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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南兴女眷们对晋王梁仁没有底气,而是这些知道内幕的女眷们也大约知道鲁王的事迹,倘若街头老百姓,以前的尤二姑娘那种,会根据眼前看到的南兴繁荣而振臂高呼殿下必胜。
南兴没有鲁王封地大,晋王没有继承军队、人才和财富,鲁王野心勃勃早有实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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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京城是块腹地,整个西昌就是围绕这块腹地的屏障,除去中间隔开的几个省,西昌更像是京城外围,这种格局从开国皇帝的时候设立,当时的周王是陪他浴血打天下的堂兄弟。
在诸王的封地里,西昌的占地面积最大,它的不规则形状北起阳山,隔着这座连绵不绝的山脉和北方的川王交界,川王往东,有大黑省等三个省,再就是到京城的距离和南兴差不多遥远的定王封地。
西昌往东,隔着两个不大不小的省就是京城,西昌往南,隔着在这里形成一长条狭窄的中成省,和鲁王相看两瞪眼。
中成省大范围的平原,土地肥沃的它是全国产粮大地,也是真正的富商云集之处,山总是有的,江河也有,鲁王如果打西昌,过江越山中成省管都管不过来。
中成省的主要腹地形成鲁王和南兴间的屏障,但是从它一长条狭窄的地方开始,隔着两个城池,城池的另一个方向是西昌最小的尖角城,鲁王和南兴相看两瞪眼。
倘若尖角城和中成省的两个城池,一个叫洼城,一个叫岩城,这三个城池都允许鲁王借道,鲁王近来集结的一万兵马直面南兴。
这个西昌、中成省、鲁王、南兴和南兴通往京城隔开的省份抚南共同拥有的地方,都是小尖角的形态存在。
不规则形状的西昌到这里变窄,像个粗钉子就是尖角城,隔壁就是大平原中成省收窄的两个城池,洼城和岩城,是两个细钉子,粗钉子构成直角的一条线,两个细钉子组成直角的另一条线,并且占据这个直角的其中四十五度,余下的四十五度归鲁王的城池以尖角形态插入。
与这个直角相邻的,是南兴的刺角城和抚南省的两个城池构成另一个直角。
刺角城仅占这另一个直角的三十度左右,其余六十度归抚南省,看似两个直角的一点尖刺联合构成一百八十度的直线,可也把刺角城这个三十度的钉子横剖面暴露在整个中成省的面前。
钉尖和尖角城、中成省洼城、中成省岩城交界,这三个城池的另一侧就是鲁王封地,整个钉身和中成省其它的城池相连,或者隔着山脉和江河互望。
梁仁不担心整个中成省被鲁王拿下,任何野心的人都受到当今的防范,可是尖角城、洼城和岩城的联合,将对刺角城造成损伤。
从军事上来说,刺角城相对于南兴是以点带面的地方,老洪王时期从强盛到靡费也没有放弃过刺角城,鲁王从幼年的时候就对打击刺角城让它成为三不管的强盗地带投入深厚兴趣,这里是打开南兴的大门。
否则总不能说一声本殿下造反,从中成省过道,直接打下中成省将引来全国的军队,鲁王殿下从小长到大不是个疯子。
西昌的庞大造成周王不会重点关注尖角城,在尖角城历任的官员中,不会缺乏收点金子银子就借块城头让鲁王俯瞰的人,城头都能俯瞰,城外面小路跑几匹马一个小型的军队也就视而不见。
洼城和岩城也是如此,在鲁王四十岁左右的年头里,总能撬开洼城和岩城的一些官员,中成省对于曾经干涉不起作用,等到中成省更换大员被鲁王一举拿下,这位彪悍的殿下向老洪王发起总攻。
千算万算不如天算,弄走老洪王,鲁王也没有以邻近的殿下身份染指南兴,在历史上西昌的周王曾越过阳山代管过川王的封地,鲁王也想越过中成省在南兴扎几条深根,可是晋王飞马而来,南兴正式成为年青殿下的地盘。
这是梁仁最好的时光,他来的时候还是少年,得到自由和希望是他的第二生命,也是他最受惊吓的时光,在后宫他还没有这样如履薄冰过,幽深的宫室内有大片的地方供他独自宣泄。
得宠的嫔妃们眼里没这位皇子的时候,就意味着他的安全性,那攀龙附凤的宫女们就不“主动关心”他吗?
