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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丑时,二皇子赵玺依旧在书房翻阅古籍,时不时抬头望一眼门外,未曾有半分睡意。
一个皮肤纸白的清瘦小太监,走了进来,附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赵玺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从容起身,走到门前静立。
不多时,几个戴着般若面具的黑衣人,簇拥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高大颀长的身影悄无声息的从贤王府的后门走了进来。
赵玺连忙走上前去,躬身行礼,那高大身影微微颔首,便拔步领头向书房内走去,二皇子赵玺丝毫不以为忤,赶忙跟在后面,进来书房,赵玺将来人让到上首,来人也是不客气,坐到太师椅上,撩开斗篷,赫然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
虽是老者,可这老者面如白玉不见一道皱纹,五官如名家精心雕刻般深邃立体,两道剑眉之下,一双冰冷的双眸好像不带一点人类的感情,若不是头发胡子已然全白,俨然就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绝世美男子,老者只是往那一坐,却好像亘古之前就在那里,从未移动过,像一座让人仰止的巨大山峦,压的人不敢喘息。
“老师,深夜亲自前来,是否有紧急之事示下徒儿?”贤王赵玺,当朝四大监国亲王之一,文武双全,人中龙凤,但是此时在这位老者面前,恭谨的就像个小学生。
能让身为当今世界上四大霸国之一南宋帝国之主宋武帝赵天临次子如此恭谨,尊称老师的,当今世上恐怕只有那个人了。
那就是当今帝师,大宋钦天监的掌监人,李耳。他手下的钦天监3000奉天御卫,可不逾制度法令,只遵武帝一人调遣,手持奉天符,可上斩龙裔下斩佞臣,乃帝王耳目,遍布天下。在这大宋境内,提起钦天监,能让小儿不夜啼。
老者轻一抬手,身边几个鬼面人悄无声息的迅速退了出去,关好房门。待到屋内只剩下他与赵玺,才抬眼看向赵玺,蔼言道:“小玺子,只剩我们俩个,不必拘礼。”
赵玺嘿嘿一笑,赶紧拉个凳子坐到李耳身边:“老师,怎么了,这么晚突然前来,莫非是为那件事?”
“白家一家三十三口昨晚已于洪武殿宴会中被奉天御卫拿下,现关押在钦天监白虎堂听审,此事如此之大,朝野震动,相信你肯定也已经有所了解。”李耳看着赵玺,那不带一丝人性的眼神,让赵玺不禁头皮发麻,他忙点了点头,此事他确已知晓。
“大皇子赵鼎带着那班老臣今天已经在父皇殿前求见了几次,父皇一直避而不见。”赵玺殷勤的给李耳倒上一杯热茶:“老师,徒儿有些不懂。”
李耳抬指轻叩桌面,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淡淡的道:“你这只小狐狸也有看不通透的事情?”
“毕竟还是小狐狸,怎能和成精的老狐狸比较?”赵玺笑了起来,又马上正色:“我确有些看不懂您和父皇这着棋,白龙吟在西疆多年来拥兵自重,十万白家军只识白家不知帝王,他有今日却也不冤枉,但是此刻西汉兴师犯境,父皇临阵换将,只怕军心不稳,如今又将白家一家老小召回京师法办,若是消息走漏传到西疆,恐生哗变,大敌当前后果不堪设想。”
“西汉此次进兵乃是佯攻,只为牵制住白家军留在边关,不敢擅离。月前我曾出京密赴长安代表武帝求见汉国景帝,一为缔结盟约,两国重修秦晋之好,二为说服汉皇出兵配合,以解白家军这个共同的心腹之患。”李耳把茶盏放下,露出白皙如玉的纤长手指:“此次以入京受封的名义宣白家众人入京,前去宣旨并暂时接任白家军指挥权的乃是安乐侯邢掌元,此人乃白龙吟正妻邢夫人的亲弟弟,因为身为白家亲人,白家并未疑心,白家军也不会抵触,军权也得以顺利交接,此时奉天御卫和羽林军已封锁整座京城,等到消息能传到边关,已然数月之后,到时候白家留在军中的余党早已被安乐侯和我多年渗透进白家军的暗桩联手拔除,不足为虑。”
赵玺不由暗赞好手段!在他眼里牢不可破,视如皇座边一根棘手肉刺的白家军,居然轻描淡写的就被老师和父皇给瓦解缴械。他不由的继续追问:“汉景帝多年与我国不睦,争战不知凡几,为何此次会帮我们?那安乐侯是邢夫人的亲弟弟,万一他对白家走漏了风声,岂不打草惊蛇,酿成大祸?”
