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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伪。”
对于剑黄巢的答案，秦逍并未感触分毫。
不过刚刚他的话，属实有几句印证了秦逍的心绪。
无论如何，剑黄巢是该杀的。
虽说他赐下剑骨于己有恩，也曾连开罗睺明禅十三道救秦逍于水火。
可这些恩跟他的孽相较，完全是无法抵消的。
不管亲生父母究竟是谁，就算一切都如剑黄巢所言这般，也足够秦逍将他剁成肉糜了。
秦家对秦逍有养育之恩，魏家对秦逍有血脉之实。
两家的悲惨结局，种种皆令人唏嘘。
是剑黄巢的步步为营，将秦逍推向了禽兽的深渊，一切随着亲手砍下魏征头颅宣告终结，秦逍的人生轨迹，亦在拨开重重迷雾后，走向了毫无光明的荒原。
但他还是得走下去，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啥都比死了强。
他也不去思考人生的意义，毕竟这件事本身就没什么卵用。
短短数十载人生浅路，人世间离谱和不离谱的大苦大悲，他秦逍可谓都尝过了一遭。
此刻的他心境麻木，好在是并非死水，仅仅只是不再泛起波澜。
有欲有求，又波澜不惊。
看透悟透，且心如夯土。
这就是现在的秦逍。
对于秦逍刚刚的评述，剑黄巢耸耸肩膀，并没太在乎。
“随你怎么说小子，反正你现在打不过我，区区元婴中期，你能奈我何？”
“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除非你现在杀了我。”
“以后你也不行。”
不知为何，剑黄巢这话回应得斩钉截铁。
秦逍从没见过这老叟如此语调坚定。
“二愣子，你爱咋折腾就咋折腾，反正我话就撂在这儿，就算你成了陆地神仙，你也绝不会有杀死我的机会！”
“走着看吧，接下来去哪？”
秦逍依旧表情木然，换成往昔他高低得整两句，可眼下却没了争辩之心。
剑黄巢巴不得赶紧走，毕竟跟一块冷冰冰的木头聊天，实在让他浑身长虱子。
“前往血心深处，往仙髓进发，不过不入仙髓。”
一语言罢，剑黄巢抬手起剑，桃木剑轻轻出鞘，却有金柝之音。
秦逍脚踏孤鸾，萦绕周身的五柄剑，在刚刚剑黄巢起剑时，竟好似有所感应一般微微颤动。
剑黄巢见状欣然一笑，只不过满口龋齿黄牙，瞧着比王一般还邋遢些。
“老伙计们，看来还没忘了咱家啊。”
“我认识一个太监，他也这么称呼自己。”
“臭小子！”
“你比我更臭，还有，是你的无煞剑诀与我同源，不是什么仙剑念旧。剑的主人现在是我，永远不会再是你了，别自作多情。”
“哼！”
剑黄巢重重撇嘴，可秦逍却只在乎该在乎的事。
“黄巢，接下来怎么走？”
“继续往鼻孔内部。”
“你先前不是还说，此地并不通向仙髓？仙髓既然在后脑神宫，从其鼻梁侧翼走侧脸，过鬓角，应该是最近的路线。”
“那是后话，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老朋友了，此番他是跟我一同前来的。”
“他现在何处？”
“跟我走便是了，本来他要跟我一同来见你的，路上遇到了些麻烦，现在应该处理得差不多了。”
剑黄巢说话跟尿等待似的，淅淅沥沥就是不说全乎。
秦逍闻言也没在意，跟着他御剑向前，一路上二人皆沉默不语。
不晓得剑黄巢心中又揣了啥幺蛾子，他一路朝鼻孔深处御剑，前方的世界亦愈发晦暗雷震。
四周渐渐泛起腥臭潮气，不过却没有腐尸的尸蜡味道，足见这血云老祖果然并未死绝！
这还是秦逍第一次深入一个“人”的鼻孔。
好在由于其太过硕大，除了那些恶心的黑须外，几乎看不出鼻孔的样子，完完全全就是一方轰鸣雷震的混沌暗界。
二人飞了足足两个时辰，四周的景致全无变化，也刷新了秦逍对仙尸岿巍的认知。
剑黄巢一路沉默不语，师徒俩方才话已说尽，此刻的确无需多言。
他们都没有使用芥行，即便是剑黄巢，在这种地方贸然施展芥行，也容易惹出杀身之祸。
“等一下。”
又飞了半个时辰，秦逍忽然止步。
他的神识极其敏锐，此刻前方五百丈外，有五股极度强横的恐怖气息！
细细一品，这五股气虽不如剑黄巢这般深不可测，但也绝对超过了元婴大能藩篱！
放眼人妖两界都几乎不得见的存在，于仙尸鼻孔里随便一飞就碰到五个？
当然讶异归讶异，秦逍的表情倒是淡定如常。
“黄巢，他们是谁，我看不透。”
“去打个招呼就知道了。”
秦逍闻言缄默，剑黄巢也不多说，带着他继续往前行路，不久后果然瞧见了五位修士。
妖修！
秦逍根本不用多品，这浓烈醇厚的妖气，已然盖过了剑黄巢的尿骚味！
粗粗将五位妖修打量一眼，下一刻秦逍立即蹿出，瞬息来到其中一位身旁。
“前辈。”
秦逍的确有些讶异，因为这其中一位妖修不是旁人，正是烛九太阴王！
看来剑黄巢口中那位老友，应当便是墨尧无疑了。
墨尧
墨尧瞥了一眼剑黄巢，二人交换眼神，算是打过了照面，这才看向秦逍。
“小子，进境神速嘛。”
“还是前辈提携得好，多时未见前辈，晚辈甚是想念。”
“真的吗？”
墨尧闻言浅浅一笑，表情上却有点孤疑。
“小子，我咋看不出你想我？你怎么了，咋说话的语调跟木头似的？”
“前辈见笑了，都是拜我身后的人渣所赐。”
秦逍还是那副面瘫脸，墨尧何等聪慧，闻言立刻表情严肃地看向剑黄巢。
“老六，你全告诉他了？”
剑黄巢缓缓点了点头，并未开口回应。
“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
墨尧嘀咕了几嘴，随后拍了拍秦逍肩膀。
“小子，别把世道想得太坏，你只是遇人不淑。老六虽说是个烂人，可这世上还是有真善美存在的。”
“前辈说笑了，天下至善西陵圣母已经死了，王一般师兄亲口告诉我的。”
“啧啧，连这个都晓得了，不简单。”
墨尧闻言笑靥更浓，他来到秦逍身后，用他纤细雪白的双手轻轻扶住秦逍额头，将秦逍的头稍稍扭转了一些，随后在他耳畔轻轻呢喃。
“四极崩缺，善意不存，可最起码还有美人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