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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能弄清老金在想什么，就连胡十八都不能。
不过她的行为很好预测，因为她只听胡十八的话。
『放开你的手！』程禅真深知老金的可怕，也知道这件事该找谁解决，『姓胡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胡十八一脸淡然，仿佛置身事外的样子。
『让你的人马上收手！』
『我想你应该知道，你要伤害的人是我的朋友，而且你也很清楚，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去伤害我的朋友……所以该收手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小胡还在笑，不带任何善意的笑，他虽非十恶不赦之辈，却也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做过一些绝对不能被饶恕的事。
他是个残废，但是从未丢却过男人的血性和狼性。
『好吓人的杀意，』唐可媛和小坏蛋说着悄悄话，『你的运气不错，交到了一个忠诚的朋友。』
『可我宁愿他没那么忠诚。』
张谦摇摇头，走上前，一把拉住了挚友的胳膊。
蓦地，徘徊在胡十八周围的杀气消失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因为你的好奇心向来很重，』小胡仰起头来，报以一个真挚的眼神，『尽管好奇会害死猫，但是猫有九条命。』
他的眼里仿佛闪耀着一片星空，一条银河。
程禅真简直要气炸了！
『你凭什么让我收手，我哪里做错了！朋友怎么了，朋友就能到处惹麻烦，随便殃及到别人吗？哼，等着看吧，迟早有一天，他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把你架在火上活活烧死！』
『所以，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个脑袋两个大，张谦快要把后脑勺挠秃了。
『自己问他去，别来烦我！』
话也不说了，甩棍也不要了，只见程大小姐跺了跺脚，用眼角的余光狠狠剜了眼胡十八，随即一个利落的转身，当场拂袖而去。
『聊聊？』张谦看着小胡，眼中尽是歉意，程禅真刚才的一番话，他已至少信了八成。
『无需再议，事情已经解决了，』胡十八摆了摆手，『她的脾气就是那样，对事不对人，你别在意。』
『怎么，你是担心这家伙会偷偷记下今天的恩怨，日后伺机报复不成？』去而复返，程禅真施然走进裁缝铺，『哼，姓胡的，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胡十八浅浅皱起了眉头。
『外面出了什么事？』
『问我作甚，某人不是一向能掐会算，自负天才么？』花豹的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我倒是要看看，今天你打算怎么收场！』
狭窄的胡同里挤满了人，或蹲或站，将裁缝铺围了个水泄不通。这帮人全是一副混社会的痞子打扮，流里流气的，手里都拎着家伙，多是水管、铁链、棒球棍之类的钝器。
跨过陈旧的门槛，挑起积灰的门帘，张谦第一个走了出来。视线逐一扫过周围的混混，他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人群里有张熟悉的面孔。
这人的脑袋上扣着一顶固定伤口的弹力网帽，右边半张脸高高肿起，样子已经无从辨认，被石膏固定的左手横挎在胸前，经由一根绷带挂在脖子上，真的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看来你的运气不是很好，不仅没借到香烟，还搭上了半条命。不过幸好，你的这头黄毛，还是很有辨识度的，否则以阁下现在这副德行……咳咳，对不起，我好像跑题了，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这显然是个多余的问题，因为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出黄毛想做什么。
张谦当然不是瞎子。
『为什么要故意激怒他？』唐可媛也来到了外面，问了一个同样多余的问题。
『你好像很喜欢热闹。』多余的问题，根本不必回答。
『有你在的地方，通常都很热闹……所以与其说我喜欢热闹，不如说姐姐我喜欢你这个小坏蛋。』
每当这只妖精笑起来的时候，时间会为她暂停，世界会为她倾倒。
混混们的眼睛已经不够用了。
见此情形，张谦不由得坐在门槛上，苦笑着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想与这个女人牵扯过多，却总是事与愿违。
胡十八被老金搬到了屋外。
『能让他感到头疼的人并不多，你绝对是最棘手的那个。』
『由此看来，我在他的心里，还是占据了一席之地的，否则，这个从不轻易付出感情的小坏蛋，又怎会为了我而头痛呢……』
唐可媛对此似乎很满意。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眼看正主儿陆续到齐，黄毛不禁吐出几句语声模糊的咒骂，眼珠子里快要喷出火来！
闻声而动，所有小混混立刻聚拢起来，里三层外三层，瞬间立起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
『知道为什么找你们吗？』一个留着寸头的痞子走出人墙，手里正在耍着一把蝴蝶刀。
他的动作相当花哨，但是并不实用，用来吓人绰绰有余，可要是动起手来，就未免有些不够看了。
所幸，双方都很克制，暂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我猜，是因为那位可怜的伤残人士。』张谦的目光落在了黄毛身上。
『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聊天！俗话说得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们弄伤了我大哥，不知道这笔债，各位打算怎么还！』
寸头收起蝴蝶刀，猛地向前跨出一步。
四目相对，二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不到十公分。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当时只是打晕了那位黄毛兄弟，对吧？』张谦回过头，一脸尴尬地看着老金，『然而看他的样子，分明又像是被人狠狠胖揍过一顿……』
老金什么都没回答。
如果是她下的手，那个黄毛现在已经没命了。
『你们这是想赖账？』寸头的脸色沉了下来。
『只不过是想查明真相而已……不瞒你说，我对这件事，可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当张谦远远凝视胡十八时，后者也在凝视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相隔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