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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仙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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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古代放高利贷。

    下场就是——

    被得知情况赶来的江主任,拿着鸡毛掸子逼上房顶。

    江箬看到后院里被捆成粽子的俩黑娃,手痒得愈发厉害,直接命哑奴抽掉了某人的梯子,然后,又叫某人的头号狗腿子——程五给孩子松绑。

    这个姓毕的小孩,江箬是知道的。

    当日谢蕴从雒京归来,替人保管了‘传家宝’。

    那只木盒,如今就在她房里。

    “你是来取盒子的?”

    江箬瞧着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孩子,倒没嫌弃对方身上脏污,也注意到这对少年主仆的挨饿状态,一边问话,一边叫哑奴去灶上取点吃食。

    哑奴很快端来一碗白面馒头。

    这馒头,说起来,是孙媪给自家小主人做的。

    元昉用洗干净的双手攥着白乎乎、兑了白糖的大馒头,用乳牙轻轻咬下,满口麦香。

    只是,嚼着嚼着,他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江箬拿着木盒子回来,就看到一对揉着泪眼的主仆。

    “谢蕴!”

    蹲屋脊上玩雪球的谢某人:“???”

    “夫人莫要骂小谢将军。”小毕是个好孩子,眼看自己的债主要蒙受不白之冤,立即帮忙解释:“是我想起了阿娘。”

    “你没寻到你姨母?”

    屋顶上,传来小谢将军的询问。

    元昉轻咬嘴唇。

    所谓姨母,是他编出来骗小谢将军的。

    他本来和郑英商量好了,先在营陵城里寻个住处,然后,郑英去找一份佣工的活计,至于他,可以尝试着默写四书五经,再卖与城中书坊。

    可是,不等他们将计划付诸行动,就在租房阶段被骗走了金饼。

    “还是你姨母已搬离营陵城?”

    元昉一抬头,发现小谢将军竟已从屋顶下来。

    这会儿,正从隔壁那户人家翻墙回来。

    不等他回答小谢将军,身后的郑英就开口:“小谢将军既在军中,可知司隶校尉谢轸?”

    谢蕴站稳,也看向他们主仆:“你们是谢家的亲眷?”

    郑英张嘴欲答,却被自家陛下抢先一步:“不是亲眷,只是我阿娘与谢校尉的夫人有旧。”

    谢轸的夫人?

    谢蕴挑眉,眼神询问她家江主任。

    江箬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原主并非世家女,自小打交道的,不过是一些市井小民,婚后也没出门应酬过几次,更别说认识什么高门夫人。

    无须任何人套话,小毕就自发交代:“我阿娘原是东西巷的。”

    东西巷,正是江家的住所。

    元昉见谢小将军与夫人似乎信了,暗松一口气。

    他知道郑英不忍看着自己再在北海郡过流落街头的日子,所以,想走小谢将军的路子送他去寻谢校尉。

    可是,等他到卢龙塞,要付出怎么样的报酬给谢轸,才能不辜负谢轸的‘护驾之功’?

    大邺王朝,是不可以有两位天子的。

    若天下人知晓他还活着,来日他与阿弟必有一人不得善终。

    便是活下来的那个,亦不知此生能否有亲政之日。

    郑英高估了众卿的忠君之心,而他,从得知孟羡在长乐宫命人用一条白绫勒死母后的那刻起,就认清了一个现实——实权天子,不是他一个稚童想做就可以做的。

    至于他为何知晓谢轸夫人未出嫁前是居住在东西巷——

    谢轸有个出身不好的发妻,在雒京城里,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而谢轸,是孟羡除西凉人外提拔的第一个世家子。

    母后却又告诉他,谢轸可信。

    他对谢轸这个人产生好奇,难免叫小黄门打探谢家之事。

    “所以,你们想去卢龙塞投奔那位谢校尉?”