善良的梁仁躲开善良的宫女,他没有能耐反过来照顾别人;眼空心大的只能在他出宫得到南兴后才看得见他,在后宫的眼神只瞄权势之人,世家从不扶阿斗,除非阿斗有蜀地。
刺角城的官员徐文鉴接梁仁入城,梁仁劈面就问:“尖角城还是赵荣则那个匹夫?”
“是。”徐文鉴边回边露出气愤。
梁仁铁青着脸,负着双手往衙门里,边恼火地道:“尖角小城在西昌最不起眼,周王并不重视,赵荣则的前任们都是三年一调,想尽办法不肯多留,赵荣则相反一留五年,还往周王府送礼留下......”
他语声停住,眸光有一段冷到极点的神情,它影响梁仁整个面容都陷入瞬间的冰寒。
徐文鉴同样露出气愤,把梁仁没有说完的下半句添完整:“殿下,尖角城不过七品小官,年俸禄一百二十两,可他每年送往周王府的就有近千两银子,鲁王殿下出手好生大方。”
刺角城的官员徐文鉴,同样是七品,他的年俸禄按朝廷制也是一百二十两,不过本朝的诸王封地也是自治的那种,梁仁给徐文鉴实际的收入补齐到每年八百两,比赵荣则多出数倍。
周王殿下并非不在意尖角城,而是他兵力强盛,和尖角城相连的南兴、中成省和鲁王梁廓,哪一个敢抢他的,梁仁就不一样,刺角城是他防范鲁王和周王的重要区域,他可不愿意派来一个官员被鲁王收买,再来一个再这样。
梁仁也没可能和身家丰厚的鲁王比银钱上的输赢,据徐文鉴屡次密报,鲁王最多的一次曾送过五千给徐文鉴,被徐文鉴断然拒绝:“南兴只卖五千两乎?殿下目光短浅,非我敬佩之人。”
徐文鉴知道自己守着南兴的门户,五千两是赵荣则不曾从鲁王处得来的最大一笔钱,可这也不表示他徐大人比赵大人值钱,这是全南兴的价格。
梁仁也只能开出年收入八百两,也是因为鲁王给出的再多,也不代表刺角城的官员值这个高价。
刚到南兴的前两年,刺角城的官员还是南兴旧人,鲁王一千两就收买,刺角城当时几乎不是屏障,梁仁更换官员,把他们“请到”王城架空后,让手下心腹的门客先生前往侮辱:“不如你们去鲁王那里,升官不见钱,留在这里也没有意思。”
十个官员有八个愤然辞官,有六个拜见鲁王,留下六个在一年后不辞而别五个,只有一个还在鲁王那里,据说郁郁不得志,鲁王殿下手里的人才太多,不再是刺角城官员的人没有优势,送给鲁王他也不要。
一直到徐文鉴守刺角城,南兴终于恢复这弹丸之地的屏障。
守城的时间久,周边的事情徐文鉴大多了解,尖角城的赵荣则送周王府多少钱再次留任,这个也不是秘密,很好打听。
梁仁面容挤出狞笑:“这回把这隐患解决掉!”他不是头回来到刺角城衙门,大步走入徐文鉴的公事房,他带去乔远山、冯良邦等南兴官员,还有两个从京里就跟随他的得力公事。
主管皇家事务的两位太宰,梁仁还没有和毛太宰正式交流过,和太宰夫人的沟通也不在当年的规划之中,洪太宰却对他太好,不但为他从监狱里找出长安、永守等人,又把朝中两个犯事的官员指点。
向年,工部的小官员,他精通城池房屋甚至防御工事等一切建造,却没在人际关系上入门,这样的人在官场也好,商场也好,包括内宅里到处都是,区别在于有些地方有些年代容得下,有些地方容不下。
向年身处的工部无疑就是容不下他的年代,技能精湛也不是傍身术而是丢官术,别人遇到的顶撞之下有知遇之恩,放浪之后惹人欣赏,向年这种老实巴交到只会闷头做事,冤枉他只会大叫,黯然卷起铺盖。
梁仁把他带到南兴,给他用武之地,并且没有复杂的人际往来,承平伯主持修缮,与人交往是承平伯的事情,这回又带到向年到刺角城,如果开仗的话,刺角城需要更强硬的工事,而梁仁说过白得来的三十万两全投入战事之中。
三十万两在沙场征战里说不定翻不起涟漪,可是放在这种小城池和小打小闹的小仗里面却是一笔不错的开支。
