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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随我来吧。”
自秦逍正式入门后,王一般确实好说话许多。
二人出了仙阳观,一路绕到后方药园。
药园再往北,有一片低矮的坟地。
几百个低矮的坟包,高低错落,零零散散竖着一些墓碑,也都是歪歪斜斜,看起来许久都没人好好照料了。
二人来至坟前,秦逍放眼望去,大多都刻着大愚峰弟子的名讳,不过有一方墓碑上面无字,只有一片密密麻麻的青苔。
“师弟,这些都是咱大愚峰历代陨落的师兄们。”
“跟三十年前有关?”
“一部分吧,还有正常陨落的,也有升仙无望最终老死的。”
“王师兄,传承千载,死去仅数百人?”
这话问得稍显不礼貌,王一般神色微凛,却没有怪罪什么。
“哪有,想当年咱们大愚一脉也算人丁兴旺,只可惜天道茫茫大世蹉跎,很多人一旦走出大愚峰就再无音讯,最终不晓得有多少死在了外头。”
“的确,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归乡之情,也不一定每个人都把大愚峰当做归宿。”
秦逍默默品评一嘴,随即注意到了那块无字墓碑。
“王师兄,这是谁的?”
“小师叔。”
王一般见秦逍指向无字碑,一时间眼神变得愈发黯淡。
“小师叔?”
“嗯呐,若小师叔还在的话,咱大愚峰就有三位弟子,俺平日务农也不必那么寂寞。”
“他死了吗?”
“俺不知道,小师叔和师尊同辈,年纪比师尊小上十岁,算是跟我相仿,亦是三十年前那次平妖动荡后,师尊回大愚峰收的第一个弟子。”
“照此说来,他这是云游四海去了?”
“不是四海,是司命白海。”
王一般指了指西方。
“自从大愚峰在三十年前遭遇重创,一下子从摩肩接踵变成了门可罗雀。听师尊说,那一届纳新大典的新晋弟子都去了其余洞天,唯有小师叔主动上大愚峰拜师。不过究其原因,师父没跟俺说起过,俺也从不过问。”
“小师叔修为如何?”
“极高。”
“有多高?”
“看不见,摸不着。”
能看出王一般对小师叔极为推崇,字里行间全都是敬仰崇拜。
“王师兄,小师叔只身前往诸生浮屠斩妖了?”
“嗯,他临行前没有告诉师尊,只是偷偷跟俺嘱托了一番,说要为当年死掉的大愚峰先贤们一雪前耻。只可惜他一去司命白海,就再也没有回来。”
“人还没确定死没死,就草率立了碑,不太妥当吧?”
“师弟,俺没在上头刻字,再者说俺跟你说这些,也是怕哪天俺死翘翘了,到时候没人在这里等他回来。毕竟人活一世,总该有些念想。”
王一般越说越神色黯然。
他一边说一边清理坟前杂草。
按照他的话说,他本身是不爱修行的。可为了等小师叔回来,他愿意好好修炼紫府元宗。
因为紫府元宗修行者寿命悠长,可以耗。
“王师兄,小师叔叫什么?”
“姜京佐。”
秦逍闻言缓缓点头,随即又瞥见无字碑旁紧挨着的另一座碑,竟赫然发现上面刻着“王一博”三个篆字!
“王师兄,这是?”
“嗐,左右要建坟,俺担心大愚峰没落至此,今后都没人再上山修行了。到时候万一俺死翘翘了,还得麻烦师尊给俺挖坟立碑,姑且就给自己也预备一个。”
“师兄,你好有先见之明。”
秦逍来到王一般的碑前,忽然发现上面刻了一段墓志铭:
初从文,三年不中。
改习武,校场发一矢,中裁判,逐之出。
又从商,一遇骗,二遇盗,三遇匪。
遂躬耕,一岁大旱,一岁大涝,一岁飞蝗。
乃学医,有所成。
自撰一良方,服之,差点卒。
幸有良师搭救,上仙山,过古道,入大愚峰,未完待续。
......
秦逍全部看完,一时间实在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师兄啊师兄,你这也忒惨了吧!”
“惭愧惭愧。”
王一般擦擦额上冷汗,随即指了指不远处那片药园。
“师弟啊,你每日的功业也不难,每三日来此地祭拜一次,每日去药园翻一次土,再浇两次水即可。”
王一般一边说,一边带着秦逍来到药园。
他轻轻踏了两下土壤,随后面色郑重地看向秦逍。
“之前你问过俺,这药园如此荒芜,究竟是如何浇灌培育的,现在俺告诉你。”
一语言罢,王一般祭出弯的佛,用它弯弯的前端当做锄头,开始一锹又一锹铲了起来。
秦逍见状默不作声,他早猜到所谓的仙药应该埋在地下,毕竟这点不难看出。倒是王一般接下来的举措,令他着实有些措手不及。
“师弟,赶紧帮俺按住了!”
“按住啥?”
“苗子,仙苗!”
王一般说着便一把丢掉仙剑,双手像抓耗子一样死死掐住土中一物。
秦逍搭眼一瞧,发现竟是一株类似茼蒿的植物。
生了四肢,满身折耳根一般的须茎,被挖出来就吱哇乱叫,朝王一般一顿拳打脚踢!
“快来帮忙!记得用真炁封住心脉,否则极易受到蛊惑,不然......师弟,你这是干嘛?”
王一般还没说完,便瞧见秦逍一个大逼斗搂了上去!
啪嚓!
结结实实的一记大巴掌,把这株灵药彻彻底底给打懵了!
灵药果然灵敏通智,它朝秦逍的方向瞥了瞥,刚要哇哇大哭,瞧见秦逍又撸起袖子,吓得瞬间蔫蔫巴巴,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这样也行?”
王一般在一旁看得呆了,秦逍却笑着一把将灵药拎起。
“孩子不听话就得揍,这世上没什么是拳头解决不了的,师兄你往日对他们太娇惯了,这是啥玩意?”
“大仙芝,可生肌去腐,滋养气海茁壮,这一片种的都是它。”
“不错,老实待着,敢乱跑直接拿你顿小鸡儿!”
秦逍对准大仙芝咔咔又是两巴掌,随后一把将它丢在一旁,那大仙芝吓得唯唯诺诺,看得王一般一阵心驰神往。
秦逍注意到了王一般眼神不对劲。
“王师兄,你这么瞅着我干嘛?”
“你如此粗鲁,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他当年也喜欢用暴力管束仙草。”
“谁?”
“小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