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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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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下了场冷雨,早上醒来连房间的窗户上都罩着层薄薄的水雾。我紧裹着被子缩在床里,明知道贺启云已经喊了两次却还是舍不得起来。要不是答应子言一起去参加刘湘然的婚礼,可真想好好睡个懒觉。我躺在那又眯了一会儿终于艰难的爬了起来。正哆哆嗦嗦的穿衣服,就见贺启云从外面进来,“舍得起来了?再不起来我都准备掀被子了。”

    我正一肚子起床气,一听立刻不满的嚷嚷,“干嘛?睡一下都不行吗?”

    “当然可以。可是不是你自己和那个林子言约好了参加婚礼,怎么?现在又不想去了?”

    “谁说我不去?”我白了他一眼,正准备掀被子起来,就见小俊推开门窜了进来。“姐夫,爸说让我们准备走了。”他边说边扯了下贺启云,抬头见我还坐在床上,忍不住做了个鬼脸,“姐,你也太懒了,被窝是青春的坟墓,你难道不知道吗?”

    “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我气鼓鼓的瞪着他,吓得他一溜烟的跑了出去。贺启云站在那笑看了我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被他们这么一刺激,我再顾不上冷,一掀被子就从床上爬了下来。刷牙、洗脸、吃早餐,出门前拿出帽子围巾全副武装了一阵,才匆匆的赶过去和子言戴静碰面。今天的天空有些灰暗,一路上冷风朔朔,冻得我鼻子发红,好不容易到了约定的路口,却只见子言一个人站在那,“子言,戴静怎么没来?”

    “她说怕触景伤情,老早就告诉我不去了。”

    “原来是这样。”我促狭的看着她,“怪不得你昨晚特地打电话提醒我。”

    “被你看穿了。”子言微微一笑,“咱们快坐车走吧。”

    出租车一路向北边疾驰,最后缓缓的停在了G市有名的酒店门口。我和子言坐电梯上了三楼,一出来就看见刘湘然穿着西装陪着新娘站在大厅门口。原以为气氛会变得有些尴尬,可子言坦然自若的走上前说了句“恭喜”,刘湘然一听也一脸从容的说了声“谢谢”,仿佛他们两人原本就关系普通,从不曾有过任何超出界限的感情。可婚宴上除了我们,还来了不少高中同学。他们个个都知道子言和刘湘然的关系,原本正借着八卦联络感情,一见我和子言来了,连忙不自然的转了话题。身边的子言倒是面不改色,她若无其事的和几个同学聊了半天才拉着我找了张桌子坐下。我摘了围巾坐在那啜了口茶,见满桌都是陌生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子言,你心里真的没有半点触动?”

    她看了我一眼,伸手转了下茶杯,“说没有是骗人的。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真看他穿着西装站在那,即使表面绷着,心里多少还是会产生些伤感。”

    我听了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刘湘然也真是的,结婚就结婚吧,非邀请你干嘛?前任的祝福就算收到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子言微微一笑,“小蕊,你不了解他。他和我一样骄傲,当初我提出分手,既伤了他的心,也伤了他的自尊。如今他邀请我,既是想证明自己大度,又是想告诉别人他已经放下。只是我之所以来,不过是想告诉他,我愿意祝福。”她不比戴静,总能把感情的事看得通透,所以在爱情里远比我们游刃有余。

    我正想着,礼乐声忽然响了起来。司仪站在主持台上开始大声的说起串词,灯光渐暗,不一会儿就都聚集到一个点上,婚礼开始了。新娘披着白纱在父亲的陪同下走向刘湘然,她长相普通,看上去既没子言漂亮,也没子言聪慧,但柔和的轮廓散发出种独特的温婉,秀气的脸上写满了幸福。这是我第一次见证同龄人的婚礼。这种感觉和小时候跟着父母参加婚宴截然不同,就像看一部经典的影片,年纪越大越能品出其中的味道。我看着子言,突然问,“你和张仁阳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她笑着说,“你和贺启云什么时候,我们就什么时候。”

    “什么嘛?”一句话说得我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这场婚宴进行的很热闹。仪式结束后,两方亲朋好友开始互相撺掇着敬酒。我和子言喝了两杯就趁机撤退,婚宴厅里暖气开得太足,一进酒店大堂我就重新围起了围巾。一双手正认真的摆弄着,突然被子言拍了一下,“小蕊,你看谁来了?”

