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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街后,新科仕子们的就职命令随后就下来了。
除了君辞。
‘英雄救美’一番后她妥妥在家闲置大半个月,作为上京的风云人物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挤入公子榜第一名,成为闺中女孩儿们求嫁的对象。
祁帝宽容允她在家养伤,这大半个月再没提及半点,就连颂相举办琼林宴也没为了谁而推迟。
朝廷里的油条们一时摸不清天家路数,大多对她持观望态度,先中立是最好的。
反倒是叶成帷享受到大家的吹捧荣宠,祁帝直接让他揽下御史中丞一职,正四品实权官啊!这样破格晋升的案例从前也有,到底是凤毛麟角。
颂相中状元也才担任正六品的闲官。
御史台乃三司中一司,处理特殊刑事案件并监察百官且不论其官品直接弹劾,哪怕你官居一品在其面前说话也得客气三分,御史台的人向来都不缺横气。
至于殷探花可不就直接去了翰林院当了六品编撰嘛,翰林院清贵之地到也不算辱没了殷家,只是晋升空间就算了,今上是不会容忍殷氏一族发展壮大给太子添翼的。
毕竟殷家出了一位皇后和国舅就够了。
——
祁帝正以‘人鱼躺’的姿势倚在罗汉床上批看折子,不知怎么就来了气。
“这些个老东西最会报喜不报忧,好在有个颂御替朕骂骂。”
说完他又觉不妥,瞥见吴公公眉目祥和端着笑脸站在台阶下。
他随意问,“知道朕为何迟迟不任命君辞?”
“老奴哪有那等心思去理这些,只光想着怎么让陛下吃好睡好都去了大半的心力。”
“老狐狸——你说说该给她个什么官好?大胆说便是。”
吴公公讨笑,双手抱住祁帝朝他扔来的折子,大半个月里未曾提起状元郎,现在又忽然说起想必陛下心中早有打算。
要说天底下最了解祁帝的人,吴公公便是其一。
“陛下近日来没少夸叶中丞,想必其材优干济能为陛下分忧。作您的臣子不论官居几许只要能为陛下排忧自然是好的。”
这个老狐狸,绕半天又把话头丢给他。
“哼,那些老家伙动作如何?”
“回陛下,大人们自是如陛下一般看重叶中丞,”吴公公一顿,祁帝这是想知道朝臣对君辞的态度吧,一笑道“大人们体恤状元郎,私下也不便打扰她静养,倒是叶中丞走得频繁些。”
祁帝目光飘飘移到不远处桌案上,淡淡道,“叶成帷······朕确实是看重,他们都这般以为······那朕就该看重了?频繁······”
吴公公弯腰低头,听见了也当没听见。
那桌案下压着一份被反复摩试的殿试卷,抬头署名——君辞。
——
祁国并不是日日都要早朝的。
三日一朝,五日一休。官员们早上应卯(早上七点),未时放班(下午三点)。
将所有头发用璞血玉簪束好徒留两缕垂在脸颊旁,君辞选了一袭白衣。
倒不是她多喜欢白色,前日祁帝私下派人看她,让她好了就上朝去。
面上也没通知她任何职,礼部自然没送官服,既是寒微白衣出生,一身纯白最适。
直到宫门开,君辞才踩点骑马晃晃悠悠出现。
一同踩点的还有颂御,他是丞相旁人自不会多说什么。
叶成帷随她悠悠走在最后,这些天的相处两人关系更进一步。
前端的皇子大臣们时不时回头狐疑瞧她一眼,毕竟在一群绿蓝红紫中出现一抹白可不是稀罕?重点是之前也没得到祁帝让她任职的消息吧,难道是别有打算?
颂御在车上时就瞧见了她,忍不住多看两眼后就见人偏头过来,反射般迅速垂下车帘后有些后悔,他这是做什么?
祁帝满意俯视底下的臣子们,目光掠过人群瞧见站在最后的人,一身白很模糊。
等所有大臣上奏完后,才是主菜。
“君辞,上前来。”
君辞踏着清风日光绮丽上来的时候,祁帝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皇子臣子们内心有些复杂。
这长得好也是有好处的,尤其是这样气质清绝,姿态沉稳温和很是安人心神,削减浮躁。
“寡人还未曾授你官职,现在四品上你挑中哪个?”
全场哗然。
四品上,随便挑?
饶是见惯大场面的六个尚书也是为之一振,比之前叶成帷的事还要惊愕,史无前例啊,这是有多抬举她!
君辞垂眸心下一咯,老祁不按常理出牌,他这番话直接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若真抢了可不就一连带得罪了朝中四品上高官。
她并未有出色政绩,一下爬太高都不知道怎么摔死的。
礼部侍郎正想跳出来说这有违礼法,就被前头礼部尚书殷硕明递来一眼警告。
祁帝就享受这种感觉,喜欢猜就是让你们猜不到,又似解释道,“你站在四品后寡人看不清。”
······
众人百转千回想了无数,也没想竟是这个理由,就差一个踉跄险些滑倒在地。
君辞抬头时余光中捕捉到颂御如昙一现的笑,天地失色,她居然能会意。
“君辞自小仰慕耿霜大人,有朝一日能得他指点心中甚是欢喜。”
多数人心中都有一个让自己仰慕的对象,她仰慕的便是前任鸿胪寺卿耿霜,通俗说就是祁国的外交部长。
耿霜出使拜夏曾分遣副使至大完,康车,乌其等开拓了西南诸国与祁交通,使得诸国前来朝拜,进贡良多奇珍异宝。那时的祁国何等体面威武。
大理寺和刑部那帮人松了口气,君辞擅刑案还以为她要来插一脚。
她选了个正四品的闲职,耿霜三年前退仕后鸿胪寺主干一直闲置,倒是谁也不得罪。
“那任你为鸿胪寺卿兼右御史中丞。”
不等众人反应,祁帝宣布散朝,不用看就知道朝臣们五花八门的脸色。
“微臣谢今上······”她随意附和前来道贺的人,叶成帷好歹当了御史台半个月老大,如今她去插一脚算是怎么回事?
人都习惯先入为主,只怕她去不去御史台也没人在意。
颂御从她身边走过时漫不经心看了一眼,第一次视线与她相撞。
她不知道这一眼就注定了今生今世她和颂御之间再不会是陌生人,他就静静看她眉眼不含半分情绪,傲然如竹的模样就那样映进她的心。
君辞一瞬间竟未能回过神来,双目对视之间他竟有了些许异样的感觉那颗心有了不规律的律动,当下颂御没有过多思考,收回目光。
她微不可闻一声,“颂御。”
颂御脚步微微一顿,“何事?”
当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后悔了,干嘛答应那么快!她竟敢直呼名字!
君辞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了,答了一声走好,都能感受到自己的窘态。
还好对方只是皱了皱眉踱步离去,并未怪罪她不用敬语,大意了么?
若说半梧是摄人心魄照出过往罪业使人虔诚改正的佛陀,那颂御则是有一双深邃莫测勾魂摄魄之眼的魔神。
当事人无意,观者有心。
叶成帷不动声色收敛不该有的情绪,才朝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