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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她一见钟情。”
“她对我也颇有好感,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郎情妾意更幸福的?”
“她的家世殷实,而我却无根无萍。好在她愿意跟我远走高飞,也不在乎什么明媒正娶。”
“我们结庐在人境,没有脱离喧嚣,而是隐于市井。每日过着寻常百姓的生活,虽清贫却美满甜蜜。”
“她陪我走过了很多风雨,是她看着我一路昂扬向上,看着我一步步走到剑道巅峰,也是她见证了我成为陆地神仙,亦是她亲自陪我前往北齐金顶,与张太京展开惊天一战,奠定那天下第六的无用名头。”
说着说着,剑黄巢眼中的光愈发黯淡。
“那一战后,我虽得了名,却失了剑心。我清楚自己仙缘浅薄,能走到那一步,已然是得天独厚。好在有姚氏陪伴,让我觉得即便瘸腿跛脚也无所谓,剑修不成便不修了,以后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失为人间幸事。只是这贼老天偏偏不遂人愿......在姚氏身怀六甲的第七个月,突然染上莫名重病,遍寻名医都无药可医!”
关于姚氏,秦逍以前只听叶观提过一嘴,不过叶观并不熟悉这段过往。
剑黄巢很明显不愿提及此事,他的脸色黑得吓人,整个人的气焰也逐步冷冽,活脱脱与先前判若两人。
“那段时间我很低迷,每日求医问药,烧香拜佛,各大宗门禁地也都去过,却无一者能解姚氏之病。”
“究竟是什么病?”
秦逍插了一嘴。
“先天命缺,阳气亏薄,非传渡真炁可以疗愈。平日她便身子羸弱,这种病不发作时影响不大,可自打怀上孩子,婴孩所需极多,她很快便发病深重。”
“那段时间我很害怕......现在每每想起,还是会颤栗不止。我那时实在想象不到,若这世上没了她,我今后的日子该怎么活......那可是一尸两命!”
秦逍:“所以呢?你就打起了我家的主意?”
剑黄巢:“都是机缘巧合......你还是听我说完吧。”
剑黄巢运转真炁,勉力克制剧烈的颤栗。
“后来我问到了一个偏方,是赤阳子给我的......他跟我说,珍珑金丹可以做药引入药,以偃师秘法再造命格......这方法玄之又玄,可属实是当时唯一可行之道。”
“珍珑金丹......难道说你?”
秦逍不傻,闻言脸色霎时白了一半。
“没错,我看上了你娘的珍珑金丹!”
剑黄巢承认的落落大方,他朝秦逍摆摆手,示意让他把话说完。
“说起这珍珑金丹,想要获取条件十分苛刻。虽说世上不止一人拥有,可也称得上是凤毛麟角。再者说拥有此等天资者,也大多一跃化龙凝结元婴。想要找到恰好处在金丹期的珍珑修士,属实是可遇不可求的。再者说姚氏的病也撑不了几载,只要有一点机会,我都不可能错过分毫!”
“所以说,当得知萧玉枝拥有珍珑金丹后,我别提多高兴了。”
剑黄巢说到此处,瞥了瞥面目阴翳的秦逍。
“你也别着急怪罪我,后面还发生了很多事。再者说了,想当年你娘风光大嫁,在她出嫁之前,跟北齐剑痴武靖州又关系匪浅,这都是修行江湖人尽皆知的事,我了解这些也很容易。”
剑黄巢饮下一口屠苏,他似乎从没连续说过这么多话。
“再说了,当时的我与秦家和萧家都无干系,没有交情,只有利益。我只想救回发妻的命,不管用什么样的卑劣手段。你知道我为啥跟你这么投缘?”
老黄突然问向秦逍。
“因为咱们都是一样的人,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做,不管对方是啥天王老子。”
秦逍虽心中愤恨,可却没失了最基本的理智判断。
“这便是了,你懂这道理就好,只可惜这世上,看不开的家伙太多。”
剑黄巢顿了顿,似乎在努力斟酌用词。
“再后来,我便开始了谋划。”
“我找到了你爹,大名鼎鼎的南靖镇国公,秦北望。”
“我将想法直言不讳,你爹自然是火冒三丈。毕竟那时候萧玉枝刚入秦府,身上也怀着孕,听说还是跟敌对的魏家夫人先后脚,啧啧,真是仇人宿怨代代传呐。”
秦逍听到这里狠狠一颤,脑海中一片晕染。
他想起了一滩凝红。
而老黄却没在意,他仍沉浸在回忆之中。
“二愣子,你是不是很好奇,你爹最终为何会答应我?”
“无煞剑骨加威逼利诱,傻子都能想的出来。”
秦逍冷冷回应,很显然还没从老黄刚刚的话中走出。
老黄闻言满脸欣慰。
“不错,只要利益足够,这世上没什么生意是谈不成的。萧玉枝虽广有侠名,可跟我比起来还是天地之分。得罪一个小小的萧家,跟得罪我这位天下第六,孰重孰轻,镇国公还是拎得清的,此乃其一。”
“至于其二,便是无煞剑骨了。没有人会不爱自己的亲生骨肉,更没人会拒绝无煞剑骨带来的庞大诱惑。你爹是个聪明人,拿妻子一颗金丹一条命,去换儿子获得无煞剑骨,对整个秦家来说,这桩买卖只有划算可言。毕竟假以时日,你便会成为下一个天下第六!届时的秦家,亦将满足秦北望更大的宏图野望!”
秦逍听完这些,只是冷冷一笑。
“老鳖黄,你说句心里话,当时的你确定心甘情愿为我种骨吗?”
“嘿嘿嘿,你想听真话吗?”
“自然。”
“当然不是了。”
一老一少俩狐狸敞开心扉,这番对话也变得愈发深邃。
“你啊,就是太清醒了,有时候糊涂一点,活得就没这么累。”
“我承认,最开始跟你爹说这件事,我自己也没太想好。”
“一者是当时为救发妻,我不得不出此下策。二者的确是北齐金顶一战,我感受到了进境无望,加上姚氏的病令我心急如焚,一时间剑心不复,属实有了退隐江湖的念头。”
“可那毕竟是无煞剑骨,那可是无煞剑骨啊......”
老黄又痛饮烈酒,脸上飞扬起两坨腮红。
“我心中没有答案,毕竟我也是个贪欲的家伙。因此我跟镇国公讲,给他一些时间操办,也给我一些时间思考。一切以姚氏的病情为界限,一旦姚氏彻底支撑不住,我们必须做出最后的决断!”
“于是乎,日子就这么过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