    我抬起头,惊奇的发现贺启云正坐在大堂的沙发上,子言笑看我一眼,借口有事识相的先走了。我高兴的朝他走了过去,“你怎么知道过来?”他站起来帮我整理了下围巾,半笑着说,“你们G市也就这么点大,找个酒店能有多难?车子就停在外面,我们走吧。”

    “车子?你的车不是没开回来吗?”我纳闷的跟着他出了酒店,他伸手指了指前坪上的一辆白色面包车,“这是你爸今天借的。”

    “原来是这样。”我笑着坐上车,“看来你今天不仅当了搬运工,还当了司机。”

    贺启云扬眉,“我是能者,自然多劳。”

    “少臭美。”

    他笑看我一眼,一踩油门,车子就飞驰出去。

    这面包车也不知道我爸跟哪个邻居借的,座椅皮脱落不说,连窗户也关不严实,冷风嗖嗖的从窗缝里吹进来,不一会儿就冻得我流起鼻涕。贺启云见状松脚放慢了速度,可哪知这一减速,车子竟缓缓的在路中间停了下来。他伸手又发动了两次,可车子似乎存心罢工,半点反应也没有。

    “怎么回事?”我担心的问。

    “可能是发动机出了问题。”他边说边打开车门,“先下去吧。”

    我缩着脖子往路边走去,他站在那查看了下情况也跟了过来。“我已经联系上了修车公司,等下他们就会过来把车拖走。”

    “真是辆破车。”我忍不住抱怨,倒是他依然淡定从容,“人老了会生病,车开久了自然也容易出问题。”

    “你说得倒轻巧,要不是这一带是工业区,车少人少,谁知道会出什么状况?”我正不满的嚷嚷,一片碎冰忽然毫无预兆的落在鼻子上,“什么东西?”纳闷的抬起头,只见晶莹的雪花正纷纷的从天上飘落,一下就把我刚才的情绪驱除殆尽,“下雪了!贺启云下雪了!”

    “真是个小孩子。”贺启云笑着捏了捏我的脸,见飘飘扬扬的大雪一下落满了我的肩头,拉开大衣就把我裹进怀里。他的胸膛滚烫,我把脸蹭在他胸前,紧抱着他就像抱着一团取暖的炭火。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大雪很快覆盖了屋顶、树木,也给抛锚的面包车上了层新顶。这车很快就被修车公司的人拉走了,我看着破旧的车身消失在雪里,正想问问贺启云该怎么回去,一抬头就见他浓黑的眉毛上正沾着雪花,不由的大笑起来,“贺启云,你现在真像个老头子。”

    他一听接了些雪往我眉毛上一抹,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这样我们不就是老夫老妻了?”

    “你想得美。”我骄矜的瞪了他一眼,可心里却有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在汩汩流动。

    那天我们从工业区走了回去,鞋子踩在厚雪上发出“咯吱”脆响,我依偎在贺启云怀里,跟着他一直走了很远。不记得大雪什么时候开始转小,只知道轻飘飘的碎雪如梨花般缤纷落下,天地明明很大,却安静的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是谁说,下雪时一定要约心爱的人一起走,因为走着走着,就会走到白头。我窝在贺启云怀里,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在“咚咚”的狂跳。氤氲的白气里,我隐约看到前方是家,身后白雪无垠,冬日的清冷贯透过胸膛,突然就把一种特殊感情封存进我心里。

    过完年后我们回了A市。回去的时候觉得依依不舍,可回了K大,又开始眷念老房子里的二人世界。A市的春天来的很快,虽然还是正月,但花草树木却早已悄悄发起了嫩芽,一到白天院子里情人树就在微风里轻摆,让人只想在春光下安然的睡去。可保华公司的高管显然无法享受这份闲逸。明明还差几天上班,贺启云却已经穿梭在办公室里,从前只羡慕高管的光鲜亮丽,如今才知道这背后的艰辛。好在王老头没传唤我提前上班。贺启云不在家,我闲着没事开始重新进行自己的写作事业。都说万事开头难,这次我打算以友情为切入点写一篇短故事,虽说刚开始仍然有些费劲,可一整天坚持下来,思路竟也渐渐清晰起来。

