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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异象，人心惶惶！
孙犁一介凡人，见状表情凝重，对眼前来人频频审视。
“阁下是？”
来人一袭黑衣，头戴斗笠遮面，瞧着极为干瘦，与李七月做一样扮相。
“我来接她。”
“阁下与李姑娘是何关系？”
孙犁有些不大相信，可还想再问什么，却感觉喉头发僵，甚至连身躯都麻木凝滞了！
此刻不光是他，一众禁军甲士俱都纹丝不动。黑衣人默不作声，轻轻将李七月接过，好生背在身后，又随手御起了她的三把剑。
青光一闪，二人带剑已消失不见。
随着黑衣人离开，漫天乌云亦缓缓散去，一众甲士也恢复了正常。
“呼！”
孙犁抖了抖身子，刚刚那无言又庞大的威压，早已让其浑身暴汗如雨！
“将军，你看这？”
张大彪指了指二人消失的方向。
“不是我等能管得了的，再说陛下又未下旨意，很显然是不打算掺和。李姑娘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毁金丹，陛下此刻若有分毫关切，反倒会让事态变得更麻烦。还是站好岗吧，仙家的事，咱平头百姓就甭操心了。”
话虽这么说，可孙犁还是仰头看了看苍穹。
逐渐弥散的乌云，瞧着斑驳错落，隐隐好似一张扭曲鬼脸。
“西梁的天，不干净了啊。”
此时此刻，跟他一起凝视苍穹的，还有一群小太监。
他们手拿簸箕扫把，被派来打扫坤元台。刚刚的天生异象，令他们久久都无法回神。
“都别瞅了，抓紧干活儿。”
贺华黎苍老的声音响起，一众小太监才反应过来。
一位小太监上前搀扶贺华黎。
贺华黎虽修为精深，可年纪不是一般大了，他来到坤元台一旁，找了一处石凳坐下。小太监也很有眼力见，立刻为他捏背捶腿。
“唉，老了，不中用了，随便一个莽后生，都能在咱家眼皮子底下偷人了。”
“您甭说这话，您康健着呢。”
小太监浅笑吟吟，一颦一笑，恍若跟贺华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甭管康不康健，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活得安稳才是真。你跟大伙都得给咱家记住了，替主子分忧是分内之事，可不该帮衬的，能闭一只眼就闭一只眼。啥都能干的太监活不长，啥都不能的太监长不大。你们若想跟咱家一样，就得懂这折中道理。”
“我们明白的，您就放心吧。”
“咱家刚刚说啥子来着？让你们学着说话低头，咋腰杆子又抬这么高了，低下！”
贺华黎抬手轻拍，将小太监的腰肢硬生生压弯了。
如此一瞧，还真有几分贺华黎的谄媚韵道。
“想要抬头活着，就得先学着低头。这世上哪怕是皇帝，只要抬头过高，最终都不得善终。而往往那些低头的，不光接了地气儿，更是能活得长久。咱家教给你们的东西，你们可得时刻牢记啊。”
小太监闻言悉心听取，腰弯的愈发低，贺华黎瞧见了，一张老脸也愈发舒坦。
“很好，低一些，再低一些，这皇城根的龙气啊，唯有你低到极致，才真能嗅到看清哩！”
有些人低头，是为了他日能抬得更高。
有些人弯腰，是为了他日能挺得更直。
有些人低头又弯腰，则仅仅是为了让背负之人，能够趴得更舒坦一点。
黑衣人背着李七月，一路御剑来到了千里之外。
他寻了一处深山，里面有一方古洞，内里有不少生活用度。能看出他在此地，已经生活有一段时间了。
古洞中央有一方血池，里面有白骨浊血，汩汩冒泡，瞧着像刚刚煮好的冬阴功汤。
一尊残破元婴漂浮在血池中垂，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哀嚎，不断从元婴本体传出。特别是瞧见黑衣人回到洞中，残破元婴喊得更加起劲儿。只可惜黑衣人对此不闻不问，随手一巴掌，便将残破元婴打入了血池深处！
黑衣人此刻的心思全在李七月。
洞中有一方石床，他轻轻将李七月放在上面，随后又悉心为她传功疗愈，这一折腾便是一日光景。
“司南，好歹咱们同门一场，我还是你的师祖辈，你不能这么对我！”
血池中的残破元婴，几次三番传来呻吟低吼。听声线貌似是位女子，只不过此刻的神识化音，听起来要多怨毒有多怨毒。
确认李七月伤势稳固后，黑衣人总算松了口气，这才有空摘下头上的斗笠黑纱。
魏司南！
相较于十年前，此刻的魏司南虽容貌不改，但整体气质却大有不同。
他的背不再弯了，精气神也比以往好太多。特别是他的身子骨，貌似壮硕了一些，不再有先前病恹恹的模样。虽说还是很瘦，可谈不上弱不禁风了。
眼下的魏司南
至于那不断央求的残破元婴，亦不是旁人，恰是当初从武靖州手中托生的玄明洞主凰丹尹！
“你很吵。”
魏司南来到血池旁，眼神平波无皱，毫无感情地盯着那坨元婴。
残破元婴出现滚滚颤栗，残破的凰丹尹形象满是惶恐。
“本来还想多留你几日，现在我不打算这么做了。”
“好师侄，你想做什么？”
凰丹尹的声线剧烈颤抖，可心情大坏的魏司南，已然泯灭了任何耐性。
抬手招引，四周释无相真炁凝聚成爪，凌厉虚空一握，瞬间将凰丹尹的元婴捏爆成齑粉！
“啊——我做鬼也不放过你，禽兽劣徒，欺师灭祖的孽障——”
凰丹尹的怒吼仅有一半，下一刻惊叫戛然而止，只剩下高亢的余音在古洞中回荡。
凄厉摄人，像被丢到油锅里的活老鼠。
元婴被捏爆后，强大丰沛的残余精气肆意乱窜，好在魏司南早有准备，他深深吸了几口，剩下的滚滚精气，尽都被下方血泉吞噬贮藏！
堂堂玄明洞主，就此宣告落幕，一门全无幸免！
魏司南却无知无觉，此刻的他眉目悲戚，转身瞧瞧躺在石床上的李七月，一双丹凤眼眸才缓缓出现柔和。
“没事，天涯海角，我都陪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