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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八年,大夏立国已近百年,外有西域诸国虎视眈眈,内有羯人作乱,跃马诸侯蠢蠢欲动。匈奴皇族仍旧夜夜笙歌,不思进取,自以为天命所在。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九州黎民在战火烽烟中苦苦煎熬,天地间一片黑暗。
但陈昭的心情却是非常好。他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细长的双眼上二道剑眉直插入鬓,嘴角挂着谈谈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古道上春意洋洋,只见他穿着件宽松的道袍,黑色长发随意的扎在脑后,腰间挂着道士们常用的降魔剑,一派仙风道骨,如画中人。
他身前马鞍上打横坐着一位妙龄少女,双手紧抱陈昭腰部。看她装束却与陈昭一般无二,连道袍也是一模一样,少女生就一副柳叶眉,星眸流盼,肤如凝脂,此时朱唇微启娇声道:“昭哥哥我们还没到蛇魔谷吗?”
陈昭闻言轻笑道:“咱们马上便到蛇魔谷了,你瞧我们一路行来,路旁郁郁葱葱,地势平坦,各种飞禽走兽见了不少,这里却是山势险恶,奇峰峻岭,寸树不生。”说着他用马鞭一指路边一丛颜色奇绿的野草道:“你瞧这便是‘万年青’,只在蛇魔谷附近才有,一年四季常盛不衰,专解蛇毒。前方左右两座山,便是元武山与虚危山了,咱们只要顺着中间的古道再走二个时辰便能到谷中的蛟川镇了。”
少女闻言捂嘴轻笑道:“昭哥哥却是懂得许多,只是师尊只便让你一人下山历练,你却强拉了我来,回去却要受罚了。”陈昭大笑道:“哈哈,诺儿你便只管往我身上推吧,不知是谁强赖在我身边,哀求我带你下山降妖除魔的。”
诺儿脸上飞起两片红霞,不依的拿双手去挠陈昭的腋下,陈昭却用一只手紧抱住陈诺,另一只手抓紧马缰谑笑道:“你可抓紧了,掉下去,我可不管你。”
陈昭座下的白马风驰电掣,道路两旁的风景也仿佛长了四条腿一般飞速的向后移动着,他的思绪好似也回到了一个月前凌霄殿那场莫名其妙的的冠礼。
禁地凌霄山白云观身为天下道宗之首,门下弟子数百,而掌门玄微子却只三个徒弟,分别为大弟子天真子、二弟子天洪子、三弟子天昭子。大徒弟与二徒弟早年间便已下山游历去了,现今早已名满天下,十年间也才回山二三次,而三徒弟天昭子却是身份神秘,门人大多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只有少数长老知晓真情却也是讳莫如深。这天昭子便是陈昭了,他从小便在观中长大,由掌门亲自传授观中道法,连他自己也不晓得自己的身世,在凌霄殿中师尊为他行了冠礼,取了表字阳明,只道蛇魔谷中有你一场机缘,便将他赶下山去了。
“嘻嘻,师兄你在想什么呢?我们今次下山带的符咒,毒粉,你说可够吗?”陈诺却是看不惯师兄一副思索状,拿发梢去挠陈昭的脖子。
“别闹,我们身为道门中人,什么东西都可以不带,这两样却是少不得。符咒不够,我们自己画便是了,毒粉用完,就地取材便是。这蛇魔谷中毒物可算是天下第一多了,还怕不够你我制毒吗?只是你可不要往我身上招呼才对。”陈昭失笑道。
说话间,白马载着两人慢慢踏上前方一段斜坡,坡下一个周长十里有余的葫芦谷中一座古镇依山而建,那便是连接西域的陆上咽喉蛟川镇了。
正值未时,谷内小镇人声鼎沸,各种人物车马川流不息。陈昭策马沿路缓缓进入谷中,谷口两边沿路摆放着一些石像,高约三丈,生的却是古怪,初看像人,再看像蛇,定睛一看却是个人头蛇身长了四只手的蛇怪,这大概就是远古蛟川镇土著所刻,传说中的蛇魔洞的蛇神吧。
“师兄这便是蛇神吗?长的可真是古怪呀!看样子比咱们禁地的老藤妖还要凶狠,只怕不好对付呢?”陈诺见着新奇玩意,便忍不住从马上一跃而下,拿手去摸那座石像。却不料那石像放在谷道路旁时日年久,旁边长着一些老藤,而谷中的一些蛇类最是喜欢冒充老藤挂在石像边,逮停在上面的鸟儿。陈诺不觉伸手便摸,陈昭在马上却是看了个满眼,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张道符,抬手间那条倒了血霉的蛇便一头栽倒在地。
“啊,谁?竟敢暗算姑奶奶!”陈诺娇喝一声扯出腰间降魔剑东张西望,欲找到那个藏在暗处偷袭他的卑鄙小人。“哈哈,你这大言不惭的丫头,这十六年的道术不知学到哪里去了,便是地上这条虎蛇打算暗算你。”陈昭在马上哈哈大笑。
