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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死亡？”
秦逍静静咀嚼着这句话。
“黄巢，仙真的会死吗？”
“我哪知道，我又没做过仙。”
“若仙也会败亡，那成仙得道，不过是一句谎话。所谓的飞升仙界，也并非是修行的终结。”
秦逍淡淡言语，说着这些浩渺言辞，他的表情依旧毫无波澜。
“也有可能，所谓的长生不朽，本就是一句空话。”
言罢他看向剑黄巢，剑黄巢这次倒是没反驳。
“小子，你想长生吗？”
“自然是想的。”
“我倒是不想。”
剑黄巢幽幽一叹，只可惜他现在的情绪，秦逍早已无法共情。
“我年轻的时候啊，对登临剑道绝巅抱有执念。后来年纪大了，经历多了，倒是不太想一直活着了。特别是姚氏死后，这些年我过得很累。我知道这些话你不爱听，可你爱不爱跟我没关系，我只说我现在的人生，若亘古长存下去，恐怕不是福泽，而是别样的苦痛。”
剑黄巢说完这话，将手中的屠苏酒一饮而尽了。
“小子，等你到了我这般年纪，你就懂我为何这般说了。虽说你我角度不同，可人生的苦一分没少。”
“你说你自己的，别拐带上我。”
秦逍可谓一点情面都不给剑黄巢。
“我秦逍不管经历什么，对命的珍惜都不会变。死后原知万事空，唯有活着才有价值。至于怎么活着，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你所谓的经验阅历，也不足以对我品头论足。毕竟这世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没有人真的有资格，对他人的人生指手画脚。”
说完此话，那股腥风雷震再次袭来，二人静默伫立，一直等到寂静再临。
“黄巢，这具仙尸的具体来头，你可知晓？”
“略有耳闻，说起这具仙尸，其存在岁月早已逾千年。仙尸生前曾飞升证道，没成想多年后竟自行陨落，当时还引起了三界轩然大波。至于其具体身份，你应该听说过的。”
“血云老祖？”
“果然，见识不错。”
剑黄巢没有否认，只不过跟眼下的秦逍说话，越说越让他抓耳挠腮。
试问谁跟一个全无情绪波澜的家伙聊得久？
那他喵的可是血云老祖！
剑黄巢心中抱怨，面上却没显现出来，而是耐心给秦逍讲述。
“昔年，血云老祖自千年前证道飞升，其一手创立的血魔道，第一次将魔之一道规整化宗。”
“在血云老祖之前，魔修皆独来独往，魔功亦散乱不堪。是血云老祖征服天下魔徒，创建宗门，梳理魔修总纲，编撰血魔真经，至此魔道亦成一派。”
“当然了，魔之一道生杀予夺，恶事做尽，即便开宗立派，依旧为天下正道所不齿。”
说到此处，秦逍忽然冷哼一声。
只不过他面色木然，若非离的很近，剑黄巢甚至会怀疑，刚刚那声不屑到底是不是他发出的。
“小子，有何异议？”
“魔之恶，是人定的。我所接触的正道之流，大抵都是道貌岸然之辈。虚伪做作，迂腐不化。套着礼义廉耻的外皮，做着见不得光的脏事。功法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生性皆恶，只要利益够大，菩萨亦能还俗。你都这般岁数了，竟还谈狗屁正邪之分，真不晓得你是看不开，还是故意装糊涂。毕竟你就是我口中之人。”
“嘿嘿，照这么说，是我矫情了。”
面对秦逍不留情面的怒怼，剑黄巢倒是接纳得大大方方。
真是个坦率的伪君子。
“小子，今后我多跟你学习，做小人就光明磊落的做。”
“早该这样，不过别太狭隘，那些所谓的大人物，往往最不干净。”
“嘿嘿嘿，那我接着往下说。”
剑黄巢又干笑两声，随即继续说起血云老祖。
“千年前，血魔老祖于此地飞升。”
“本以为世间少了一尊大魔，会多几分安宁享乐。谁成想飞升不过数载，血云老祖竟破空折返，重新堕回妖域大地！且此次回归后，血云老祖性情大变，彻底陷入疯魔状态，亦给人间带来了无尽的血雨腥风！”
“那是一段没有光明的岁月......直到人间十位大金身境翻山覆海，跨妖域舍命围剿，最终以八位陆地神仙陨落的代价，总算将血云老祖斩杀于须弥外海！”
“血云老祖庞大的魔躯坠落海中，方圆数十万丈海洋生灵绝灭，海水被魔躯流出的血水蒸发，整片海域化作凝腥血红，这也是千年前葬红海称谓的由来！”
“至于后来的事，你便都晓得了。血云老祖魔身化作血心禁地，死而不朽，其体内的磅礴上苍之气，每隔两百年就会泄漏一次。”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剑黄巢口干舌燥，摸来摸去想再找口酒喝，却发现已然没有了。
秦逍见状不慌不忙，从归藏戒里取出一坛杏花酿，当着剑黄巢的面拍开封泥，咕咚咕咚淋淋洒洒，喝一半洒一半，就是不给他尝一滴。
剑黄巢见状虽恼，却也没多说什么。
秦逍喝完，继续冷眼瞥他。
“黄巢，魔也可成仙吗？”
“那是自然，正如你先前所言那般，功法无分正邪，世间修行之道殊途同归，只要积淀足够，最终都会走向升仙终点。”
“你确定那是终点？”
“当然不确定，你怎么总问我车轱辘话！”
“没什么，就是单纯想耍你。”
“......”
剑黄巢一脸无语，也仅仅只能无语。
“黄巢，接下来我们干嘛？”
“时辰应该差不多了，前往仙髓，攫取仙气！”
“你当真不想杀我灭口？”
秦逍很认真地问出这句话。
“臭小子，你对我有威胁吗？”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怎么，你要杀我？”
“你不该杀吗？”
“缘何杀我，是为了萧玉枝？她可不是你娘！是为了魏征？他可从未养育过你！既然要杀我，你想好是为了谁？”
“我想不想好，不影响我的决断。我现在只问你，你当真不想杀我？”
秦逍依旧静静凝视他。
剑黄巢见状咧开嘴巴，微微露出两颗老豁牙。
“你想听实话吗？”
“你说。”
“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