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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逍抬眼一看,这后生瞧着约摸有十多岁,一身腱子肉很是矫健,显然常常奔走,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货色。
“是纳喜吧?”
秦逍从眉眼中瞧出,这孩子正是老五的二娃纳喜。
相较于小满,纳喜的长势就正常多了。现在俩人站在一块,小满瞧着能比纳喜大足足七八岁。
“你是......”
纳喜飞快跑到老五身前,一脸警惕地盯着秦逍,瞧了半晌后,他的眼神愈发不可置信,到最后竟喊出声来。
“你......你你你......你是二叔?”
“纳喜,来,让二叔好好瞧瞧。”
见父亲也点了点头,纳喜哇的一声扑到秦逍怀里,一时间哭得稀里哗啦。
秦逍少见的多了一抹温柔,他轻轻摸了摸纳喜的头,温声细语地跟他说着话。
“这些年一定很辛苦吧。”
纳喜说不出话,只是呜咽着点头。
秦逍看向老五,老五掏出他的旱烟杆子,嘬了一口后重重叹了口气。
“这孩子是自己跑回来的,说啥也要陪着俺,连书都不念了。俺拗不过他,正好你回来了,帮着俺好好劝劝。”
“随着孩子吧,你也甭说他了,这么多年了,你不也一直都放不下这里。依我看你们爷俩都一个德行。等此间事了,我修书一封。你揣着,带着娃接上媳妇,一同前往南靖,我会给你们安顿妥帖。”
秦逍先前从未向老五一家坦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老五也从不过问秦逍。此刻听到秦逍这么说,老五倒也没啥反应,只是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
“把娃送过去就得了,他有你安顿,俺放心。孩儿他娘......前不久得了肺痨,已经走了。平安那孩子去了北方,时常会写信回来保平安。”
秦逍闻言微微一愣,随后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人间事就是这样,生老病死,春花秋月,总该有个轮回。
秦逍将小满叫来,让她带着纳喜先进屋子,随后招呼叶观与老五照面。
随后,三个男人一起坐在光秃秃的门槛上,望着对面院子里的杂草,谁都没有看谁。
“老五,我若非万不得已,不会找你来帮我。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我尽力而为。”
老五一口接一口地抽烟,秦逍能看出他此刻的心绪,早已将生死置之于度外。
“对方要置我于死地,我不晓得此劫能否抗下。若你和叶观无法支撑,大可先行跑路,毕竟他们要杀的是我。”
秦逍虽贪生怕死,却也没泯灭良心。这件事本就是冲着他来的,他也没必要让有恩于己者白白遭殃。
“无碍。”
老五还是言简意赅,叶观没有开口,接下来便是三个男人的沉默。
陋巷的风微带凉意,卷起满地枯叶,萧瑟中回荡着秦逍的喷嚏声。
秦逍的身子骨确实越来越不济了。
中都府地处北方,黄昏一过便降温很快。
夜幕沉沉垂下,寂静的春风胡同,跟春风毫不沾边儿。
秦逍没想过回南靖求援,毕竟能他还未看透对方的布局。
能够轻易利用苍松剑派的做局者,其背后勾连绝不简单。南靖目前唯一可信赖者唯有胡家,可说白了也仅仅只有胡亥一人尔。胡怀义那老家伙心思缜密,眼下秦家已经不在,虽说秦逍对胡家掌权有恩,可他能否为了秦逍动用底蕴,这点秦逍可拿捏不准。再者说胡家究竟有多少修行底蕴,十年过去了,秦逍也无法得知。再者说魏家虽覆灭,可残党势力必然根除不净。加上玄天宗向来野心勃勃,若此番他拖着这副身体回去,换来的很可能是绝路,而非庇护!
诸般筹谋之下,秦逍没有妄动。
三个人就这般,静静坐到了亥时。
陋巷外传来脚步声,且不止一人。
该来的还是来了。
“走。”
老五率先起身,没有多说什么。叶观也追随其后,这两位与秦逍关系莫逆的男人,今夜将为秦逍的安危而战!
秦逍见状颇感伤怀,可他还是没挪屁股。
毕竟眼下的他啥都做不了,唯有静静观摩着事态发展。
小满来到秦逍身旁,白日里她将纳喜劝走了。毕竟老五也不希望,自己家娃子有任何闪失。
巷子尽头出现了三道身影。
一者白衣妩媚,却喉结清晰,恰是白日里见过的革渐离。
两位女子随其并行,只不过革渐离频频颔首,分毫没有脾性气焰,貌似对二女极为尊崇。
“是她?”
远方门槛上的秦逍,瞧见其中一位女子后面色泛白,下一刻便朝叶观二人大喝。
“小心,右侧那女子是魔!”
正如秦逍所言这般,此刻在革渐离右侧,乃是一位浓妆粉黛的骚浪蹄子,虽在这僻静陋巷,却不失妩媚光彩,不是那魏家前走狗钗头凤又会是谁?
钗头凤!
十年未见,此魔之精进难以想象。
无望和尚的前车之鉴犹在,魔之一途非比寻常,采人间气血为补,背天道逆人伦,虽为世道所不容,却拥有无可置疑的恐怖实力!
钗头凤闻言浅浅一笑,想当年的花魁姿态犹在,一颦一动皆有万种风情。好在叶观与老五皆是榆木疙瘩,分毫不为所动。唯有秦逍扯了扯裤裆,在惊惧中狠狠咽了口口水。
毕竟抛开别的不谈,这女人魅惑众生的本事,依旧艳冠群芳啊!
相较之下,革渐离左侧的女子就显得恬静多了。
观其外相,此女与钗头凤完全是两种风格。没有分毫魅惑功夫,从头到脚都写满了冰清玉洁。
一袭青衣,黑发如瀑,容貌瞧不出年岁,很显然天资卓着,早早便突破至金丹境。
秦逍仔细观察了一番青衣女子,越看越觉得此女气息有些熟悉。再细细一品,秦逍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早已尘封在他记忆深处多年都未曾想起的人——沈晏池!
秦逍的感觉绝不会错,此刻在革渐离左侧的女子,其真炁源流与沈晏池极为类似,完全是同出一源!
秦逍的思绪瞬息打开,先前的种种迷惑,也一时间有了门路。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