    忙里偷闲的时候,我会和周小天聊聊天。自从那晚我答应和他交朋友,他总是有事没事的发短信给我。我这才知道,他虽然和我同岁,但已经在好几本有名的杂志上发表过文章,不仅文词优美,见解也别具一格,不由的对他刮目相看。他听说我在写故事,热心的给我提了些建议,“欣蕊,要想投稿成功,首先要吃透一本杂志的风格。就拿A杂志来说,它分很多专栏,而且每个专栏都风格迥异,如果你想自己的文章被采用,就得在保持自己文字特点的基础上迎合它的风格。”

    他的话让我茅塞顿开,我开始有针对性的研究起一些杂志。他从我的行动看出我的决心,主动提出要送几本A杂志给我,虽然我一再拒绝,但那天下午他还是坚持来了K大。

    “真是辛苦你了,特地跑过来一趟。”我接过书,站在路边不好意思的说。

    他笑了笑,露出好看的牙齿,“假期也没什么事,我正好很久没来K大了,顺道逛逛。”

    我听了随口问,“你大学是在K大读的?”

    他摇摇头,“不是,但我姐,以前是这里的学生,所以跟她来过几次。”

    “原来是这样。那,你是A市本地人吗?”

    他听了忽然苦笑了一下,“我小时候的确是在这长大,但初中时搬去了临市,虽说现在又搬了回来,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A市人。”

    “这个..”我想了想,“如果你不打算再搬走,那你就是A市人。”

    他一听又笑了起来,“还是你聪明。”

    这天贺启云一回来就看见我埋在一堆杂志里奋笔疾书。听见脚步声,我头也不回的说,“饭菜都放在桌子上,我已经吃过了。”

    他看了眼桌上还剩大半的菜,皱着眉走了过来,“你这是要废寝忘食吗?菜都没动也叫吃过了?”

    我敷衍的抬头,“我真的已经吃饱了,你快去吃吧。”

    他随手翻了翻我手边的杂志,“这些是你今天新买的?”

    “不是,是一个A杂志的朋友送的。”

    他看了我一眼,“明天就上班了,别忘了提前调整回状态。”

    我撇了下嘴,“我知道的。”

    不得不说长假归来的第一个工作日是痛苦的。即便同事间有那么几丝久别重逢的喜悦,也很快会被接踵而来的工作冲的烟散云散。职场让你想起竞争,上司让你想要伪装,在王老头面前,我全然忘了自己好吃贪玩的本性,又恢复了精明能干的样子。这几天贺启云去了云南出差,白天没时间写作,我开始对晚上争分夺秒。因为周小天的建议,我又重新修改起之前的故事,正坐在灯下埋头苦思,手机忽然突兀的响了起来。刚接通电话就听见子言焦急的声音,“小蕊,戴静要辞职离开A市,你快过来劝劝她吧!”

    辞职?离开A市?我一听打了个的就往她家赶,一出电梯就碰见戴静正拖着行李出来。“戴静,你这是干什么呢?”

    她眼睛一红就滚下泪来,“小蕊,子言,我真的不想在A市待下去了。这里有太多我和高宏的回忆,一见到那些熟悉的风景,我的心就像刀绞一样难受,让我走吧。”

    子言生气的说,“这么晚了你能去哪?”

    “随便去哪,只要离开这里就好了。”

    我心疼的擦了擦她脸上的泪,“傻瓜,只要你心里没有放下,那么即便去了天涯海角,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听了愣了两秒,忽然蹲下身,放声大哭起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我蹲在她旁边,学着贺启云安慰我的样子,柔声说,“你要努力工作,努力生活,只有这样不断产生的正能量才能把心里的悲伤压倒,你才能真正从失恋的伤痛里走出来。”

    她抬起头,睁着一双泪眼看着我,“小蕊,我也想这样,可这过程实在太痛苦,痛苦到让我觉得永远没有解脱的那一天。”

    我笑了笑,“还记得我们高三的时候吗?那时总觉得被考试压迫的日子永无尽头,明明每天数着日子期盼毕业,可真当它结束时才发现,那段曾经无比痛苦的岁月,其实是生命里再不可得的美好时光。”

    “小蕊。。。”她眼里的泪扑簌扑簌的落下,我轻轻抱住她,“戴静,相信我,高宏的离开就像曾经的高考一样,他只是你人生中的一道坎,跨过他,你一定能遇见更好的自己。”

    戴静含泪点头,子言见她终于冷静下来,默默的把她的行李重新拖回房里。都说伤心劳神费力,戴静很快就疲惫的睡着了,子言拉着我走出卧室,站在那松了口气,“还好你来了,我发现她冲动起来我真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一听忍不住揶揄,“谁叫你和她在感情上是两个极端,一个理性十足,一个任性十足,碰到一起不进死胡同才怪?”

