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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绿水,小桥人家,脚下花朵满地,远处屋舍紧临,小镇安详又宁静。
“没……”
沈筠迈出的脚猛然顿住,瞳孔微缩,“寂静”像一块石头哽在喉咙。
她环顾四周,丧失了属于猎人的游刃有余,却不至于沦落为四处逃窜。
只是下一秒,长长的睫毛快速抖动,目光僵在一朵盛开的玫瑰花上,她……没闻到花香。
变故发生得离奇,她将指尖用力刺进肉里,企图让疼痛帮助她恢复理智。
“画。”她吐出这个字。
这是画中的世界,自然带着画的感觉。毕竟观赏一幅画只需要眼睛去看,偶尔也会用手触摸,至于其他感官就不需要存在。
又过了一会儿,她发现端倪,直盯着头顶上方的太阳。
……没有灼眼的感觉,而且它周围似乎是有颜色,不是金色的光辉,而是很多种颜色,一丝一缕渗进太阳里,速度快得让人怀疑是自己的眼花缭乱。
随着时间推移,颜色慢慢呈现出来,六色混杂,颜色分别对应着火、雷、风、水、土、木六系,形状从丝线状变成流水状,最后形成烟雾状,整个过程用时不到两分钟。
等到所有的光从一个方向注入太阳之后,整片天空在顷刻之间,由晴转阴,乌云布满整片天空,而且变得越来越黑,越来越沉,快压得让人喘不过气……
“轰隆轰隆”一阵惊雷,雨点飘落。
突然不知从哪里钻出一个小男孩,稚嫩的脸上洋溢着喜悦,手中的风车呼呼作响,他高兴的跑向屋子嘴里奶声奶气的欢呼:“奶奶,下雨啰!”
伴随着他的声音,整个世界就像活过来一样。
鸟雀发出清脆的叫声,花草清香扑鼻。
然而……却四面八方冒出许多惊恐的声音——
“下雨了!”
“大家快跑!”
“来不及了……”
“向山上跑!东边那座!”
……
几秒钟之后,一大群人破门而出,四处逃窜,跌倒了,马上爬起来,不然就会被身后的人踩在脚下。
整个场面慌乱不堪,哭声、呼喊声、咒骂声、尖叫声搅和在一起,场面之疯狂,简直可以媲美灾难现场。
沈筠一头雾水,试图拉住一个慌乱的女人,嘴里询问着:“发生什么事了?”
“走开!”那个女人眼神布满仇恨,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沈筠,脚步没有丝毫停留,继续向山上跑,动作连贯得险些让沈筠都要怀疑她是个练家子。
沈筠左右移动避让人群,眼睛盯着风车男孩消失的方向,直觉告诉她,那个孩子有古怪。
而沈筠并不知道她要找的人,此时就站在她的身后,逆着人群慢慢走向沈筠,在这片慌乱之中,他安静的可怕。
在他距离沈筠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雨点顷刻之间从细如牛毛变得像胡豆那么大,“啪啪啪”砸在屋檐上,速度越来越快,渐渐连成长条,从云端一直垂到地面,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涨起来。
但却没有一个人因此变得湿漉漉,包括沈筠。
小男孩伸出白嫩的小手,拉住她垂在身侧的手:“姐……姐……”
听见声音,她低头,是那个风车男孩!杏眼一动不动凝视着他。
他懵懂的眼睛里泛起泪花,浑身变得脏兮兮。恐惧、害怕、迷茫、不知所措在他眼中打转,但他却倔强的咬紧嘴巴表现出与年龄不想符合的成熟。
他家大人呢?
不是回去找奶奶了吗?走丢了?
她弯腰将他抱起,声音温柔:“别怕,姐姐会帮你找到奶奶的。”
小孩双手抱住她的脖子,趴在她肩上,露出诡异的一抹冷笑。
嘴里发出的声音却有抽泣的杂音,声音快要被风吹散:“奶奶……奶奶……”
小孩若是大哭大闹也再正常不过,可是他的情绪始终都是隐忍着,越是这样,沈筠却是揪心。
双臂收紧,象征性的拍拍他的背:“我们这就去找,会找到的。”
沈筠脚下轻点,木系能量包裹着她的双脚,几个纵跃之后,稳稳的落在东边山顶上。
最先冲出家门的人已经攀爬上来,颠了颠怀里的小孩:“看看奶奶在哪儿?”
小男孩在她怀里不安的转动,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在人群中搜索着记忆中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会儿,他失落的趴回沈筠肩上,没有说一句话,但给人一种希望落空之后的绝望,拍拍他的后背安慰道:“这边没有,我们换个方向再找找。”
此时,山顶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而山下,还有源源不断的人爬上来,短短几分钟时间竟然会挤到半山腰。
小男孩打量的同时,沈筠则观望着四周。
!
明明有三座山,竟无一人向其他两座山奔去?
“咋办呀?”一个女人怀中抱着个孩子,两眼无神地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话音刚落,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的拳头“嘭”的一声锤在石头上。
“别他妈的嚷嚷!”
女人惧怕得直打哆嗦,但另一方面雨水上涨的恐惧也充斥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脆弱的内心显然有些崩溃,全身力气被抽得得一干二净,“咚”地一声重重跪在地上,把孩子的头捂在自己胸前。
“啊啊啊”她疯了似的大叫,然后是嚎啕大哭,声音高亢但是极为难听,怀中的孩子也跟着“哇哇哇”地哭起来。
紧跟着一个年轻男人跌坐在地上,像一摊难泥似的,脸色惨白,眼睛里布满血丝,发出压抑的“呜呜”声,接着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会有办法的……”沈筠身旁的一个女孩嘴里嗫嚅道。
脸色灰败,声音无力,言语里没有一丝信念,就好像自已慰自己一般。沈筠知道她已经挣扎在绝望的边缘。
她的眼神落在那边哀嚎的女人身上,眼中划过同情怜悯,而后勾起一抹令人心碎的自嘲。
沈筠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个女人,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粗糙似包裹米粒的糠壳,直接张着一张嘴巴一阵干嚎。
女孩的身子摇摇欲坠,就好像那个女人张着嘴巴在自己的心脏上咬了一口,疼痛顺着神经震动波及到全身。
“咚”她跪下,头埋得很低。
一半的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而剩下的人一个个眼睛通红,只能依靠头脑子中那些腐朽陈规的固蒂根深,才得以维持最后的尊严。
他们紧盯着漫上来的水,内心只能祈求着上天的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