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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黄巢?”
秦逍闻言面不改色,内心却涌起阵阵波澜。
不晓得秦忘川是有心还是无意,还是说老黄真的在西梁家喻户晓。此时此刻秦忘川提起他,免不得令秦逍多想几分。
“彭中书应该听说过无煞剑骨吧?”
“有所耳闻,不是已经绝迹江湖了吗?”
“不错,昔年剑黄巢风光无限,五大仙剑融汇一炉。虽惜败于张太京,可天下剑修无一敢对其轻视,毕竟当年的张太京,活脱脱就是妖孽怪物,与寻常修行者不可类比。”
“老秦,你说这些,和三生鎏连阵有何关联?”
“当然有关系,剑黄巢修炼的五大剑骨中,其中一柄正是玄天宗的镇派仙剑柳穿鱼!”
“你的意思是......柳穿鱼可破此阵?”
秦逍闻言心中嗡动,秦忘川缓缓点头,接下来的话令他更加亢奋。
“不错,奇门三生鎏连阵的布阵核心,在于赵玄真的独门秘笈【太乙分光剑】。此剑法出自古剑柳穿鱼,想当年创立玄天的祖师西门艳骨,从古剑中悟出此道,并以此道为基创出三大阵法,这奇门三生鎏连阵便是其中一道!”
“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人也懂得太乙分光剑,便可逆转剑势破除阵法?”
秦逍试探着问了一嘴,秦忘川却满脸怅然地摇了摇头。
“没那么简单,赵玄真功力深厚,非你我能够企及揣度。即便他采用千里降神,即便有人能够习练太乙分光剑,可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还是蜉蝣撼树般,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那为何剑黄巢就可以,就因为他和赵玄真同修太乙分光剑且境界相当?”
“这些是次要的,那把柳穿鱼才是最主要的!”
秦忘川盯着秦逍的眼睛,看的秦逍心里微微发毛。
“老秦,你怎么了?”
“没怎么,若柳穿鱼能够现世,以柳穿鱼施展太乙分光剑,即便和赵玄真之间差距巨大,但想破除五位金丹境修士施展的阵法,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太可惜了,咱总不能现在去找剑黄巢的坟吧?”
秦逍的演技向来自然,他幽幽一叹,顺势躲过了秦忘川的凝视。
“是啊,可惜了。”
秦忘川没再多说什么,可能是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他转身御刀而起,化作一抹流光望西南而去。
秦逍目送他离开,视线最终定格到火红的夕阳上。
灼阳刺目,搞得他没过多久便眼眶湿润。
刚刚那番对话,又让他想起剑黄巢,更想起了尸骨未寒的周游。
真造孽啊。
秦逍在宫外的石阶上缓缓坐下,他已经许久没这么看过夕阳了。
红色的云彩落在地上,洒在墙上,淋在秦逍的身上。
秦逍抬起头,眼前的日落大道上开满火色莲花,然而孤芳自赏,虽色泽浓艳,却越看越显得哀伤。
他忽然有了一丝孤寂感,仿佛自己像只未烤熟的红薯,外表红润温热,内里却刺骨寒凉。
拍了拍自家左腿,柳穿鱼此刻正静静躺在血肉之中。
作为女帝的势力,秦逍很难说秦忘川知晓什么。刚刚他那番话,也绝非乘兴而发。毕竟他根本不是唠叨的人,更不像那种尊崇上级的家伙。他今日说得越多,破绽也就越大。
只不过品出这些,对接下来的战事并无大用。就算女帝希望他用柳穿鱼退敌,可柳穿鱼想要出世谈何容易,秦逍尚未打造用于替换柳穿鱼的双生骨!
太乙分光剑诀,的确就在他的剑匣里躺着。六大古剑的修炼法门,老黄都给他留下了。
眼下看来,唯有一边主持战事,一边秘密修炼太乙分光剑。
虽是临时抱佛脚,可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至于替换柳穿鱼的双生骨......暂且再说吧。
当下无话,这是个安静的血色黄昏。
翌日辰时,天子早朝,秦逍被传召入宫面圣,正式被册封为中书令、征东大将军,领金甲雷骑四大营,掌枢密院甲子兵符,统率十五万大军即日开拔,正式赶赴茶丝古道边关狼胥城,与南靖展开正式对峙!
与此同时,北齐探子密报,张洞玄一行于北归途中遇不明袭杀,随行车驾全军覆没,张洞玄血战突围不知所踪,迄今为止未有回朝迹象!
张太京龙颜震怒,北齐全境闭关锁国,后续密报亦无从传出。
大军开拔之日,还有三则震撼消息传出。
一则,冲虚剑派黄虚宫长老亲自出使东陈,携女帝诏书觐见东陈皇帝,向天下宣告先前的洛天都之乱已查明详实,一切恶果与东陈毫无关联。东陈皇室亦主张谦和善待,正式与西梁化干戈为玉帛,两朝亦正式建立缔盟关系!
二则,自东陈与西梁关系缓释,中都府亦派使臣正式出使西梁。不过出使目的及密谈结果并未昭告天下,一时间亦引得人间众说纷纭。
三则,冲虚剑派接连发布讣告,代掌教镇元子、苍松峰墨渊真人羽化仙逝,而王一般诡异之事却只字不提。不过这些还不算重磅,真正让秦逍心中一揪的,还是冲虚紧随其后发布的掌门调令——鉴于掌教楚真人尚在闭关紧要时节,掌教钦点其关门弟子南宫红豆,接替镇元子处理冲虚上下一应事务,正式成为冲虚新一任代掌教,亦是冲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代掌教真人!
这消息不可谓不震撼,只不过秦逍和旁人震撼的点是不同的。
世人纷纷赞叹南宫红豆的年少有为,无数西梁寒门出身的修行者,亦在感慨南宫红豆的逆势而上。可唯有秦逍深知这中间的滑稽,魏征帐下的靖玄司细作,竟坐上了西梁第一修仙门派的代掌教大位,能不能不要这么扯!
至此不管旁人怎么看,此次出征西梁,凡是和冲虚有关的人马,秦逍都不会再轻易笃信了。
接二连三的消息搅得人心惶惶,洛天都像是油锅中的过江锦鲤,各种消息铺天盖地,添油加醋捞鱼上桌,汤底淋洒便是一出出好戏。看戏的江湖侠客们推杯换盏,每多上一条鱼,便多了三四张嘴巴吐出风言风语,有的口味较重继续添油加醋,七八双筷子一起捅破鱼腹,将好端端的清白鱼肉,硬生生给搅和成了稀巴烂,只剩下一只嘴角微张的鱼头,有口莫辩,眼神瞪得溜圆,瞧着吓人,又满溢心酸。
可不管怎么说。
这黑白不分风雨飘摇的乱世。
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