    “被你一说,好像还真是。”她边说边笑了起来。

    时间一晃就不早了。从子言家出来我正准备打车回去,哪知刚走到路边就碰见辆送客的士停在眼前,高兴的跑过去正要开门,就见车子里下来了个熟悉的人影。

    “周小天?”

    “欣蕊?”

    我和他诧异的对视一眼,一下都笑了起来。的士司机见我们站在那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不耐烦的催促两句就开着车扬长而去。

    “你怎么来这了?”周小天一脸高兴的看着我。

    “我朋友住在这,今晚正好找我有点事就过来了。你呢?”

    “我回家。”

    我惊讶,“你也住在这?”

    “是啊。不过是旁边那个小区。”

    “那也很好啊。”我笑了笑,见他手里提着个小饭盒袋,忍不住问,“你这是从哪里回来?”

    他脸上的笑不自觉的收了收,“医院。”

    “医院?谁生病了吗?”

    他顿了顿,“我姐姐。她一直病着,最近新做了个手术。”

    “原来是这样,照顾病人很辛苦吧?”

    他摇摇头,“平时工作忙,一般都是我爸妈在那照顾。今天我妈有点感冒,所以我才休假换下他们。”

    “那你爸妈也挺不容易的。”他看起来阳光灿烂的样子,没想到家里还有这些不为人知的难处。

    “不说这个了。对了,你的故事写的怎么样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在修改呢,等改好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当然可以。”他说着终于又恢复了些热情。

    等贺启云从昆明回来,我的故事已经发给周小天看过了。他夸我文字清新,构思巧妙,还准备找机会替我向编辑推荐。虽然不知道文章是否能发表,可他的话却让我几天都沉浸在一种得到认可的喜悦里,一见贺启云进门就高兴的扑了过去,“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他很少见我这么直白,抱着我说,“我不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我心虚的眨了眨眼,“有。”

    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黑眼圈这么明显,也敢说有?”

    我干笑两声,见他手里提着个好看的袋子,连忙转移话题,“这是什么好东西?”

    “昆明特产的鲜花饼。”

    “我,是,花,吃。”我张口念着包装袋上的彩字,不由的乐了起来,“真有意思。”

    “就知道你喜欢这种东西,车上还有三袋,你可以送给其他朋友。”

    “是吗?太好了!”

    我高兴的在心里盘算,两袋给子言和戴静,剩下一袋就送给帮我荐稿的周小天好了。他们住的这么近,原本打算周末一起送过去,哪知那天下班后周小天主动过来找我。

    “小天,我还说周末要去找你,没想到你倒先来了。”

    “找我是有什么好事吗?”他把点好的咖啡推到我眼前,高兴的说,“我倒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哦?什么好消息?”

    “你的文章,被我们编辑采用了。”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真的吗?”见他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欣喜的差点跳了起来,“没想到我的文章真要发表了!小天,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

    “和我没大关系,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他笑着说,“好了,我的好消息说完了,你说周末要去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我一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是我男朋友从昆明回来带了些特产,本来想送点给你尝尝,现在看来得好好请你吃顿饭才够。”

    他脸上的笑突兀的收了收,“你说,你有男朋友?”

    “是啊。”我点了点头,忽然瞥见门口进来了个熟悉的身影,笑说了句,“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就高兴的站了起来,“贺启云,这边。”

    “启云?”

    我丝毫没听见周小天的犹疑声,拉着贺启云正准备介绍,就听他惊讶的喊了句,“启云哥。”

    贺启云听了愣了愣,盯着他看了两秒,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你是小天?”

    我纳闷的看着他们俩,“怎么,你们认识?”

    贺启云听了少见的犹豫了一下,“小蕊,他是又瑶的弟弟。”

    我站在那身体忽然一震,就听周小天说,“启云哥,我姐没有死,就在A市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