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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鸡焉用牛刀，料理寸头带领的这帮乌合之众，哪里用得着一群训练有素，铁血而冷血的战士？
所以这些黑衣人不只是来救人的，绝不是。
包括张谦在内，知晓内情的每个人都想到了这一点，然而他们又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没有把这件事摆在台面上，也没想把这件事摆在台面上。
这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做」远比「说」要来得重要。
寂静，使人抓狂的寂静！
黑衣人正在等待程禅真的命令。
程禅真正在等待胡十八的反应。
老金的注意力则是全在程禅真的身上，只要胡十八一声令下，她会在最短的时间里，以一种高效但又残酷的方式，制伏眼前这头花豹。
『他们好像都很紧张，』唐可媛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比你这个小坏蛋还要紧张……人生苦短，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累呢？』
『看来你一点都不紧张。』张谦居然还在笑。
『我为什么要紧张？那些「小黑」又不是冲我来的……况且，我也没有在三更半夜的时候，试图调戏一个爱记仇的大小姐。』
这只妖精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张谦的笑容有些难看，就像在吃炖肉的时候，突然嚼到了一瓣八角茴香。
八角茴香又叫「大料」，是一种拥有强烈特殊香气的调味香料，可以使菜肴更加醇香，为其增添别具一格的风味，然而若是直接食用大料……那将会是一场令你终生难忘的味觉灾难。
『所以，你打算怎么收场？』唐可媛的调戏还在继续。
『有你这位爱好和平，反对暴力的阎王爷在场，别的小鬼儿还能掀起什么风浪？照我看，今天的这出戏，谁也唱不下去。』
张谦知道的似乎也不少。
『你见过姐姐我这么漂亮的阎王？』
『当然没有，』男人仿佛吓了一跳，赶紧摆摆手，『只有死人才见过阎王。』
『为什么我总能被你逗笑？』唐可媛简直爱死这个小坏蛋了。
『大概是因为我们的本质差不多，都是同一类人……话说回来，得罪那位大小姐真的没问题吗？』
『小坏蛋这是在关心我？』纤纤玉指轻点朱唇，妖精的笑眼里瞬间多出一抹明媚，『假如有一天，姐姐我遇到了危险，你会不会来救我呀？』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而他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只是个普通的司机。如果你想雇佣贴身保镖，我可以免费为你介绍几家靠谱的安保公司。』
响亮的警笛破开寂静，如同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降临在每个人的头顶。
黑衣人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撤退的指令。
混混们也纷纷做鸟兽散，顷刻间消失得无踪无影。
『我和你的事还没完，』程禅真阴沉着脸，从张谦的身旁走过，『给我管好你的女人，告诉她离胡十八远点儿！』
某种程度上讲，她的担忧绝对不是多余的。
『说真的，我以为她会和我拼命。』依照张谦对那位大小姐的了解，她可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做的狠人。
『她会和你拼命的，但不是今天，』说着，胡十八转头看向唐可媛，『非常抱歉，打断了你们的谈话。』
『理解理解，咱们的小十八毕竟要和时间赛跑嘛！』妖精舔了舔猩红的唇瓣，识趣地退到一旁。
张谦看了眼纹丝不动的老金，长叹一口气，委屈巴巴地交出一颗苹果。
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小胡终于展露笑颜。
他已经很久没有发自内心地笑过了，久到他早已遗忘了许多人，许多事，许多被血染红的场景，被亡灵入侵的噩梦。
遗忘只能减轻痛苦，却无法制造快乐。
张谦默默注视着挚友，良久良久，忽然忍不住摇了摇头。见此情形，胡十八只能学着对方的样子，报以一个莫可奈何的苦笑。
他们什么都没说，甚至连道别都没有。
『你该找他问个清楚的，就算他什么都不想说，』唐可媛幽幽地道，『你将他视作朋友，他却把你当成了家人。』
『每当我遇到麻烦，他都会找到我，不遗余力地施以援手，但是当他遭遇意外时，却巴不得我是个眼瞎耳聋的傻子……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天底下的头号笨蛋？』
张谦的表情格外平静，可他的心在狂跳，血已沸腾。
灰蒙蒙的天空，灰蒙蒙的心情。
『不得不说，稍微带着些忧郁气质的你，还是挺有魅力的。』能在此时说出这句话的人，除了唐可媛，普天之下绝对找不出第二个。
天知道张谦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我是不是应该向你道声谢？』
『那要看你究竟有没有诚意了……你的女人饿了，比起一句干巴巴的「谢谢」，她可能更需要一快热腾腾的面包。』
又是一个下雨天，又是那间意大利餐厅。
唐可媛能在一天中的任何时间，随意出入这家全市最顶级的西餐厅，就算它只在晚间对外营业。
这是只属于老板的特权。
帅气的侍者送上了菜单，正是上次替唐可媛撑伞的那位。
『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别怕贵，』妖精怡然一笑，就差把「趁火打劫」四个字戴在头上了，『本店可以给你打个折扣哦。』
『你先点吧，我不是很饿。』
话音未落，张谦的肚子立马附和了一声。
唐可媛又一次被这个小坏蛋逗笑了。
『周末起了个大早，真是辛苦大家了，』她将两份菜单交还给侍者，满怀歉意地道，『感谢你们包容我的任性。』
『哪里，这是我们的荣幸。』
侍者浅浅鞠了一躬，轻拍双手，即刻唤来几个青春靓丽，身材高挑的漂亮女孩。三下五除二，没等客人纳过闷来，满桌的酒杯和餐具便已被她们搬空。
这是哪门子的餐桌礼仪？
瞧着空荡荡的桌子，张谦不禁挠起了后脑勺。
『猜猜我们过会儿要吃什么？』唐可媛没有错过小坏蛋的任何一个表情，『我保证你肯定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