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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风云变色,金顶上狂风灌涌!
“嘿嘿,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张太京并未继续嘴硬,四周风卷残云,整个棋盘上的瓜子壳瞬息消散。
连带着消散的,还有弥漫整张棋盘的障眼法!
秦逍有无支祁摄星秘法,亦有无妄悬钟精神浸染秘术,对于堪破此间迷局,自然不在话下。
刚刚之所以没开口捅破,秦逍不过是想听听这老狐狸的诡辩言辞。
眼下一切迷障驱散,原本空荡荡的棋盘,已然改天换地!
一副残局遥遥摆出,黑白落子厮杀激烈!
秦逍和张太京遥遥腾空,毕竟唯有俯瞰下观,方能将整张棋盘看得通透。
“好一盘珍珑棋局。”
秦逍俯瞰半晌,随后倒吸一口冷气!
下方棋局的规则,并非依照人间制定的围棋方式,而是采用了一种别开生面的特殊弈法。
秦逍能够看出,白子虽勉力挣扎,可已然处处受制走向绝路。
胜败之分已然明显,张太京刚刚所坐天元处,此刻亦被一颗白子替换。
至于棋局目前尚未告终,不是因为张太京还能负隅顽抗,完全是因为他手握白子,却迟迟不肯再下任何一手!
“秦道友,虽说被你看出来了,可刚刚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并非仅仅是简单的试探。”
“怎么说?”
“你应该也瞧见了,这棋局我下了不知多少年,至今依旧困顿无解。绝望到什么时候都是绝望,绝处逢生这种事可能会有,但生者本身,亦在无妄天的意志掌控下,换言之你我这等生者,生来注定就是要死的。”
张太京脸色越说越颓,秦逍却分毫未受其影响。
“照此说来,这北齐金顶,乃天降之物?”
“不错。”
事已至此,张太京也无需继续打哑谜。
“不晓得从何时起......那应该是很远很远的岁月了,北齐不周峰顶,突然降下这张珍珑棋盘。”
“自悬剑阁创立伊始,珍珑棋盘便一直被我等掌控,自此后消息封锁,从不对外透漏半点风声。”
“至于这棋盘的对弈双方,白子可为芸芸众生。”
“那与之对弈的黑子,无人执棋却步步杀机,处处落子尽显玄妙莫测,你应该清楚谁才是背后的弈者。”
接连说完四句话,张太京看向秦逍,秦逍亦缓缓点头。
情势已经很明显了。
能够做到这一切的布局者,除了那冥冥之中的无妄天意志外,还能有谁?
只是这件事属实引人瞠目,亦让秦逍这种与天对弈者心中愤慨。
“秦道友,诚如你所看到的,无妄天在历史长河中,遇到了无数妄图打破其规则藩篱的战天先驱。一个又一个对抗上苍失败之人,反倒令无妄天兴致大起。它非但不阻挠一切,竟还降下此等对弈神物,很显然他要用绝对凌驾的意志,让每一位与之博弈者彻底绝望,让所有对神龙吞仙心怀叵测者,从这盘注定无果的棋局中率先崩盘!”
“据你所知,有多少人下过这盘棋?”
“很多......不过全部失败,有的后来疯了,有的成了禁区诡异,据传昔年无煞剑祖也曾来此对弈过,只可惜最终还是失败告终。”
“有点意思。”
秦逍望着下方棋盘,眼中非但没有丝毫颓废,反倒还划过一抹火热!
“张真人,你元婴碎裂后,就一直在此地下棋?”
“不错。”
张太京此刻面色泛黑,相较于先前那个嗑瓜子谪仙,举止性情可谓千差万别。
果然,活到这个年岁的老狐狸,都不是易与之流。
“我并未将金顶昭告世间,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痛苦也就越少。”
“理解。”
“这么多年对弈下来,我能深深感知到,人力胜天这种事简直荒谬绝伦。无数次我兵临城下,又无数次功亏一篑......我感受到了无妄天的愚弄,在他的绝对规则下,我根本找不到分毫取胜可能。”
张太京看向秦逍,眼中满溢着不甘和无奈。
“秦逍,听我一句劝,有些事本就不可违,你必须清楚一点,你正在对抗的规则,不是凡尘俗物,它的名字叫天道!”
“别说那么早嘛。”
面对张太京的真挚劝阻,秦逍却挥挥手满不在乎。
“张真人,你都下那么多盘了,既然今日我来此地,不下一盘,不合适吧?”
“你也要下?”
“怎么,不可以吗?”
“想来就来吧,早点看清,早点放下。”
张太京幽幽一叹,随后大手一挥,将下方白子全部驱散。
随着白子消散,黑子也自行散去。
“棋局无需真炁操纵,只需神识所至,便可实现落子。”
张太京从旁解释,可还没等他说完,秦逍便神念一动,噗通落了一颗白子在居中方位!
“你干什么?”
张太京见状满脸错愕。
“秦道友,我还没跟你讲下法规则,你就敢胡乱先走还点天元?”
“干嘛,非得知道规则才能下嘛?”
秦逍笑着看向张太京,这话亦问得极为随性。
“不然呢?你规则都不懂,怎么下?”
“张真人,你倒是懂规则了,你赢了吗?”
“我......”
秦逍短短一句话,直接将张太京噎得死死的!
“张真人,你有没有想过,你遵从的规则,是谁的规则?你在他的规则下下棋,你还想赢这一局?”
“所以......你的意思是,乱拳打死老师傅?”
张太京可谓醍醐灌顶,原本晦暗的脸色,此刻也涌起一阵红光!
秦逍没有接他的话,他只是随意落子,这场稀里糊涂的棋局,亦在这种完全随性的状态下展开!
张太京紧张地关注着棋盘,只是越看越脸色扭曲。
毕竟秦逍这棋下的属实不敢恭维......这哪里是在下棋,这就是在随便吐瓜子壳!
秦逍倒浑无所谓,他越下兴致越浓,有时甚至连下两颗!
乱拳之下,自然杂乱无章。
不到盏茶时辰,棋盘上已然黑多白少,满满登登,定局生成。
“输了。”
张太京摇了摇头,不过他却没太多失落,毕竟这么多年了,他貌似早已习惯这种感受。
“未必吧。”
相较于张太京的失意,秦逍倒是依旧从容。
他笑着看向张太京。
“敢问张真人,这孰胜孰败,又是谁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