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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语，兵者，诡道也。
古人诚不我欺。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厮杀。
西梁大胜，南靖大败，退守三十里，龟缩雁南城。
对于目前的战果，秦逍并未得意。他仅仅只是喘了一口大气，毕竟这一战赢得属实不算轻松。
虽说他找到了绝佳的克敌之法，但未免也太费脑子，此刻见南靖撤兵，他竟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真的好累。
秦逍已许久没这么劳心劳力过了。
统御三军和修行不同，上上下下大事小情，着实是损耗精气神韵。
好在结果是好的，将士们纷纷振臂高呼，一时间秦逍在军中的威望日盛，先前对他多有鄙夷的评述言辞，也随着这一战功成而彻底扭转！
行军打仗就是这样，红口白牙胡吹大气的家伙是站不住的。唯有切切实实做出战功，将士们才会心甘情愿做马前大卒。
秦逍并未停留，吩咐各部依照原定计划驻守长峰峡后，他喊上林奕一起，御剑飞行回了狼胥城。
狼胥城城主府衙，三进内房，只有秦逍和林奕二人。
“林将军，先前抢夺你的面具，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秦逍笑着将恶鬼面具递还给林奕，他也第一次瞧见了林奕的真容。
该怎么去形容这张脸呢......
四个字，惨不忍睹。
林奕其人五官不丑，偏偏满脸都是烧伤疮疤，观之狰狞，令人心悸。
秦逍有些明白他为何时时披着僧袍了，只有经受过重度炙烤烧伤的家伙，才会如此想藏匿丑陋的自己。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秦逍并未回避这个话题，索性瞧都瞧见了，若真装作视而不见，反倒会让林奕不舒坦。林奕好歹也是心高气傲的主儿，也压根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洛天都之乱。”
“跟瀚海十八妖作战时弄的？”
“嗯，我宰了三大妖，在跟火头陀作战时，被它的本命业火燎着了。”
“火头陀？”
“瀚海十八妖之一，本体是一只信奉佛教的蟾蜍。我将它妖丹碾碎之际，它的业火将我焚身。好在从它身上扒下来的佛器与僧袍能够御火，这面具戴着也能感受清凉，索性就一直未离身了。”
“原来如此。”
秦逍原以为他是碍于面子而遮面，现在看来还是小瞧他了。林奕接过面具火速戴好，随后长长舒了一口气，面具四周的缝隙处滋滋冒烟，好似他的脸很烫一般，此刻正在被面具冷却降温。
如此看来，这面具和僧袍皆不是凡品，只不过秦逍拥有无煞剑体和罗刹战铠，因而也不太需要这些外物加持。
戴好面具的林奕心情大好，他朝秦逍拜首，动作比先前崇敬得多。
“禀主帅，固阳城和雁南道，此刻也纷纷听到了主帅的捷报，眼下三军上下军心大振，都在颂扬主帅的神机妙算！我西梁南征北战至今，还从未有过此等不战而胜！秦将军和北鱼将军也传来战报，依照主帅先前部署，此两条防线接连取胜，南靖大军三路受挫，可谓迎头痛击，够他们狠狠喝一壶了！”
“很好，继续依照先前所言设防。”
“末将遵命，不过主帅，对于今日大胜，还有主帅的自愈，种种细节末将仍然不解，还望主帅为我解惑，也让我涨涨见识。”
林奕已经没了先前戾气，秦逍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恭敬是发自真心的。
能够连斩瀚海三大妖的刀客，其实力天赋自然不用言说。而他此刻的姿态，也早已昭示其逐步认可了秦逍。
秦逍早料到他会问这个，当即也没跟他过多隐藏。
“林将军，今日能够取胜，无非是七分算计三分运气罢了。魏司南的蜡人病的确精妙，只可惜他经不起试探！”
“试探？”
“不错，起初军中传播蜡人病，我等举措并无不对。可患病者被钉入棺材，从上游送到下游雁南城，本想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谁成想雁南城并未有疫病肆虐，从这时起我便心有记挂了。”
“主帅，疫病是南靖投的毒，他们定然会有解药！”
“我当然想到了这一点，可光是解药远远不够。你想想我们如此做后，接下来出现了什么诡异之处？”
“诡异......那些异人！”
“不错！南靖突然出现了大批异人，且不论他们何以如此，我只问将军你，这些异人为何精神失常，又为何浑身包裹那般严实，好似生怕被人认出似的，最重要的是，我仔细观察了异人的数量，为何与我们输送到下游的病患数量大致相当？”
“难不成......”
林奕不是傻子，经秦逍这么一提点，他立刻想到了关键所在！
“回禀主帅，是释无相秘法！”
“释无相？”
这次轮到秦逍惊讶了，秦逍的记性极好，先前在一苇客栈，李七月与魏司南对峙时，曾提到过魏司南的修行法门，正是释无相！
“不错，司南公子的释无相功，虽知者甚少，末将却有所耳闻。传闻此功法为修行界所不齿，有人说它本质就是魔功，还有人说是妖鬼一脉的邪术。总之全南靖唯有司南公子修行此法，即便他拜师玄天宗，可其主修心法仍是释无相！”
“此法与今日之事可有关联？”
“末将不好说，末将只是听说，释无相最擅长炼尸养神，搞不好咱这群患病的好儿郎，就是被魏司南亲自施法，搞成那不人不鬼的样子的！”
“如此一来，那就全说得通了。”
秦逍抿起左侧嘴角微微一笑，若真如林奕所说这般，那魏司南肯定费了不少劲，估计眼下他的身子骨啊，得好好歇一阵子了。
“林将军，再往后的事情，你应该就能推出来了。魏司南想得很美，他故意用此法骗来感染者，随后以释无相秘法，将他们打造成反攻西梁的杀戮屠夫。这手借力打力不可谓不妙，只可惜被我全盘看透！他既然目的在于异人，那蜡人病很可能只是个幌子！毕竟若蜡人病真能置人于死地，他得到了一堆尸体，估计也难有大作为，毕竟他不是纯粹的鬼道邪修！我这人很惜命，前些日子我闭功数日，的确有过一段难熬的时光。但经过我亲自尝试，这所谓的蜡人病只需十五日便可自行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