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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莫雨过了许久才止住了哭。
他重重朝地扣头，算是回应了秦逍。
果然，先前面对人鬼狗的搭讪，那种一直捉摸不透的怪异感觉，眼下逐渐都清晰起来。
秦逍很不喜欢这种感受。
毕竟这只能说明一点。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独闯江湖，到最终却荒谬发现，一切不过是在上位者掌心撒尿的臭猴子。
看似天地海阔纵横驰骋，却根本难逃做局者的五指山！
“你们将我一步步引来此地，究竟是为何？”
“我不知道......只要你来，我便没意义了。”
此刻的秦莫雨满是颓然，瞧他那副样子，恍若一具尸体。
“秦莫雨，爹和一众秦家底蕴，眼下是生是死，你若还有几分良知，就告诉我真相。”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该知道的，毕竟做这一切的不是我。”
“既如此，那你便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秦逍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他凌厉祭出悬针，秦莫雨却忽然抬了抬手。
“等一下！”
“你又想干嘛？”
“这么多年，我其实早就想摆脱这一切了......今天你杀我，我不怪你，我只是祈求你，能不能留下我一抹残存灵识......我没体会过做人的感觉......那应该是好久远的事情了......”
“可笑。”
面对秦莫雨的请求，秦逍只觉得滑之大稽。
“你应该了解我的秦莫雨，让你留有一丝神识，然后将我当成你夺舍的炉鼎？”
“你说笑了，现在的我苟延残喘，这里的【黑须】已经彻底吸干了我的底蕴。我就算有那个心思，也属实没那份力了。”
“聒噪。”
秦逍自然是雷打不动，所有对他存在隐患的因素，能根除务必直接根除！
“还有什么遗言吗，我倒是很想听听。”
秦逍举剑指向秦莫雨。
秦莫雨看似一心求死，不过他惶恐的表情却遮掩不住。
“我......我知道我做到这一步，你是万万饶不了我的。就算你能饶了我，那个人也不可能让我继续苟活......可我真的很想活着，人的命太宝贵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意识，永远都不会醒来，永远都不会......这太可怕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那就下辈子好好做人。”
噌！
剑光划过，人头落地！
没有意外！
可能是杀得太过顺遂，顺遂到秦莫雨没发出一点哼唧，顺遂到宛若砍瓜切菜，以至于秦逍许久都缓不过来。
一股莫名庞大的空虚感充斥心扉。
秦逍有些恍惚，毕竟今日所听所见所做之事，无一不令他黯然神伤。
他不远万里奔赴妖域，谁成想最终竟换来这种结果。
为了这所谓的至亲血脉，秦逍曾几度放下了个人安危，可最终换来的，除了无边无尽的空虚，唯有亲自砍下却从未流血的头颅。
至亲兄长的头颅！
秦逍重重叹了口气，他恍若失去了全部力气，跌跌撞撞地瘫坐在地上。
人世间的变幻莫测，谁又能真的猜到终局？
唏嘘，嗟叹。
秦逍的心魔开始作祟，毕竟要让他接受这一切，还需时间来慢慢调和。
对于秦莫雨，理智告诉他当下只能有恨，可他却总感觉恨意不明。
对于秦家的厄运，秦逍虽心中酸楚，但好在魏家已然覆灭，即便有诸多疑点重重，胜在历时久矣，有了先前的疮口结痂，再次将其撕裂，痛楚也未尝不能承受。
至于真正让秦逍五味杂陈的，是扑面袭来的浓郁迷惘感。
他本以为经历良多，对世道人心早已读懂看透。可就在刚刚那盏茶时辰，他似乎又站在了无边迷雾的深处。
抬手，太阴九玄功催发，炼神化虚秘法滚滚包裹，轻而易举将挣扎的秦莫雨神魂拘役，随后毫不留情将其吞入青丘蛊中。
秦逍不懂得傀儡偃师一道的修行原理，因此没冒然吸纳秦莫雨这缕精魂。
他将怀中的魂镜取出。
随着秦莫雨身死道消，魂镜也彻彻底黯淡无光。
起身，秦逍挥出剑火，将秦莫雨的躯壳和周遭烧成灰烬。
刚刚听秦莫雨讲，这些诡异的黑葱被称为黑须，不过秦逍已然不太在意。
心有迷途者，不配再望向远方。
秦逍转身离开，他要彻底告别这个伤心之地。
至于秦莫雨口中提及的家伙，秦逍目前还不打算纠察。
毕竟能做到这一切的人，根本不是目前的他能够应付的。
该做的事一定要做，不过没必要立马去做。
有时候慢一点，反而会更快。
当然也有时候，不想面对的人，会突然出现在你面前。
巨大黑洞旷阔无垠，不时传来激烈的斗法声息。
此地应该并非血心深处，可数不清的尔虞我诈，已然在各处轮番上演。
秦逍形单影只的御剑缓行。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一身戾气亦无从发泄。
就这般行了近半个时辰，前方忽然出现一道人影，不偏不倚恰好挡住了去路。
秦逍不愿招惹麻烦，调转方向继续前行。没成想对方故意找茬，秦逍连续换了几次方位，这家伙都恰好出现在秦逍剑前一丈！
秦逍本就窝火，见状自然二话不说。
摩崖剑大开大合剑炁恐怖，一记地裂摧枯拉朽，直接将眼前十丈方圆黑须全部碾碎殆尽！
令秦逍心中发沉的是，挡路之人纹丝不动，刚刚那记摩崖一式，竟连逼他出手的资格都不够！
视线已然无阻，秦逍抬头看向来者。
本以为会是什么血心诡异，没成想来客竟是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还是令他摔破脑袋都不敢想的老人！
来客，跛脚豁牙，衣衫褴褛，恍若乞丐。
瞧着有几分猥琐，可能是太过衰老，上下眼皮完全搭在一处，远远望去好似两颗干瘪核桃。
单看其外相，简直是寒酸到不能再寒酸，可秦逍却双目圆睁，乐得不能再乐呵！
“干你姥姥个老寒腿......老鳖黄你果然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