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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皮抽骨之事,对任何人来说,都不轻松。
秦逍不算心志坚毅之辈,虽经受大起大落,可毕竟先前养尊处优。如此连番折磨,属实令他苦不堪言。
好在他的贪欲够大,贪心撑起了坚韧,助他挺过了这难熬的七日光阴。
自第三日伊始,整片雁南道的血腥气息开始变淡。
第四日,雁南道的血气已被秦逍完全吸纳。
第五日,横七竖八的尸体被抽干精血,纷纷朝葫芦口上空那颗清幽冥冥的青丘蛊中汇聚!
经过这几日,满地尸首已经浮现尸蜡,且随着膀胱排空,整片峡岭都弥漫着冲霄恶臭。有不少尸首头发炸立,还有不少形成了腐败巨人观。时不时传来一两声沉闷的炸响,那是鼓胀尸体崩碎的声音。血污与碎肉铺天盖地,却没影响高处二人喝茶的心情。无数腌臜劈头盖脸往秦逍身上迸溅,秦逍却恍若未觉般毫不在意。并非是秦逍改了性子,因为相较于锻造双生骨的苦楚,这些外物污秽简直就不值一提!
秦逍能体会到墨尧的苦心,这位大妖故意不施援手,很显然想借此锤炼秦逍。
第六日,墨尧跟秦逍提点了一嘴。
“青丘蛊可海纳百川,你要懂得如何收纳。本座观你虽有五大气海,可真炁分布驳杂,并无理顺规章。太阴九玄功的起始养气篇可助你改善,日后还需多多揣摩。”
秦逍没有回应,第六日的他,早已痛到近乎昏聩!
第七日,雁南道气血全部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磅礴浩荡的冲霄剑气!
正在休憩的墨尧慵懒抬手,一道粗壮蛇影咆哮山谷,盘旋绕柱将剑气囫囵包裹,不让这弥天气焰外泄一丝一毫。四周也出现影影绰绰的游荡黑蛇,扭曲乱窜覆盖方圆百丈,形成一道黑色壁障,将一切外物阻挡在外,亦将此间事完全留在此间。
“前辈好手段。”
黑衣人默默赞许了一嘴。
“一般般吧,符箓结界并非本座强项,跟书院和玄天宗的大家比起,完全不算登堂入室,权当你在捧我了。”
墨尧自谦笑笑,对黑衣人态度温和,只是相较于对待秦逍,少了一抹细致入微的关切。
再看下方。
秦逍盘膝而坐,发簪崩碎,黑发张狂!
五大气海齐鸣,滚滚血煞真元透体而发。
举头三尺悬停青丘蛊,妖气与真炁琴瑟和鸣,进而转化为滚滚玄青剑气,精纯凌厉,呼啸穿云!
“来!”
秦逍一声大喝,连日来饱受苦楚,此刻左腿尚有一道未痊愈的疮疤。不过一切在此刻烟消云散,须发大张的少年豪气干云,双手风雷鼓荡,拈指造印悍然指天,一道清朗剑啸荡涤尘埃,进而一抹玄青炽亮的剑影,飞升而起直入云端。若非有墨尧结界阻隔,单单就这一剑出世,就足以照耀八百里州郡!
南靖历六年二月二十三,秦逍成功凝练第三根双生骨,南靖大梵山玄天宗镇派古剑柳穿鱼,在这一刻正式出鞘!
与此同时,秦逍人随剑走,拔地而起浩荡凌风,一身气焰正邪交加,真炁与妖气完美融汇,且在吸纳足足上万生灵气血后,修为再次突破瓶颈,一举迈入扶摇境,自此后扶摇直上,彻底摆脱初阶四境!
墨尧和黑衣人全都起身,仰望苍穹上的英气勃发。
“心性够狠,对人对己皆是如此,加之福缘深厚,当有此般气势。”
墨尧轻轻品评了一嘴,随后看向身旁的黑衣人。
“你怎么看?”
“没想到过。”
“哈哈,你真以为他只会做一辈子凡人?”
黑衣人沉默不答,墨尧见状继续开口。
“秦北望若还在世,应该深感欣慰。”
黑衣人闻言缓缓低头,墨尧不再看他,抬头继续看那光芒万丈的少年。
高天之上,秦逍已然擎剑!
“啧啧,果然人有美丑胖瘦,剑也有错落高低。”
秦逍依照先前闭关所学,迫不及待地凌空耍起太乙分光剑。
他没有使用真炁,仅仅只用最纯粹的剑招,感悟古剑本身带来的美妙质感。那一次次剑刃划破空气的声浪,对他来说都是引人陶醉的靡靡之音。几番剑招施展完毕,竟令他有股温泉蒸泡的畅快感。
“好爽的剑!”
秦逍属实是爱不释手,他现在无比确认,这绝对是迄今为止,他用得最顺的一把剑!
悬针剑太过纤细,擅藏袖暗杀,不利于正面杀伐。
罗睺剑势大力沉,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且狰狞癖性,桀骜难驯。虽威势最大,可并非文人之选。
相较于前两者,柳穿鱼则显得温润如玉,既有雍容大气,又不失灵巧锋锐。
剑长七尺三寸,最宽处只有一尺。通体有黄褐斑驳,形似鱼鳞闪烁。居中剑刃处有一抹青翠,好似宣纸画龙的点睛之笔,亦好似泼墨山水的青龙藏蕴,从剑尖直到剑尾,贯穿满眼翠绿,倒还真有一抹“拂柳穿鱼腹”的景致美感。
除此之外,长短、重量、手感、剑意等各个方面,柳穿鱼皆对秦逍的脾气,可谓恰到好处,恍若没有一丝赘肉的江南美女。
江南有好女,更有好的铸剑。
孤鸾剑其实也蛮顺手,毕竟是想当初小师叔的佩剑。只不过孤鸾的品阶比柳穿鱼差一些,而男人嘛,自然会喜欢各方面更丰腴的。
“小子,玩够了就下来吧,老人家维持结界很累的!”
“喏!”
墨尧一声呼喝,秦逍立刻收敛光华下落。当然即便墨尧不敢这句,秦逍也不会耽搁太久,毕竟他不是贪图炫耀的人。
来至墨尧所在处,脱胎换骨后的秦逍英姿飒飒,他先是跟墨尧答谢见礼,感谢墨尧连日来的帮扶,随后又朝墨尧身旁的黑衣人恭敬行礼。
“这几日闭关时,常见到阁下与前辈对饮,墨尧前辈,不知这又是哪位前辈?”
秦逍只是随口一问,这问话并非冒失,毕竟他跟墨尧是一类人。若黑衣人与他无关,墨尧不会带他来见自己。黑衣人能连续七日等候秦逍出关,就足够说明很多问题。
墨尧闻言笑了笑,随后转头瞥了瞥黑衣人。
“都是故人,就甭矜持了,摘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