    被小谢将军道破郑英的意图,元昉抠了抠手中馒头,不等他拿话描补,又听到小谢将军说:“几个月前,珩阳遭遇兵祸,谢夫人与其女已罹难,谢校尉新夫人眼看就要进门,你们现在去卢龙塞,恐怕还得准备一份贺礼。”

    谢夫人遇难,可真是个坏消息。

    元昉当即作出决定:“那我,要不,先不去卢龙塞了。”

    但他和郑英在营陵的生计依旧是个问题。

    所幸,他遇到了小谢将军。

    小谢将军说,可以暂时收留他们主仆。

    小谢将军还是个行动派。

    说给他们一个住处,立马就喊人带他们去安置。

    谢蕴双手拢袖站在江主任身边,一想到自家越来越紧张的卧房数量,难免有些感伤,不过,既进了她家的门,吃白饭是不可能吃的,方才她观察过小毕的头骨,特别是后脑勺,堪称完美,等她的寺庙建成,不让小毕开坛讲他个十年经文,那都是对北海郡全龄段女娘的不尊重!

    “既留下了他们,往后就比照着阿豚的用度来照拂他们。”

    看似冷情的江主任,实则也有心软的一面。

    尤其是对待孩子。

    谢蕴收留小毕主仆俩,不过是彼此各取所需。

    她才打算在北海郡扎根生芽,自然是求个平稳发展、低调发育。

    与谢轸相熟之人,通过她前往卢龙塞,灯下黑要是玩崩,谢氏族人指不定就来北海郡瞧一瞧她这个人。

    翌日一大早,谢蕴带着摩托出门,经过后院,恰好碰上有人在洗漱。

    井边,摇辘轳快要摇出火星子的招财猫,一瞧见牵马的谢蕴,顾不上那快摇到井口的半桶水,改为关心自家小恩公。

    得知谢蕴是去岷县送秦郡百姓回家,芹娘也停下给女儿擦脸的动作:“秦胡败退的消息,定然已传到岷县,昨日营陵下了一场小雪,岷县那边想来也如此,我若是秦郡百姓,看到落雪必定会自行归家。”

    芹娘的言外意,谢蕴自然明白。

    只不过——

    “当日我既许下承诺,也该对自己讲过的话负责。”

    那些秦郡的百姓等不等她,是他们的事。

    她要做的,只是兑现自己的许诺。

    岷县北城门外,那堵新城墙已垒出了雏形。

    月影东升,那些搬石运泥的黑影才停下手头活计,齐齐坐到城墙后的避风处,他们掏出怀里带着余热的蒸饼,撕下一小块放到嘴里,等饼面被唾沫软化,才敢用有些晃动的牙齿轻轻咀嚼。

    半张饼入腹,也有絮叨的声音被刮进夜风里。

    “城里的大人说,仙师去了平昌县,既然秦胡已退走,仙师是不是快回来了?”

    这样的问话,今日并非第一次出现。

    甚至,这两日已出现无数次。

    昨日晌午,岷县的县丞就来通知他们,若再下雪,城墙年前就会暂停修葺。

    也是县丞告诉他们,青州境内已无秦胡鲜卑兵,他们要是想返回秦郡,可额外支取两日口粮。

    一旦他们不继续修建城墙,岷县自然不会再管他们的吃穿住处。

    所以,今日一早,已有不少人陆续离去。

    如今还留在岷县干活的,大多是不宜独自上路的孱弱者,有上了年纪的老者,有落了残疾的男子,也有死了丈夫孩子的妇人。

    对他们来说,哪怕没了鲜卑人,从岷县回去秦郡的一路上,依旧充斥着各种危险,只要他们身上有冬衣、怀里揣着口粮,就会遇到新的恶贼。

    他们耳边还萦绕着离去者的忠告——

    ‘仙师身份何等尊贵,岂会为我等黔首来回奔波?’

    ‘仙师从鲜卑人手里救下我们,已是天大恩情,你们怎么敢真让仙师护送你们归家?!’

    ‘莫要冻死在岷县城外,才知道什么叫后悔!’

    不知是谁,打破了城墙后头的沉寂:“要不明日我们——”

    然而他到嘴边的话,被马匹高亢的嘶鸣声打断!

    夜里紧闭的城门,竟在此刻重新开启。

    因寒冷躲回帐篷的老者妇人,闻声也纷纷钻了出来。

    那是一匹自城中奔出的棕黑色神骏!

    然后,他们看清了马背上之人脸上的面具。

    有老者颤抖着双手,泪光盈眶,一边高声宣告自己的所见——

    “是仙师!”

    “仙师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