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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完话,聂季朗转身上楼。
阿德却还是私下叮嘱阿苓去跟着人,不作声,悄悄地跟,确保人的安全,知晓去向就行。
聂季朗走进卧室,看到房间里还是留着很多她的物品。
她的那个行李箱,当初搬来的时候就装得特别满,还得他帮忙才能把拉链拉上。
住进老洋房以来,她又买了特别多的东西。
刚刚她离开的时候,则还是只拖着一只行李箱。
不过那些她带不动、带不走的东西,大多数被她扔在了垃圾桶,堆成了一座小山。
金丝细边眼镜的镜片后,聂季朗的目光冷冷地扫视,又走出了卧室,下楼。
“把保姆找来,全部清理掉。”
“好的二爷。”阿德应承。
聂季朗已经举步往外走:“备车,去餐厅。”
离开老洋房就一条路。
车子开出去没多久,阿德就看见欧鸥拖着行李箱一个人走在路边,手里还在打电话。
车灯照过去的时候,欧鸥还侧头看了一眼,然后估计认出是他们的车,而非途经的车辆,又撇开脸了。
车厢内丁点儿声响也没有。
阿德通过后视镜看一眼聂季朗,见聂季朗闭着眼睛假寐,阿德便也不说话,驾驶着车子掠过欧鸥,不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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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钟左右,欧鸥疲累地倒进小旅店的床里。
一直打不到车,她也不知道自己步行了多远的路,遇到以为开摩的的大哥,问了路、搭了顺风车。
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提防大哥会不会把她拐卖了。
反正目前来看她确实运气好。
终归今晚暂时有了个休息的地方。
这一倒,欧鸥就没再起来,天亮的时候因为死去活来的痛经而醒的,于是她被迫瘫在旅店房间里。
旅店老板娘因为她一个小姑娘一整天没动静而敲她的房门关心了她,欧鸥从老板娘那里拿到了布洛芬片,获得了解救。
她续了一天,多住了一晚上。
第三天的天大亮,欧鸥睁开眼,盯着房间霉迹斑斑的墙壁发了很久的呆,爬起来,换上漂亮裙子,画上漂亮的妆,把前天晚上胡乱塞了一通的行李箱稍加整理,恢复如常的活力,到前台退房,和老板娘道别后,打车去了车站。
回到霖舟是傍晚。
由于她是招呼不提前打一声悄无声息回来的,欧鸥一路都在想,回到那个已经不是家的家,会不会不小心撞见不该撞见的。
比如欧芸谣女士和她的小男友二人世界。
或者袁文潜同志带他的新对象开始为当她的后妈做准备。
——不知道他们财产分割得如何了,房子归属于谁?
事实证明欧鸥想多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从封闭的空气沉闷度和深色鞋柜上积压的粉尘来看,她被送去明舟市之后,欧芸谣女士和袁文潜同志也都搬出去了。
欧鸥去他们俩的卧室转了一圈,得出结论:或许还没有正式搬出去,但两人的行李箱确实都不见了。
当然,也或许,两只行李箱的不见已经属于他们正式搬出去了,毕竟他们都离婚了,抛开过去的东西很符合常理。
这个“过去的东西”无疑也包括她,他们婚姻的产物。
呆了一会儿,欧鸥就受不了家里空无一人的安静,分别到初中和高中的同学群里呼朋唤友,想攒个局,出门去热闹热闹。
还是比较容易就约到了人。大家还因为她这个暑假突然脱离群众而不适应。
欧鸥准备出门去happy的时候,邻居的姐姐来按她家门铃。
邻居的姐姐是在楼下看到她家灯亮着,所以来摁门铃的,见是欧鸥,就把这段时间帮忙代收的欧鸥家的快递交还给欧鸥。
欧鸥拿了快递,原本是想把霖舟大学寄给她的录取通知书找出来的。估计没人向她这样,都快开学了,连录取通知书也还没亲手拆开、亲眼看一看。
但在找出录取通知书之前,欧鸥先发现了一份七月初的时候从医院寄来的快递。
收件人是袁文潜同志。
欧鸥很难不好奇,擅自拆开来了。
看到里面的病历复印件,她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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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暑假以来,欧鸥第一次主动给袁文潜同志打电话。
接起电话的人却是欧芸谣女士。
欧芸谣女士的声音听起来还挺高兴的:“小鸥啊,我也正想着这一两天要给你打电话。”
欧鸥看一眼手机屏幕,确认自己拨出去的号码确实是袁文潜同志的,问:“你们俩现在在一块?”
“哦,对,这你爸的手机,我给忘了。他现在没办法接。”
“……”欧鸥捏在病历复印件上的手不由蜷缩,“他的病治不好了?”
电话那头明显怔忡:“小鸥,你怎么知道你爸他生病了?”
“所以他真的要死了?”欧鸥的心一沉,忙问,“你们现在在人民医院是不是?我现在过去。”
“不是,小鸥,你先听妈妈说。”
“……”
半个小时后,欧鸥终于搞清楚来龙去脉。
如欧鸥在病历复印件上所看到的,袁文潜同志前阵子的确确诊了肿瘤。
而且疑似恶性。
因为这件事,两人办理离婚手续的流程耽搁下来了,欧芸谣女士用尽自己的人脉帮袁文潜同志求诊,之后还陪袁文潜同志到大城市的三甲医院。
峰回路转,最终的结果,虽然是恶性肿瘤,但还在早期,没有出现明显的侵犯,且肿瘤也不大,手术的成功率很大。
目前袁文潜同志也已经做完手术,术后各方面的检查数据也十分良好。
他们考虑了很多事情,不仅没告诉欧鸥袁文潜同志的病情,对袁家也是隐瞒的。
等九月中旬他们再回来,两人要在海城多待一阵。
一家三口隔着手机屏幕视频。
欧鸥看到了袁文潜同志的气色非但不像个病人,还比之前要好。
而欧芸谣女士和他的互动也像一对恩爱的夫妻——不是前几年他们在她面前装恩爱,自然许多。
瞧出猫腻的欧鸥直接发问,他们二人现在什么关系。
欧芸谣女士和袁文潜同志分别对她发表了一通人生感慨,最后告诉欧鸥,他们暂时不离婚了,决定继续生活在一起。
结束通话后,欧鸥把手机一丢,趴进沙发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重新坐起来,刚刚脸颊贴着的抱枕上,湿了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