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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了?”
李七月闻言一愣。
“怎么个变法?”
照理说李七月不是好事之人,可很显然花晓霜对她来说非同一般。
一提及周游,花晓霜的伤怀总是藏不住。
“姐姐,先前我与你鸿雁传书,多次与你提及周公子,你应该晓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玩世不恭却重情重义,与你从无二心,还为你亲了满城男子。不得不说此等良配世所罕有,现在这草莽乱世,大抵都是秦逍那种唯利是图之辈!”
一提及秦逍,李七月便气不打一处来,一双柳眉亦狠狠蹙起。
“秦逍?南靖那位第一纨绔?”
“臭名昭着的混蛋罢了,不提他,还是说说周公子,他到底怎样了?”
“姐姐,我也没想到他会这般......自从上次在龙门镇与其相遇后,他整个人突然心性大变。不光流连先前从未染指过的青楼赌坊,还做出一系列下作至极的偷鸡摸狗之事!”
“你说什么?”
这倒的确是件稀奇事,李七月屏息凝神,不去打断花晓霜。
“姐姐,我一开始也是不信的。可姝琊阁的太监每次采买出宫,都能传回许多关于他的消息。他现在不光吃喝嫖赌荒废学问,就连前不久朝廷征兵到他家里,他为了躲避兵役竟自削脚跟,成了不符合征兵标准的残疾人等!”
“真没骨气,下作至极。”
李七月缓缓评了八个字,很显然她对这种做派的周游异常不齿。
“连日来,周公子还频频溜入宫中。有两次被御膳房的伙夫发现,有一次被姝琊阁的太监捉到。”
“他还有脸见你?”
“他好像不是来寻我的。他虽修为一般,可想来到我这儿并不算难,毕竟先前我偷偷给过他入宫印信。再者说御膳房这种地方戒备森严,他几乎将禁宫外围各处全跑了个遍,却偏偏略过了我的闺阁。”
“他到底要做什么?”
“没人知晓,每次被禁军捉住,任凭严刑拷打到遍体鳞伤,他也不发一言默默领受。没过几日伤患好些,他又会嬉皮笑脸混入宫闱......可他还是不愿来见我,更从没跟我解释过一句。”
花晓霜说着说着泫然欲泣,渐渐捂着手帕咳嗽起来。
她身子本就孱弱,这般一咳便咳了好久。
李七月见状轻探其脉,以精纯真炁游走其身,半晌后也拧紧了眉梢。
“晓霜妹妹,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自然是没有的,姐姐为何这么问?”
“你的身子每况愈下。虽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可却好似某种难祛的顽疾。我并非郎中医者,你还是好好寻个太医瞧瞧。毕竟有些病患拖不得。你又不是修行者,更需谨慎爱惜自己才是。”
李七月越说越心疼,再次将花晓霜搂在怀里轻轻拍弄。
花晓霜望着满园桂花,眼神踟躇又微微错愕。
“我知道的,七月姐姐。你能来看我我很开心,花家自入驻皇城后,我便被锁在这琉璃囚笼里。花家枝蔓众多,我这一枝人丁本就稀薄。娘亲去世得早,哥哥前不久也在冲虚遇害。眼下就连青梅竹马的周郎都沦落如此......我就算有一副好身子,除了伤春悲秋多几许孤寂悲凉外,还能剩下什么呢?”
“晓霜,虽说我接下来的话有点伤人,可我还是不想骗你。”
李七月将花晓霜缓缓搀起。
“姐姐这次不是专程来看你的。”
“姐姐,你是为了边境的战事吧?”
“有点关系,但不全是这个。”
李七月缓缓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将话题故意转回花晓霜身上。
“妹妹,女帝要你与北齐张洞玄联姻,这件事你如何作想?”
“以前自是不愿,眼下但随缘分。”
花晓霜不再有芸香楼上的坚定决绝,她的眼神晦暗阴翳,很显然眼下诸多悲凉境遇,以让她生出随波逐流的念头。
“张洞玄乃北齐人杰,此举也未尝是件坏事。”
李七月幽幽一叹,相较于花晓霜,她很显然更加理智现实。
“晓霜,此次我一路西行,为的便是面见女帝。眼下西梁与北齐有联姻之兆,若联姻做成,天下格局将再生畸变。而你,将成为这场天地变数中的关键弈子!”
李七月并非在危言耸听。
只是谁又会想到,眼前这位柔柔弱弱的姑娘,竟会是未来数十年天下格局的铺路者呢?
“姐姐,我若去往北齐,对姐姐可曾有帮扶?”
“尚不明确。眼下洛天都遭逢大劫,西梁势力受创严重。以往北齐西梁齐头并进,眼下北齐会否还能接受满是颓势的西梁,又成了尚未可知的变数。不过西梁肯定会竭力促成这次联姻,毕竟这是西梁目前唯二的破局之法!”
李七月娓娓道来,花晓霜听得也很认真,毕竟话中事与她牵扯甚密。
“姐姐,何谓唯二?”
“北齐自然是重中之重,不过我中都府,亦成为关键一环。”
李七月举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后用食指轻蘸茶水,在桌上点出五颗水点。
“东陈、西梁、南靖、北齐、中都府。”
李七月瞥了一眼花晓霜,花晓霜聚精会神地点了点头。
“漠北乃无主荒地,我们暂不列入。眼下西梁欲与北齐缔约,在自身实力大损的前提下,能否获得唯一中立的中都府支持,将成为缔约成功与否的关键。”
“而中都府亦在默默观测。前不久洛天都妖劫时,南靖镇国大将军魏征曾出兵滋扰西梁边境。眼下金甲雷骑与箭楼圣手纷纷屯兵雁南城内外,大战一触即发,魏征现在差的仅仅是个开战的由头!”
“姐姐,你们会站在我们这边吗?”
花晓霜扑闪着大眼睛,忽然扬起头望着李七月。
这话将李七月给问住了。
“我也决定不了,晓霜你要知道,一旦中都府站错了队,后果将不堪设想。我倒也想问问你,西梁待你已然如此,你难不成还希望西梁福泽绵延?”
“我也不知道。”
花晓霜眼神里微微迷惘,一双纤手又不自觉搓弄起衣衫的下摆。
“我只是觉得我生在西梁,身为西梁子民,不管西梁如何待我,我就该这般作想。我身体里流着西梁血脉,就不该有别的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