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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飞机飞回了明尼阿波利斯,吉米的汽车就停在飞机场的停车场里,吉米开车,我们一路顺风,中午12点就回到了宾馆,吉米告了别,回家睡觉去了,我到405热了些面包,牛奶,吃了根芹菜。然后到房间洗个澡。老公在□□上留言,“由于这几天应酬多,特别忙,不能上线。”我嘟囔道:“春节放假了也忙,唉,他单位怎么搞的”。晚上,我上线和父母聊天,妈妈在视频里紧张的说:“周密,你看新闻了吗?上海旅行团2月1日在拉斯维加斯大峡谷旅游翻了车,死亡7人。”我吃惊地说:“2月1日,我正在拉斯维加斯,不过我没有去大峡谷。”妈妈说:“大使馆正在做善后工作,你说大过年的,出这么大的事。”我和爸妈聊了一些旅游见闻,就下线了。全中国人民都沉浸在过年的喜庆气氛之中,我看完春晚。热闹是他们的,我只有寂寞,每逢佳节倍思亲,大过年的,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异国他乡,心里升腾起莫名的哀伤,这半年来早出晚归每天累得像条狗,还要不停的被谩骂,又只能忍受,想家的情绪突然特别强烈,隔壁房间印度人咿咿呀呀像牙疼一样的歌声飘过来,像绵绵的阴雨天,没有停顿没有起伏,憋得人透不过气来。我上网点开《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戴上耳机,声嘶力竭地一边唱一边哭,唱了无数遍,直到唱得精疲力尽,哭得泪泉枯竭,再也流不出眼泪。我和衣躺在床上,任由伤感的情绪将自己笼入梦乡。梦中,时正阳瘦削的脸,西装革履,阴郁的表情,深不见底的眼睛怔怔得望着我。
一觉醒来,已经是早晨6点半。匆忙吃了早点,去呼吸科开早会,吉米的旁边给我留了个座位。早会开始,主讲者操作电脑,幻灯片一张张闪过,介绍完病人的化验资料,胸片,心电图,肺功能,但未介绍病人的其他任何情况。主讲者请大家讨论病人的诊断,我悄悄的和吉米说:“这是慢性支气管炎合并哮喘”,吉米不屑一顾的说:“病人的临床症状,查体结果均缺如,就几份检查,神仙也诊断不出来。”我说“能算出来。”“为什么?”吉米诧异的看着我,我说:“你看这个病人的肺功能检查结果,病人吸入支气管扩张剂后,FEV1改善了23%,改善的绝对量是,这么大的改善率完全符合哮喘的诊断标准,再看胸片显示肺纹理增粗,其他无异常,心电图正常,从胸片和心电图基本排除了肺气肿和肺心病,但不能排除哮喘,哮喘病人在急性发作期,胸片上可以看到类似肺气肿的肺野透亮度增高的征象,但是这个病人没有这个征象,恰恰说明他不在发作期,而在缓解期,那么是什么让他缓解了呢?糖皮质激素,他使用了糖皮质激素,因此他的血象中血小板反应性升高,而白细胞不高。”吉米急不可耐的打断我:“可是哮喘好发于年轻人,你不会认为一个60岁的老年男性到医院来诊断哮喘吧?”我压低声音说:“你问的好,这就是这个老人到医院来的原因,他肯定是最近由于咳嗽日渐加重,用任何药都没有效果,因此才到医院才确诊。”吉米道“你是说他是咳嗽变异性哮喘。”“不是”我肯定的说“他是老年慢性支气管炎,但是没有肺气肿。在社区医院每年冬季住院使用抗生素治疗,因此肺纹理粗,这次也是在社区医院使用了抗生素,但喘息性呼吸困难并未改善。”吉米不依不饶的说“哮喘好发于年轻人,那病人年轻时怎么没诊断出来呢?”我认真的说“你忘了哮喘还有另外一个特点,可以不治自愈。以前他的病没有治疗自己就好了,所以用不着到医院检查。”果然主讲护士说“该病人在我院诊断为哮喘,经糖皮质激素治疗后已出院。”我说“我认为她忽略了慢性支气管炎的诊断,或许是因为在社区使用抗生素后痰里已经查不到细菌,白细胞数又正常,不符合感染的诊断标准了。”吉米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我“我要去中国学习。”我笑笑说“得了吧!汉语很难学的,单是语言关你就过不了。”吉米挠挠头“也是,那就让我儿子去吧。”说完朝我挤挤眼,我生气地朝他腿上掐了一把,他差点叫出来,我认真得盯着幻灯片,竭力掩饰住想笑的表情,还好会场上并没有人注意到,早会很快结束了。
我一上午都在实验室里处理病历。下午在走廊里遇到商中华,想起她似乎借了我四十美元,一个月了还没还,想想是不是应该要回来。我走到商中华的办公格子里,直接说:“商姐,一个月前您借了我四十美元,不知道您带钱了没有”,商中华说:“没带,明天吧!”第二天是星期二,我又去找商中华,她很不情愿的说:“我只有30美元,剩下的以后再给你。”我接过她给我的30美元笑着说:“没关系,商姐,这就行了,剩下的您别给我了,否则太见外了。”商中华认真的说:”我可不欠你的,那10美元就算你那天在我家吃饭的饭钱了。”正好梁民过来找我,也听到了这话,梁民和我回到图书馆,他低低的说“她怎么这样?”我叹口气“她是60后,英文又不好,生活比较艰难吧!”自古表面上自傲的人实际是自卑的人,由于总怕别人看不起她,而且也总觉得别人在小看她,所以时时处处先声夺人,用来掩饰内心的空虚。”梁民笑笑说“纯粹变态。”然后一拍脑门“我倒差点忘了正事,上海圣玛丽医院的赵医生刚才打电话说,让你再过去谈谈,他今天晚上乘飞机回国,下午就要离开,如果方便,今天你就可以搬过去了。”“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我有些迫不及待,“中午吧!我手头还有些工作。”梁民说。“好的。”我点点头回到座位,处理我的病人。
刚坐下伸了个懒腰,进来一个中国人模样穿一件土灰色夹克的50岁左右的男人,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我问“您是哪个国家的?”他语气冷冰冰说“我是韩国人”,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并不看我。以前从未见过韩国人,有些好奇,我从网上搜出裴勇俊的照片,问“你认不认识这个人?”“裴勇俊”他用标准的老外说汉语的音调说出了那个韩国明星的名字,我说“他在中国现在可是很火,家喻户晓,中老年妇女的偶像”,但显然这个韩国男人不感兴趣,不知是对裴勇俊不感兴趣,还是对我有些敌意,反正没有接我的茬。过了一会儿,Lord推门进来,那韩国人一看见Lord,立即从椅子上弹起来,腰弯成了90°鞠躬,双手抢握住Lord伸出来的一只手,鼻尖几乎抵在那只手上,而Lord则居高临下像高傲的英国贵妇伸手让人跪着吻一下,恶心得我连隔夜饭都要吐上来了。我开始怀疑国内新闻常说“韩国人想赶走驻扎在他们国土上的美军”可能纯粹是中国的媒体胡编滥造的,用来鼓励国民挺直腰杆和美国人对抗,其实是多虑了,我们中国即使在八国联军侵略的年代,最普通的老百姓也不会卑躬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