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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生浮屠。
作为妖域第一禁地，虽隐秘绝伦，却不失为闭关的绝佳场所。
有烛九太阴王坐镇陪伴，秦逍可以无忧妖祟叨扰。
再者说哪怕没有烛九太阴妖气，单凭这里的恐怖气焰，就不是一般妖祟能胡乱闯入觊觎的。
秦逍想过姜京佐这一去会很久，却万万没想到会这么久。
毕竟诸生浮屠内有时间法则加持，如此都经历三载岁月，可以预想塔内的姜京佐，正在经受何等难熬的试炼！
当然想想也能释怀，毕竟纵横三千大世，与两千九百九十九个自己斗力斗智，最终还要实现完全灭杀，这简直非人力所能企及之功！
也恰恰因为姜京佐不是凡人，秦逍才对他无比担忧。
毕竟这世上最难的事，莫过于战胜自己。
姜京佐要面对的，是必须战胜两千九百九十九个自己的血腥长路。
其艰深难测，言语亦显苍白。
三年以来，秦逍每日都勤勉不倦。
眼下，六大剑诀已全部烂熟于心，各种运转法门扼要，亦早被秦逍琢磨通透。
至于元婴境的身外化身之功，由于有须弥秘法的修炼经验，想锤炼领悟并不算难。
不过秦逍却不打算过多浸淫此道，就像先前所想那般，只要身外化身带有一丝神智，对秦逍来讲都是难以言喻的噩耗。
毕竟他晓得自己是啥德行，亦从不相信作为化身的自己，会一直对自己保持忠心耿耿。
三年来剩下的时间，秦逍又跟墨尧聊了好多话。
这些话并非杂谈，而是真真切切的悟道辩难。
墨尧也跟他讲过，洞明境最重天道体悟，而道之一字千变万化，向来又无法以有形之体说清。
因此悟道二字，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二人聊了很多。
聊花开花谢，聊江湖百态，聊人生伦常，聊家长里短，聊儿女情仇，聊妖族血脉，聊人族狡诈，聊鬼修凄凉，聊佛门不幸，聊儒门伪善，聊玄天做作，聊西梁野蛮，聊人心叵测，聊尔虞我诈，聊山高水远，聊缘起缘灭。
三年辩难中，二人吵嘴不下千次。
毕竟在诸多问题上，秦逍与墨尧的观点并不契合，甚至说完全相悖。
可这恰恰是悟道最需要的东西。
唯有千般经历，方能世事洞明，心中养有学识，才能登天开象。
随着辩难愈深，秦逍也愈发感觉到，自己距离天象境只差一线。
只可惜先前拔苗助长，对红尘体悟的亏欠太多。以至于三年辩难不缀，并未让秦逍一飞冲天。
墨尧也劝秦逍知足，按照他的说法，秦逍先前那十年化凡经历，已经足够羞煞一众洞明。
这世上懂得辩难的修行者不少，可躬身入局者却没几个。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古人诚不我欺。
当然遗憾亦是有的，像当初跟王长顺聊天那般，一朝观雨破境悟道的事，在这三年中一次都没有发生过。
这种事自然是可遇不可求，秦逍倒也没太在意。
眼下的他心如止水，虽仍被前尘种种影响心绪，却少了很多苦难明的浑浊感。
诸生浮屠的景致一成不变，没有春花秋月，甚至瞧不见日月轮转。
秦逍不晓得又过了多久，直到诸生浮屠塔顶传来异动，二人才堪堪结束这场冗长的闭关。
“前辈！”
墨尧猝然起身，秦逍亦随之眺望。
黑黝黝的诸生浮屠，其塔顶早已淹没云霄。
秦逍散出神识，以目前洞明境大圆满的神识敏锐，很快便攫取到了一丝泄露意志。
从诸生浮屠中缓缓溢出的泄露意志！
“是小师叔！”
秦逍十分确凿，神识洞悉之下，这缕意志虽浩渺游离，却像贾长寿的眼屎一般，有股许久不见的亲近感！
“前辈，可还顺遂？”
墨尧在一旁千里传音，音波以神识传渡，化作一条浓郁黑蛇，完美融入诸生浮屠当中。
这种地缘优势是秦逍难以企及的，毕竟诸生浮屠生在妖域，最先获得大道传承的亦是上古妖祖。
墨尧的千里传音，并未被诸生浮屠阻挠太多。
毕竟从根本上讲，二者在一定程度上算同源。
可秦逍却不太舒坦了，虽说他也有青丘蛊在身，不过先前剑黄巢传功后，那股三道合一的混元气仍未分散。
三年来墨尧也帮秦逍想了诸多办法，可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折腾来折腾去，混元气非但没能分裂还原，竟还进一步融会贯通，彻彻底底转化成了第四种气。
一种玄而又玄、无法捉摸又浩渺难测的后天罡气！
究竟是福是祸，秦逍自是说不出的。
当然眼下这些还不重要，随着墨尧千里传音，时隔三载后，秦逍总算又听到了小师叔的声音。
“不够......还远远不够！”
姜京佐的回应满是疲累，虽未见其人，秦逍却能感受到他的苍老。
貌似此刻寄居诸生浮屠的家伙，早已不是那神颜白发的少年模样，而是一位佝偻脊背的耄耋老人！
“姜前辈，你还要多少！”
墨尧与姜京佐心意相通，闻言没有二话，直接朝他喊话。
“按照先前说的......我没有多少时辰了......胜败在此一举！”
姜京佐传音后一阵咳嗽，咋听都宛若病入膏肓！
“前辈，我这就去找老骨，三日内纠集一万妖灵，可够？”
“不行......神游外物损耗庞大......就算是一万个瀚海十八妖......也完全不够十次折返！眼下......我已然游历两千四百六十三方大世，墨尧......想想办法......不要让我功亏一篑！”
姜京佐声声泣血，悲壮激烈！
秦逍听得心中焦灼，他看向墨尧，毕竟事关妖族，他完全插不上手。
“墨尧前辈，眼下该当若何？”
秦逍心里清楚，方才姜京佐所言极是，搭上一万个寻常妖族，对姜京佐眼下要做的事来说，完完全全是杯水车薪！
而随着秦逍问话，墨尧便开始闭目凝神。
滚滚大蛇之力游荡四野，疾如风掠如火，以决绝姿态冲出诸生浮屠地界，不晓得前往了妖域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