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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那晚睡得很不安稳:虽说暂时有了栖身之地,可明天怎么办?按说我流浪了几天,差一点饿死,现在能找到这样一个砖窑厂,能碰到付永远这个好人愿意收留我,也算不幸中之万幸。
可是,读者你该知道,我当时已经十八岁,也算是一个成人了,总不能一天到晚仰着个脸在人家那里吃白食吧。人家又不是你亲娘爷姑,管你一顿两顿饭还可以,时间久了,总不合适吧。
就算人家不说什么,你自己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再不,你向人家借一些钱先回家,等到家了再把钱寄还给人家。可是,这样的事我连嘴也张不开。
思来想去,我终于想出了办法。第二天早上,我在吃饭的时候跟付永远说,我常待在你这里也不是办法,就让我给你干点杂活吧。付永远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安排我跟“老红军”一起收拾窑厂的垃圾。
“老红军”和付永远一个村,听他说,付永远原是他们村的村委书记,原来在家包鱼塘,赚了些钱,经人介绍才来承包李新店这个砖窑厂。他那时是村里的勤杂人员,付永远看他在家也没什么事做,就把他也带过来在窑厂干些杂活。
他在这里挣点工资,每月在领点“红军钱”,也够他花销了。“那你成家了吗?”我问“老红军”。“有两个儿子。”他说。
经过一些简单的谈话后,我和“老红军”算是认识了。那“老红军”当时已七十多岁,瘦削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左腮下面塌下的一个小窝使他说话言语不清。
据说,那个小窝是他当年在抗日战场上被子弹穿的。
我是一个想当作家的人,按说我当时应该让“老红军”给我讲讲他在战场上的故事,如果那样的话,我的这篇小说也许会写的更长一些。可是,我当时实在没那心情,因为自己吃了上顿饭下顿饭都不知道在哪里,哪里还有那种闲情雅致。
我每天天一亮就起床,在付永远哪里吃过早饭,然后去找“老红军”。我俩一起推着一把兜子车,有时捡捡架棚里面的烂砖坯块,有时帮忙清理出窑后留下的煤灰------
到了晚上,我仍然睡在空了一截的塑料棚架内。下面铺几个用麦秸秆子做成的gaojian(那是砖窑厂用来盖在塑料薄膜上面或边角用来放风的。),上面盖那个付永远给的破大衣。
我那时已有一米七三高,盖着那个黄大衣,只有露出两只脚。幸亏那些塑料薄膜密不透风,我倒是不用担心被冻着。
哎,一个人睡在那里,仰起头来看满天的繁星,听着外面的风声刮过薄膜,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想起那篇小说来。哎,那篇小说究竟结果如何?会不会被人冒名顶替?自己吃了这么多的苦,到底值还是不值?有时,我也会想起自己的父母,他们现在在家究竟怎样?
我母亲会不会因为担心而出来找我等等,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不管怎样,我总算有了个落脚点,心里也没有先前流浪时那么恐慌了。但是,现在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洗澡,因为我出来的时候匆忙,连一件换洗衣服都没带,现在流落到这步田地,该怎样洗澡呢?
想来想去,我终于想出了办法。我从付永远那里找到一个他不要的铁桶,从窑厂旁边的一个池塘里装半桶水。我再把那半桶水拎到轮窑顶上,放到有热气的地方。这样约莫过了半小时左右,拿水倒是有些温温的了。
我就拎上水来到塑料棚内,随便把身上一洗,然后我又穿上小裤头,光着身子来到池塘边,把衬衣和裤子在水里用力搓几遍,再拧干后光着身子来到窑顶把衣服放到有热气的地方。
我做这些事都是在晚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做的,半路遇见熟人(我也没熟人),我就生办法躲开。早上很早就起来,再去把晾干的衣服取下来穿在身上。
这样一来,连洗澡都有办法了。虽然不一定洗得干净,但总比不洗强多了。
要说付永远也真不错。自从我干了杂活在他那里一天吃三顿饭,他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可他老婆就不行了。她总在我面前说:“南阳的(他们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就叫我‘南阳的‘。)呀,你讨饭怎么不去好地方,来到我们这苦寒地方。你也许不知道吧,我们这里去年刚刚受过灾:收麦的时候,老天爷下了雨,我们这里的小麦全出芽了。”
她说的是实话。因为我们每顿吃的馒头,喝的稀饭都是灰黄色的。我刚开始还以为是面里面掺着土呢。
可是,话虽这样说,你男人已经收留了人家,你老是在这里唠叨,难道人家能不声不响的走吗?要是在往日,依我的性格,恐怕早就丢碗走了。
可是,我怕死呀,我不敢再冒险了。虽然在这里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怎样,但好歹暂时有了栖身之地。哎,人家说两句就说两句吧,总比饿死强多了。想到此,我就在那里逆来顺受。但是,我多想再有一条出路,然后离开他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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