陈诺闻言俏脸上爬起两道红霞:“我道是哪个不开眼的贼子,敢暗算本天尊,原来却是条小蛇。今次算你走运,落到姑奶奶手里定将你抽筋剥皮。”
说着陈诺便将手中降魔剑归还入鞘,转过头来娇声道:“师兄,咱们赶紧找个客栈休息一番吧,这些石像看着着实诡异。”
“不忙,这条蛇可不是小蛇,他是蛇魔谷中才有的虎蛇,比咱们禁地的死亡蝮蛇毒性还要猛烈,被它咬到若是没有‘万年青’配合治疗术疗伤不出一会儿便要毙命。”说着便至马上一跃而下,从怀中百宝囊内拿出隔毒纱,祛毒匕,施毒葫,便要将这条倒了大霉的虎蛇解体取毒。
陈诺闻言俏脸煞白,刚刚这条小蛇可是差点咬到她了,此时想想心中便是大恨,走上前来便要将这条虎蛇鞭尸。
陈昭无奈道:“诺儿,你要泄恨,也要等师兄先将毒牙,毒液取出啊。”陈昭左手用隔毒纱分开蛇嘴,右手祛毒匕飞速插入蛇嘴之中,不过一时半刻毒牙,毒液便已取出放入施毒葫内。
这种用毒蛇之牙或液体加上食人花和蟾酥皮就能制成一种绿色液体或药粉,便是俗称的绿毒。这种毒药无色无味,施术者可以将毒药抹于符咒之上,或放入食物中,也可以直接对准敌人抛洒,中者不知不觉中便会感觉乏力、疲软、虚弱,若是发现的迟了毒入骨髓,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这便是人人闻风色变的施毒术,一直是道士们的不传之秘,凌霄山的道士们更是精于此道,人说道士符毒横行天下,毒更是重中之重,明枪易躲,暗箭却是难防。
陈昭一将虎蛇解体完毕,那边陈诺已然走上前来,穿着天青色道靴的玉足不客气地往虎蛇身上招呼,“叫你装老藤,叫你差点咬到我,叫你吓我。”
陈昭一舒猿臂将陈诺抱入怀中,拿手扭住陈诺俏脸哈哈大笑:“你是说它呢?还是说我呢?你这妮子,便是如此粗心大意,也难怪师尊、长老们不让你下山了,似你这等性子也只能在我身边呆着,换做大师兄早将你这败坏观中威风的丫头拿到戒律堂受刑了。”
一脸娇憨模样的陈诺依偎在陈昭怀中痴痴道:“才不呢,师尊都说昭哥哥你是观中三百年来最有作为的弟子,诺儿跟在你身边却是安心的很,再说师娘早年也如我这般心性,现在也不一样是天下闻名的大高手,谁见了不得叫声女天尊好,我便跟在昭哥哥身边也能做个女天尊的。”
“你这丫头,也信师尊这些说辞?他老人家满口夜观天象,天命如何,却是深信不得,便说早些年我向他询问我父母亲人何在,他就只会说‘不可说,不可说,机缘一至,天命一到,汝可自知矣。’却是气煞我也。”
两人手牵手边说边行,不过一会便已进入蛟川镇内。只见镇上摩肩擦踵,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混乱,一派兴盛之像。
有那卖武器的,就在店外放个落兵台;有那济世悬壶的便在门口摆一大坛金创药;有那开小酒馆的就在一大块白布上写了个酒字,在外面杆子上挂着,不过那白布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都发黄了。在路边摆摊的便要辛苦地喊上几声‘走过路过,不可错过’来招揽顾客。
那路上的行人却也是分等级,讲名堂的。那衣着一丝不苟,手里或腰间挂个奇形怪状兵器,身后或跟着一两只怪物当帮手的,神情傲然,高高在上的,多半是个法师;那身材高大,肌肉发达,衣着暴露,武器大的吓人的应该是个战士;那些个一派仙风道骨,满面正气的,腰间挂个宝葫芦,带一把降魔剑的肯定是个道士,只不知是真道士还是伪君子。
其他的诸如披发左衽,身材矮壮,满脸凶蛮之色,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的匈奴人;还有鼻梁高挺,身材高大的是西域人;沿街乞讨的多半是中州逃命来的流民。
据说中原那边匈奴人和羯人正打的不可开交,哪有精力管你这些贱民的生死呢?况且你又不是匈奴种的百姓,运气好的拉你做壮丁役夫死在路边,运气不好的拿你做食物煮了当军粮。
于是有些百姓便千辛万苦翻越赤砂山脉寻找生存之地。有些幸运的死在了中州对面的边荒林中,更不幸的是想穿越沙漠找个世外桃源的,他们大多成为沙雕、沙蝎、土狼、土蛇的腹中餐。有些个运气好的到了蛇魔谷也就是路边乞讨的饥民了,运气好了一天还能吃个饱,运气差的明天都没人给你收尸,尘世之中哪有什么世外桃源呢?
何况是这样一个人吃人的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