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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闻言微微踟躇，半晌后还是听了墨尧的话，将头上遮盖的兜帽缓缓撩开，露出一张与秦逍九成相似的青年面庞。
“是你？”
秦逍万万没想到，这位与墨尧相随之人，竟是消失许久的秦家长子，秦莫雨！
秦莫雨
秦莫雨盯着秦逍，面色冷淡，并未开口。
“行了，兄弟团聚，不失为一桩美事。该做的本座都做完了，接下来你们自己走。”
墨尧看起来不打算跟秦逍解释什么，他来到秦逍面前，像个老父亲一样唠叨了两嘴。
“刚刚你破境顺遂，切勿骄傲自满。须知你之所以连续破境，一来是前后两次青丘蛊吸纳气血，二来便是所破皆为小境界。你瞧瞧那疯和尚，为得到万人气血，不惜跋涉千里大肆屠戮，你小子算是走狗屎运，先遇到我等进攻洛天都，后遇到疯和尚为你铺血路。可今后便没这么容易了，再者说现在入了扶摇境，纯粹的低阶气血已不管用，你需要更为精纯的高阶气血，往往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应付得了的。”
墨尧说着瞥了一眼秦莫雨。
“行了，此间事了，你们叙旧，本座还有别的事。”
“前辈！”
秦逍闻言刚要发问，眼前的墨尧便猝然消失，不晓得芥行到何处去了。
真的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秦逍收起柳穿鱼，一时间只剩下他和秦莫雨。
俩人像照镜子一样面面相觑，气氛亦突兀变得极为尴尬。
对于自家这位兄长，秦逍并没什么情绪可言。毕竟俩人聚少离多，加之秦莫雨醉心修行，只是偶尔往家里寄信。若非他容貌酷似秦逍，秦逍都记不得这个大哥了。
“秦莫雨，你啥时候投靠妖王了？”
这称谓着实别扭，不过秦逍实在喊不出哥哥。毕竟远亲不如近邻，秦逍也不喜欢硬装亲近，索性也就这么叫了。
“你不也是一样。”
秦莫雨淡淡开口，很显然这哥俩一个路数。
“我这是被逼无奈，是你让他带着来找我的？”
“你不用找，堂堂大梁中书令，用不着找！”
秦逍闻言哂笑。
“话里有话啊秦莫雨，想说什么就直说，是不是怪我叛国通敌？”
“你的做法很卑鄙，但有效，我支持，我没你想得那么傻。”
秦莫雨转身便走，秦逍见状跟上。
很显然秦逍的心思，秦莫雨已经完全摸透。到底是自家亲兄弟，虽关系一般，但花花肠子都是一样的。
路上。
“你搞垮魏家和西梁是好事，不过箭楼乃父亲曾经的左膀右臂，伤不得，你切记。”
“我晓得，我也不傻。”
秦逍抿嘴一笑。
“秦莫雨，先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没什么，我离开东陈后，一路躲避魏家追杀。机缘巧合下遇到了墨尧前辈。前辈一开始将我当成了你，再后来便带着我前来此地寻你。我其实是不愿的，可拗不过他。”
“那你现在准备去哪？”
“跟你回狼胥城。”
“嗯？”
这话倒让秦逍神色一振，可紧接着便被秦莫雨泼了盆冷水。
“别误会，有修士箴言在，尔等国战已起，我不会插手参与。”
“秦莫雨，你不用跟我解释，你觉得我傻？”
“挺傻的。”
“那你还跟我为伍，图个啥？”
“你的傻。”
“......”
秦逍闻言默默无语，半晌后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本一脸严肃的秦莫雨，见秦逍如此也板不住了，当即也跟着憨憨一笑，竟都露出几许往日童真。
这世上能跟秦逍斗嘴还斗赢的家伙，也就顶数秦莫雨了。倒不是说秦莫雨嘴巴毒，实则是打小跟秦逍骂仗骂多了，熟能生巧也学会了不少。
“你啊，还是那么讨厌。”
“你不也是，还是长不大。”
“谁说的，我现在绝对比你大！”
秦逍挺了挺下摆，秦莫雨见状，嘴角的笑靥更浓几分。
这便是亲兄弟的相处方式，不管二人有多么生疏，最起码秦逍知道，在秦莫雨面前，自己可以完全放下戒备之心。他这一生会提防任何人，却不会提防自己秦家的直系血脉，哪怕这位直系血脉，并不是那么为人讨喜。
“等到了狼胥，请我泡个澡，咱俩比比。”
“洗澡倒是乐意奉陪，不过你真这么觉得，看来没长大的是你啊。大胤书院的赤子之心，啧啧，我咋看都是没心没肺！”
秦逍放肆吐槽，秦莫雨也逐渐打开了话匣子。
“那照你的意思，啥才叫真正的长大？”
“我给你举个例子吧。”
“你说。”
“小时候咱爹不给我钱，我却挺乐呵。后来长大了我有钱了，却不乐呵了。现在有钱没钱对我无所谓了，我也很少真的乐呵起来了。”
秦逍言罢，见秦莫雨正盯着他的脸看。
“干嘛，平时照镜子没看够？”
“不是，这些年不见，你真的不一样了。”
秦莫雨忽然如此说。
“哪不一样？”
“还记得前年中元夜，我往家里寄信。那时候你替爹给我回信，字里行间皆是浮躁。自从我认识了墨前辈，得知你已入了修行之道。初时我还没当回事，觉着像你这般人，应该吃不了这份辛劳的苦。可今日再见你，我却对你稍稍改观，你的确跟我以前印象里不一样了，弟。”
时隔这么久，秦莫雨再一次这样称呼秦逍，这声称谓来得着实突兀，搞得秦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别卖关子，究竟是哪不一样？”
“初看天真无邪，细看狡诈阴损，再看又初尝沧桑。”
“啧啧，小爷我这叫老少皆宜。”
秦逍笑了笑，果然天聊起来了，那层轻薄疏远的隔阂便瞧不见了。
二人不再多言，准备赶回狼胥城整军。加之王长顺的尸身还绑在马上，秦逍想遵守诺言，带他回厥州家乡安葬。
秦莫雨祭出一本书卷，迎风暴涨一丈有余，秦逍见状也省了御剑，秦莫雨先踏上去，转身像小时候爬墙根时一样，朝秦逍伸出一只拉拽的手。
“来，快点，我不喜欢等。”
秦逍见状没说什么，一把拍开秦莫雨伸来的手掌，跃到书卷上一屁股坐下。随后攥紧拳头，轻轻在秦莫雨的左腿上锤了两下。
“喂，我说你成天死读书，跟柳家姑娘进展到哪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