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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鼻涕流嘴里,你想起来甩了,有用吗?”
对于武靖州的否认,秦逍自然是不轻信的。
杀母仇人的一面之词,只会让秦逍对武靖州更加怨憎。
“你还是先听俺说完吧。”
武靖州的表情愈发木讷,眼神里的光彩也逐步熄灭。
“那次南靖之行,俺见到了你娘。”
“只不过......是具尸体!”
说完此话,两个男人全都狠狠抖了一下。
“俺当时不明状况,听到你娘被害的噩耗后硬闯秦家府邸,最终俺瞧见......她的珍珑金丹被人挖了!”
“是谁干的?”
秦逍气喘如牛,勉力压下自身气焰。
“俺不晓得,俺就是气不过你爹!”
武靖州言及此处满脸愤恨,一双拳死死扣紧,鲜血滋滋溢出!
“媳妇死了,丈夫不管,这叫啥子事?”
秦逍闻言微微踟躇,随后看了看不远处的叶观,将他也喊了过来。
“叶伯伯,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嗯。”
“你有何见教?”
“回禀世子,关于夫人的事,我当年知之甚少。不过武道友所言的珍珑金丹遗失确有其事。至于金丹遗失到了何地,是何人所为,我就完全不知道了。镇国公也不准我们私下过问,这事确实最终也不了了之。不过据我听说,那段时间世道很不太平。不光秦家出了此等恶事,就连那天下第六剑黄巢的发妻姚氏,貌似也在那段时间被人残忍格杀!”
“什么?”
这消息着实是震撼莫名,且叶观的言辞可以斟酌,秦逍一时间满是迷惘。
“这算什么,采花大盗?”
秦逍略带哂笑地摇了摇头,他自己都觉得这想法滑稽可笑。
天下美女多如牛毛,就算有采花大盗,为啥非挑拣有夫之妇?再者说找谁不好,偏偏找秦家这种名门大户,亦或是剑黄巢这种神仙人物动刀?
很显然一切没这么简单。
“叶伯伯,你们二人对那姚氏了解多少?”
二人闻言全都摇了摇头。
“世子,剑黄巢本就是神仙人物,他的发妻亦鲜少有人知道详实。倒是在其发妻死后,剑黄巢与一位叫赵红拂的关系甚密。”
“这个我晓得,就不用说了。”
秦逍摆摆手打断叶观。
他此刻的心境糟糕透顶。
目前掌握的种种线索全是断的,且秦北望的反应着实反常,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秦逍头大如斗。
秦逍虽多智,却断不了这种乱絮。
看来唯有找到更多线索连缀,才能看清当年的全部真相了。
但即便如此,秦逍还是看向了武靖州。
“来吧。”
武靖州闻言一愣。
“我承认目前疑点诸多,可江湖传言也不可不信。你应该清楚我的为人,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漏过一毫!只要跟我娘的死有沾染者,无论是谁,都该诛灭!”
一语言罢,秦逍瞥了一眼叶观。
叶观见秦逍杀意已决,当即幽幽一叹,跟秦逍一起围住了武靖州!
这种事秦逍以往常干,叶观早已见惯,当即也不多说什么。
“武靖州,念在你我交情一场,一会儿我不会有丝毫留手。剑客死在剑下,也算体面。”
“不必了。”
武靖州缓缓站起身子,此刻的他眉目平静,甚至有股久违的释然。
“给俺一把剑,俺自裁!”
武靖州语出惊人。
秦逍闻言抿嘴不语,半晌后盯着他的眼睛。
“为什么?”
“没什么,你对俺的杀意决绝,且有叶观在场,俺即便全力施为,也斗不过你二人。与其如此,还不如俺自行了断。再者说你我相识一场,不管你认不认,都算缘分。既然有缘,就不该刀兵相向。”
武靖州说得情真意切,秦逍心中亦万分酸楚。
可酸楚归酸楚,该杀还是要杀的!
在大是大非面前,秦逍从不会优柔寡断。哪怕最后真是自己错了,也绝不漏掉一丝一毫与娘亲死因沾染之人!
“武靖州,恕我不能借剑给你,你还是自断筋脉源炉吧。”
秦逍的谨慎是刻在骨子里的。
武靖州料到了秦逍会如此,当即也没多说什么。
他看向远方青山。
“陪俺走一程吧,你应该有些话要跟俺说,俺也有些遗言要跟你交代。”
“好。”
秦逍缓缓点头,随后示意叶观从后缀着。
二人沿着山麓缓行,好似一场再平凡不过的送别。
天光正好,微风不燥。
“人生其实挺无趣的,你送我走,我送你走,送来送去,终有一别。”
“人可以死,但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秦逍接话。
“老五......你曾有恩于小满,对我也多有照料,也曾舍身救我性命,助我抵挡凰丹尹。现在我却因一己私仇反要杀你,不知对于这样的我,你如何作想?”
“不想。”
武靖州摇了摇头。
“俺不了解你的过往,自然没办法做出评述。俺只知道大世茫茫,人潮如过江锦鲤。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活法儿,本就没啥对错可言。再者说,俺其实一直都心有歉疚。要是俺能更有作为一些,她也不至于远嫁江南......说白了还是寒门难出贵子,可她生在贵胄之家,即便天资绰约,往往也不能顺心如意。”
秦逍是完全认同武靖州这话的,从魏司南到张洞玄,再到被迫远嫁的花晓霜,哪一个不是家世显赫?没本事的只能做笼中雀,有本事的想跳出樊笼,要么像秦逍这般全家死绝,要么便入邪魔外道。
“照此看来,这世道本没什么邪魔可言,所谓真正的邪祟,不过是一群真正看透的家伙,不想随波逐流的活着罢了。”
秦逍感慨,武靖州亦缓缓点头。
说着说着,前方已无通路。
一片峭壁悬崖,眺望山河旖旎。
“说说遗言吧,别想着跑路,有我和叶观在,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跑不动了,也不想跑了。”
武靖州闻言惨然一笑,不晓得是不是在唏嘘,至今秦逍对他都无法笃信。
“俺的家人被俺连累不轻,眼下媳妇去了,俺正好下去陪她。大娃平安已经长大成人,唯有纳喜尚在少年。我若死了,他无人照料。不知你能否......不能也没关系,由来都是命,万般不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