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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张谦的态度有冷漠,阳光都不会生气,更不会感到被冒犯。因为她早已看出,这个男人的外表有多冷,内心就有多热。
对阳光而言,与张谦等人的合伙仅是权宜之计,同样的,站在后者的角度上,这场「赶鸭子上架」的合作,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如果不是身负重伤,张谦是绝对不会让外人卷入这件事的。
阳光与他走得越近,今后就越有可能遭遇危险,所以他必须严格控制二人交往的距离,就算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让她从此讨厌、憎恶乃至恨上自己,也要将所有隐患扼杀,防祸于未然。
可他显然低估了阳光的聪慧,更低估了她的胆量。
从见面的那一刻起,阳光就觉察了张谦等人散发的危险气息,料定他们的身份必然不平凡。这纯粹是一种感觉,近乎通灵般的玄奥感觉。
在三人因为「中邪」而倒下时,她也曾短暂犹豫过,但在一刹那的天人交战后,她还是选择了向他们施以援手,义无反顾,不求回报。
善良不是痴傻软弱,同样的,单纯也不是幼稚无知。
当她下定决心,毅然走出那片藏身的草丛时,她就已经闯入了三人的生活,闯入了那个自己并不了解,也从未有过交集的黑暗领域。
阳光不后悔,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她只是听从了自己的内心,并在内心的指引下,做出了一个选择,至于这个选择是对是错,她根本不需要去知晓。
时间会检验一切,何必急着下结论?
『你好不好确实跟我没关系,但却跟我的钱有关系,』阳光眼珠一转,小脑瓜里的点子好像永远用不尽,『跟我定下约定的人是谦哥你,万一你突然不省人事,乌鸦哥又来个死不认账,小光到时可就变成冤大头了!』
『嘿嘿,这个小丫头可太了解我了……』扇阴风点鬼火,唯恐天下不乱的乌鸦适时帮腔道。
『你看,他都承认了!』有风驶尽帆,阳光赶紧附和一句。
张谦慢慢别过头来,深刻地望了眼乌鸦,送出一记警告意味极浓的厉芒后,这才将目光放回到小光身上。
『我很好,暂时死不了。』止水不波,谁都没法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阳光乖巧地点点头,当即绽放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小丫头决定吹响进攻的号角,乘胜追击。
『血为气之母,气为血之帅。谦哥受了这么重的伤,此刻正是气血亏虚之时,而精能化血,血能生精,精血互生,故有「精血同源」之说。精不足则神不旺,精亏神衰,亦可导致邪盛神乱……咳咳,谦哥要当心,那些邪祟最喜欢趁人虚弱的时候,上人的身呢。』
阳光敛起轻松写意的笑容,神色格外凝重,言谈间透着种鬼气森森的味道,以及一种感染力非凡的诡异腔调。
仓促中夹杂着慌张,缩起脖子的大头忙横移数步,战战兢兢躲到了乌鸦身后。
乌鸦却是一副置身事外,仿佛毫不在意的样子,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目光如炬,不断在阳光和张谦之间打量,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以不变应万变,张谦将三人的表现尽收眼底。
『多谢小光小姐,我会注意的。』言外之意便是,我们的谈话结束了。
阳光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她的世界里只有黑白两色,根本不存在灰色地带。不管怎么说,张谦都是一个欺骗过她的善良,害她白白付出真情的大骗子。
这笔账,是一定要还的。
『小光这里恰好有一枚护身符,桃木所制,驱凶辟邪,又请大师开光过,灵验得很呢……反正闲来无事,谦哥要不要看看?』
『开个价吧,我要了。』张谦的豪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五十……不对不对,二十块就好。』
阳光没有体会到以牙还牙的快感,反倒有些局促不安,手足无措间,不由得生出阵阵悔意,暗骂自己太不懂事,为什么偏要揪着一个受伤的人不放,故意气他,要是累得他伤势发作,那,那自己岂不就成了……
正自懊悔不已时,张谦的声音忽然传进了耳朵。
『抱歉,我的身上只有这么多了,』张谦递出一沓钱,足足有两百多块,『多出来的部分是你的佣金,还望小光小姐不要推脱。若是令我心生不豫,累得伤势发作,你可就是天大的罪人了。』
他在提醒小光,自己与她的关系仅限金钱交易,不掺杂人情往来。如今旧账已了,是非恩怨一笔勾销,谁也不欠谁。待此间事了,便即一拍两散,各走各路,从今往后天高水长,即是相逢亦不识,从此天涯是路人。
这笔交易,是一定会做成的。
阳光一言不发地接过钱,埋着头,将一枚八卦挂坠交给了对方。
顶着一副欠揍的嘴脸,乌鸦不合时宜地走了过来。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俩倒是天生的一对儿!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花自飘零水自流,啧啧啧……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
张谦早习惯了乌鸦的口无遮拦,更知道与他对喷唾沫星子非但无用,反会助长这厮的兴致,纯粹是浪费时间,没事找气受。
阳光隐隐察觉到了乌鸦的来意,暗叹一口气,心说该来的还是来了,只得兵来将挡,见招拆招。
『煽风点火,推波助澜,如今又乱点鸳鸯谱……乌鸦哥真是落得清闲呢。』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俩男未娶,女未嫁,性格又投缘,嘿嘿,我不过是上诚天时,顺应天意罢了!』
『天机浩渺,天意难测,岂是凡夫俗子能窥探的?』阳光正愁无处发泄内心的郁闷,词锋不禁锐利起来。
『天定则胜人,人定则胜天;故狼众则食人,人众则食狼,嘿……区区彼苍,也敢配和芸芸众生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