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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皇帝此时并不在泰和殿。
他在未央宫里洗澡。
叶蓁蓁抱着朝服在一边侯着,眼见都快戌时了,眼前这人还在水里闭目养神。
“皇上,您差不多出来吧,安公公那边已经快急疯了……”她蹲在池边好言好语地劝。
安总管是真的要疯了,眼见得三国使臣都走了一半的路了,自家皇帝还在一丝不挂地泡澡是什么个意思。他已经琢磨着是不是要和外面说皇帝突发急病,宴会取消?
可这么一来,又不知那些人会不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至于叶蓁蓁为什么也在这。
她也不知道,一大清早她就被皇帝唤到未央宫,也不和她说话,就让她坐着当了一天的摆设。要不是皇帝的膳食还真挺好吃,而且瓜果点心不限量供应,她真的是要翻脸。
饶是如此,她此时心里也不免多了几分火气,毕竟这澡已泡了一个时辰了。
皇帝闭着眼,听她在耳边苍蝇一般地聒噪,也不耐烦,心里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叫个苍蝇过来,一边冷声道:“闭嘴。”
叶蓁蓁被他一喝,这下也冒了火,心道姑奶奶不伺候了!把手里的朝服往地上一摔便要起身离开。结果蹲太久了两腿发麻,这猛地一站起来脑里供血不足,眼前又是一黑,直直地摔进了池里,把皇帝压在了身下。
安公公正在门外焦急转圈,耳听屋内扑通一声,水声四溅,隐约带了皇帝的闷哼和叶蓁蓁含糊地惊叫,微胖的身形顿时僵住。
半晌,他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示意边上的小太监都站远点,自己握着着拂尘镇定自若地守住门口。
年轻真好啊,只是你俩这也太激烈了吧?
叶蓁蓁猝不及防之下被呛了好几口水,正晕头转向地在水里挣扎,忽然被一只手扯着头发提了起来。
“咳……疼,疼疼……咳咳……放开……”她头皮都快被扯掉了,捧着头边咳边叫唤,两条腿八爪鱼一样地攀上了皇帝的腰。
“你……放开。”他的腰也快被夹断了,努力保持着面部表情沉声让她先放开。
这人看着小小一只,哪来这么大力气?
哦,兔子后腿的力气向来不小。
“叶,蓁,蓁。”他终于放开她的头发,从咬紧的牙缝里一个一个字地外蹦。
叶蓁蓁也终于缓过来了,放开他的头捧住自己好不容易从大魔王手里救回的头发。
“你是故意的?”他隐蔽地喘了两口气,看着面前还扒拉着自己的人,脸色黑如锅底。
叶蓁蓁也知自己理亏,讨好地笑笑,赶紧转移话题:“皇上,您真的要赶不上了。”
皇帝张开手,往下面看了看,再看看她,意思是不是朕不起来,是你扒拉着朕不让朕起来。
叶蓁蓁臊着脸把腿放下来,不料又险些滑倒,情急之下扯住了他的头发……
嗯,报仇了。
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后,皇帝臭着个脸从池子里爬出来穿衣服,背对着她的眼里却带了一抹沉思。
他今天早上起来便不大好,体内的毒火不安分地躁动着。
而背对着她的皇帝同样也看不到叶蓁蓁眼里的惊疑。蹲在上面时没发觉,掉进水里了才发现这水竟是冷的。
她被这凉水激得打了个寒颤,他一直就泡在这样的冷水里泡了一个多时辰吗?
真是个变态。
最后是叶蓁蓁和皇帝一块去的泰和殿。
他意思是她导致自己险些迟到,需要把她带出去给臣子一个解释。
叶蓁蓁百口莫辩,两个人在安公公喋喋不休的抱怨下草草整理好仪容,赶在使臣进殿前的最后一刻坐了下来。
……
江彬带着巴图宝音几人进来。
看到皇帝抱着个女子坐在主座上也是一愣,但他在宫门外敢盯着白瞳看,此时在自家皇帝面前却不敢放肆,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行了礼,回到陪席官员的队伍中。
白瞳几人递交了国书,坐到另一边的雅席上。有太监接了礼单挨个唱下来。
叶蓁蓁被强行拘在皇帝的怀中,看下底下一排排官员和外国使团,眼前一阵阵犯晕。
完了完了。
这回不要说解释了,怕是直接就落实了自己头上红颜祸水的帽子。
她悄悄挣扎了一下,使眼色示意皇帝放开她让她坐好。
皇帝身穿玄色金线龙纹朝袍,身形端正,坐如青松,一脸肃穆。见她看来,眉头微皱小声道:“别闹。”手却还牢牢抓着她的腰。
到底是谁在闹?
见底下已有臣子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叶蓁蓁不敢再动,僵着身体,脸上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只是她的姿势暧昧,任凭表情如何庄严肃穆,在底下臣子们看来估计也满脸写着伤风败俗四个大字。
这次接风宴的规模不算大,只是寿辰宴之前的开胃小菜。殿上除了十来名礼部官员,便只有三地主使另各带了两个随从。
大殿两侧,左边坐着外宾,右边坐着礼部官员,泾渭分明,各自执杯遥祝。
巴图宝音这边见庆国皇帝怀抱美人,倒是很羡慕,和边上随从咬耳朵:“庆帝果然艳福不浅,这大庆的女子比起白夜城里那些粗壮婆娘的不知好了多少。”
白瞳袅袅婷婷地歪腰倚靠在椅上,举止比叶蓁蓁还像个女人,闻言斜斜看向他:“宝音小儿觉得我西海的女儿如何?”
巴图宝音被她看得打了个寒颤:“若都如白长老这样,我怕是无福消受……”又给自己拉应援,“夏轲兄,你说呢?”
夏轲却未理他们,只紧紧盯着上首的叶蓁蓁,面带犹疑。
巴图宝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嚯的一声:“夏轲兄莫非也看上了这女子?”
他体积不小嗓门也大,这一嚎整个泰和殿都听见了。
我家皇帝的女人你也敢觊觎?大庆以武立国,虽近来逐渐崇文重道,骨子里也还是有血气的。当场右边官员那侧便传来杯盏落地的声音,有人抄起筷子就要冲过来。
夏轲这才回过神来,忙站出来,向着皇帝和叶蓁蓁长鞠到底:“多有冒犯,轲只是觉得,这位娘娘似乎与轲一位故人很是相像,可否让轲凑近一些瞧瞧?”
官员那边砸杯子的声音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