,便是被流矢射中才会导致重伤难治。”
但凡能抡动三板斧,她阿父也不至于敏锐性那么低。
“他日纷乱起,一个只懂治经修书的太守,当真能制住郡中武将?牢牢将我青羊刘氏护至身后?”
刘媣看出祖父的沉思,不由得又道:“谢郎小小年纪就有类朱厌之勇,眼下任命文书已至,我青羊刘氏为何不大胆一试?”
况且,试错的成本并不高。
一个人到底得不得用,看上个半年就足矣。
刘馗正欲合上锦盒,书房里,少女郑重的声音再度响起:“祖父难道甘心,让我青羊刘氏永居于岐川王氏、蓟郡裴氏之下?”
刘媣迎上祖父投来的目光,继续道:“待到大厦倾覆日,焉知我青羊刘氏不能出一斩蛇之辈!”
这席话,说是大逆不道也不为过。
上一个斩蛇的,正是前朝的开国皇帝。
然而刘馗未训斥孙女,只问她:“一个黔首之子,当得你如此高看?”
“谢郎若为寻常的凡俗黔首,阿娘岂会将杳杳许配与他。”
刘媣说着,重新拜下:“谢郎不是大邺高祖,孙女亦不会成为废后郗氏,若有那一日,青羊刘氏,便是下一个四世三公的岐川王氏!”
良久,刘媣才得到祖父的回答——
“待你阿父阿母下葬,玢儿和梁姬,我要带回青羊。”
刘馗平和的眼里,波澜微生:“不管怎样,玢儿都是你父亲的儿子,至于梁姬,我会将她送入家庙,命她落发修行。”
刘媣明白,这不是商量,是知会。
“我会将你从叔留下,由他代我教导谢广坤。”
刘媣交叠的双手不由得收紧,随后,又听到祖父的另一个决定:“回到青羊,我会从族中寻一稚童过继到你阿母名下,往后由我亲自教导。”
如此一来,也就意味着刘玢被剥夺青羊刘氏的继承权。
阿娘。
你若在天有灵,可会满意这样的结果?
书房外,刘选目送侄女走远,才转身入内,“那谢广坤,当真有如此大才?”
刘馗为锦盒上扣:“小女娘欲望夫成龙,难免有夸大之处。”
“既如此——”刘选才张嘴,被自家伯父打断:“既如此,为何不试试看?有一点,杳杳没说错,我青羊刘氏,确实需要留一能征善战的后手。”
周遭无旁人,刘选亦道出心中怀疑:“姜氏部曲送去临淄的举荐信,当真为从兄所写?”
“是不是他所写,还重要吗?”刘馗劲瘦带皱纹的大手,拂过锦盒上的雕刻,伴随一声轻叹:“结局已定,再追究这些,毫无意义。”
“一如你从兄那份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