“白家虽然大事糊涂,但是带兵打仗却是有一手的,汉景帝一辈子吃的败仗大概都是在西疆,武帝16年青山一役,那老朽最喜爱的四皇子“金鼎王”刘春武都折在白龙吟手中,此刻恨白家已是入骨,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李耳平日不苟言笑杀伐决断,但唯独对赵玺格外的有耐心,不止细细解释,言语之中还向他教导权谋之术:“那安乐侯自幼作为质子留在京中,与姐姐少有谋面,你父皇许他事成之后封安乐王,封邑万户,离开京师衣锦还乡,他府上妻儿老小几十口皆在我手,又服下我钦天监无解密毒噬骨丹,每月必服解药才可续命。如此恩威并施还愁他不听话?”
赵玺恍然大悟,连忙站起,要躬身下拜,感谢老师教诲,李耳轻轻抬了抬手,赵玺竟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托住他,无论如何也拜不下去,不禁骇然。
“此间只有你我二人就不必拘礼了”李耳正色对赵玺嘱咐道:“白家之事已成定局,明日武帝临朝,我会面呈白龙吟与大皇子赵鼎往来信件,参他私通皇子,拥兵自重等数项大罪,朝中那些老朽必会为其求情,到时候怎么做想来不必我教你了吧。”
赵玺心中一片通透,大皇子赵鼎明天要被架到火上烤了,赵鼎素以忠孝贤良著称,声望极大,颇得朝中一些自诩为清官忠臣的老朽拥护支持,白龙吟平素两袖清风爱兵如子,又为大宋立下过汗马功劳,此时被抓的不明不白,他若是不站出来带头求情,恐怕会失了这些老臣的心,但他又是贵妃白氏之子,白龙吟的亲外甥,处境微妙。老师拿出他们的往来书信,就是有意要把他卷入其中,即便书信中未谈及谋反事宜,但他舅舅与那班老朽一样,确有支持他争夺储位之意,边关外戚大将与监国皇子过从甚密便已然是犯了君王大忌,他巴不得赵鼎强出头带领群臣求情力保白龙吟。以父皇的多年的性格,要不不会妄动,一旦动,则铁令如山绝无寰转的余地,求情不但没用,还坐实了父皇的猜忌,恐再无争储的资格。
妙啊!妙啊!他不禁心悦诚服望向自己的老师,这个仙人之姿的老者简直深不可测,昨日赵鼎还是嫡长子,外有手握兵权的舅舅,内有贵为贵妃的母亲,朝中有老臣拥护,俨然自己最大劲敌,未来的大宋新主,可自己老师举重若轻之间,已经一石多鸟,既帮父皇解决心腹之患,还顺手帮自己把劲敌削弱了一番。他连忙应声:“感谢老师点播,徒儿明白明日该怎么做了。”
李耳淡然起身,颀长身姿如崖间松柏,渊渟岳峙:“如此甚好,明日白家必有灭门之祸,监斩一事万不可落到你的头上,你做监斩,恐被朝中老朽们迁怒,这些人虽然愚昧昏聩照本宣科,可是倒也清廉忠义,朝堂之中也必须容得下这种人,将来也是你须拉拢的对象,为此事结仇并不值得。”
“谨遵师命!”赵玺赶忙躬身行礼。
李耳盖上斗篷,打开房门,那几个黑衣鬼面男子,消无声息的从院子角落阴影中走出,围绕在李耳身边向后门走去,迅疾无声。
赵玺看着李耳走后的身影,沉吟片刻,沉声道:“赵威!”
“奴才在。”一个清瘦的小太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又仿佛一直站在那里从没离开过,两只不大的狭长笑眼,即使是睁着眼睛也好像是眯着眼睛在笑,纸白的皮肤没有一点血色。
“去请四部尚书,和我三弟来我府里议事”赵玺吩咐下去,抬眼望了望夜色,离卯时上朝,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