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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逍缓缓下落，也来到墨尧身旁。
二人席地而坐，面面相觑。
“前辈，请吧。”
“好。”
墨尧深吸一口气，随后有意无意地朝诸生浮屠瞥了一眼。
诸生浮屠依旧隐秘且镇静，于死寂中安稳如山。
“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吧，我是姜前辈的人。”
“剑黄巢呢？”
“他并不是，你也清楚，他在你身上有别的觊觎。”
“行了，这个就不用再说了。”
秦逍适时打住了墨尧，墨尧微微一笑，脸上扬起一丝傲气。
“其实刚刚那么说，倒也不算全对。”
“什么意思？”
“我的确奉姜前辈之命行事，只不过除此之外，对于这浩渺仙途，我亦有我自己的看法和追求。好在我的想法，其中诸多与姜前辈不谋而合，这也是我为何为他做事的缘故，亦是我为何与剑黄巢合作的缘故。”
墨尧这话说得不卑不亢。
他盯着秦逍的面庞，一代妖王的气焰愈发升腾。
“小子，我跟你也是一类人。这世上没有人能真正左右我，我只做我觉得该做的事。你也不用问我详实，有关姜前辈的一切，该说的我会告诉你。不过关于我想做的，眼下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那就不要聒噪。”
秦逍朝墨尧抬了抬手，墨尧闻言一笑，伸出手指点了点秦逍。
“你啊你啊。”
“说吧，前辈。”
“好。”
墨尧神色一正。
“要说清楚，就得从无煞剑祖开始说起了。”
无煞剑祖！
秦逍闻言双眸微眯。
“这跟无煞剑祖有何关联？”
“当然有关。”
墨尧仰脸朝天，脸上浮现出一抹慎重。
“接下来的话，都是我从姜前辈处得知的，你信与不信，全在于你。”
“传说天龙赐法，福泽万生。”
“上苍赐下六大古剑，无煞剑祖得之，创立无煞剑诀，于西泽大荒斩杀万妖始祖夔旄，名震千古寰宇，一举绝尘飞升！”
“那是一段何等荡气回肠的岁月，我等根本无从得知。不过我接下来要说的，是无煞剑祖飞升之后，看到的【飞升真相】！”
“真相？”
秦逍闻言屏息凝神。
“不错，不管是无煞剑祖，亦或是其余飞升境大人物，这些年我多多少少都接触了一些。他们给我的描述出奇一致，只不过飞升之后的光景......可能不算美好，这也是为何那么多飞升至尊，最终选择悍然折返凡尘的主要缘故！”
“那上面有什么？”
秦逍听他如此讲，脑海中瞬间便想到了张太京的话。
张太京曾言，敬告天下修行有成之士。
不要飞升！
不要飞升！
不要飞升！
墨尧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
“根据诸多飞升境至尊描述，经历飞升大劫，天门洞开堪破寰宇虚妄后，便可得见真正的赐法神龙。”
“照此说法，神龙当真存在？”
“不错，不光神龙存在，龙庙中的一切，也并非空穴来风。只不过真正的神龙，并非预想中降下福泽的瑞兽，而是吞噬飞升根果的灾厄！”
“果然如此。”
秦逍闻言表情冷冽，以他的心计，想到这些并不稀奇。
“前辈，你的意思是说，先前那些顺利飞升而没有折返下凡的仙人，都早已成了神龙口中的珍馐美餐？”
“可以这么理解，最起码我目前得知的状况，是这样的！”
墨尧的脸色愈发暗沉，这真相显而易见，对普天之下的修士而言，完全是梦魇般的呓语。
“照此说来，什么狗屁神龙赐法，不过是一场弥天荒唐的幻梦。”
秦逍没有骂骂咧咧，越是经历深重，越让他有颗老辣的心。
一切若全部为真，那这场弥天大局，确实令人作呕。
无妄天创造这方世界，又创造神龙赐予万法，并在人间设立诸生浮屠和龙庙等诸多神迹。
懵懂无知的凡俗生灵，一边在尔虞我诈中苦苦争渡，一边贪婪享用着神龙赐法带来的强大修为。
殊不知优胜劣汰过后，经过无情修仙界层层“筛选”的优胜者，以登临绝巅之势，屹立在飞升之巅。
他们感念过往所有，感念上苍福泽，感念自身仙缘深厚，亦期冀飞升后的沸腾仙途。
可直到他们破碎虚空，他们才会深刻意识到，自己不过是无妄天悉心培育的“佐料”，只待“火候”足够，便可大快朵颐！
果然，苍茫大世，逃不开勾心斗角。
上位者的祸心圈养，会被下位者当作命数不薄。
至于那些连飞升资格都没有的家伙，不光被蒙在鼓里，甚至还在为飞升者拍手称快。
何其可悲。
何其可叹！
眼下，秦逍和墨尧二人，成了世上少有的清醒者。
只是往往，在众人皆酣睡的大世道，一两个人的清醒或许并不足够。
不过看墨尧一路走来，秦逍亦能清晰感受到，这位上古蛇妖内心的韧劲儿。
他想做砸碎弥蒙铁笼的破窗者，即便自身实力不济，却依旧发出振聋发聩的呐喊。
不管最终能够喊醒几人，最起码只要有人醒了，就有打破黑暗的可能性。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种人虽憨傻，却值得秦逍去敬佩一二。
当然了，也仅仅只有一二罢了，毕竟秦逍可不管什么苍生福泽，他只管自己的既得利益。
目前的飞升真相，很显然与秦逍的利益追求背道而驰。
秦逍冷静思索，亦很快便找到了看问题的新角度。
“前辈，我有一事不明。”
“你是想问无妄天吧。”
“不错，现在你能否告知我，龙庙中供奉的无妄天，究竟是三千世界的唯一主宰，还是说仅仅只是我们这方世界的唯一主宰？”
“你问这个干嘛？”
“前辈就别绕弯了，你比我心里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秦逍死死盯着墨尧，两对太阴蛇眸，澄黄眸光闪烁如电。
“我不太确定，不过我感觉，应该是我们这一方世界的本源主宰。”
“这便够了，那我们继续推演下去，请问前辈，无妄天现在身在何处？所有飞升之人破碎寰宇后，你刚刚说他们得见了真龙。那请问他们除了神龙之外，可曾还得见了无妄天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