山石泥土、军粮弓箭,拿文家的三十万两来使用,梁仁巴不得和鲁王赶紧的交手,事后再道个谢:“多谢皇叔派来文家,赠送军费三十万。”
理智是个好东西,有时候也出来的不让当事人满意,“不打”根深蒂固烙印梁仁心头,把向年带来加固工事是个现实的对策。
向年勾着脑袋,默默走在梁仁身后,刺角城的修缮也由他主持,如今他略一回想就知道哪里应该再加固,他想着,在梁仁坐下后,无声的坐下。
另一个犯事的官员名叫王朗,丢官以前他在京都护卫任六品的小队长之职,当年就要升官他把前程抛弃,他和向年一正一反,向年是木讷被别人寻衅,王朗是怀才而自己认为不遇,总找别人的事情。
在偌大的官场里,每三年的科举补充一批官员,向年也好,王朗也好,他们这样的为人都不少见,发生事件也普遍到无人惊讶,所以向年离开,王朗也离开,就像海面看不到的小小水花。
洪太宰对王朗的评价:“恃才,傲的却不是物,是目中无人。”
实在有才,就是骄傲也实在的很。
太宰告诉梁仁:“王将军这样的人在世事里碰够钉子,他就会改变,你要用他是双刃剑,如果他终其一生也没有碰到足够的钉子,自己压不下自己的劣根性,你只怕要宰了他才成。”
梁仁牢记心中,穷透了的殿下什么人都要,他对王朗始终礼遇有加,并小心防范,。
跟着个穷殿下来到南兴,地气温暖有地气温暖的弊端,潮湿和瘴气让王朗水土不服,他曾想过离开又没有其它的地方去。
离开京都护卫跟随殿下算高升,哪怕这殿下刚开始穷的很,在来南兴的路上,骄傲的王朗将军不得不做普通护卫的活计,晋王当时随行不到十个人,长安、永守、梁文和梁武他们不是普通护卫,可都在做普通护卫的差使。
离开晋王就只能就外省的官场,一般人都会认为外放大员是高升,回到京里是高升,再就是跟着达官贵人也算高升。
王朗最后留下来,京官的气他不肯受,外省的官员在他眼里更算个啥?
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可是老挪也活的不好。
南兴富裕后用事实证明王朗没走是对的,王将军对梁仁的态度有所改变,就富裕后的南兴来看,他认为晋王是自己知遇的大恩人,他以前桀骜不驯的态度令自己羞愧,梁仁敢把他带来应对鲁王,就是和王将军相处也有几分的把握。
王朗贴着乔远山坐下来。
会议一直到深夜,第二天又是一整天,当天的晚上王朗带着他的小厮,主仆三个人离开刺角城,连夜奔向西昌的尖角小城。
他喜欢当差,难当的差令他扬名,也令他骄傲在人前,带给他源源不断的兴奋。
“驾!”
王朗在月光下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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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披洒在尖角城上,这全城熟睡的时辰里,衙门里的赵大人赵荣则继续露出劳心劳力的笑容,和白天有所不同的是,白天他劳心劳力如果不是饮酒作乐,就是装出来的。
这会儿他发自内心的劳心劳力,清点着鲁王殿下派人送来的金银,这点儿活计前几天收到就应该点完入库,可是赵大人舍不得啊,他一遍一遍的数着,数这好几天。
收这几年的钱,鲁王殿下终于要和晋王开仗,他将从尖角城借道,所以送来几年里最丰盛的一次礼物,金子一百两,银子两千,还有一块水头儿中下,约值五百两的玉佩。
赵大人内心乐开了花,他要是不多数几个晚上,他觉得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