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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厚风端来泡好的茶,分为两盏递给自己老爹和江北。
此时的两人,已经摆好阵仗,马炮齐备。
张大爷执黑,江北执红先校
当头炮、跳马、拱卒子……开局双方落子如飞,江北攻势凶猛,张大爷防守也是四平八稳。
棋到中盘,双方在规模厮杀后,终于开始进入白化的阶段。
一兵一卒的争夺,都趋于绞尽脑汁。
张大爷每一步挪动棋子开始变得缓慢,江北则仍是攻伐果决,落子飞快。
江北的巡河炮气势汹汹,张大爷的连环马步步环扣。
一旁的张厚风原本以为江北会很快就丢盔弃甲,没想到竟然竟然能和自己老爹下到这种程度。
张厚风偷偷瞥了瞥注意力都集中在棋盘上的江北,此时的他完全不似平里那般温润如玉,眼神里透着凌厉,嘴角抿起,神态认真。
这子真是总能让人感觉到惊喜。
收回思绪,张厚风将注意力继续放在棋盘上。
此时的江北主动选择了破釜沉舟的打法,比这张大爷和自己兑换了两只车。
双车兑换,江北只剩下两架炮,而张大爷则剩一对马。
这种局势已经开始对江北不利,双马的优势和变招远比双炮更多。
更关键的是,没了车,卒子和马的配合,要比和炮的配合强很多。
张大爷手里抓着江北的两只车,笑道:“江北啊,你还是太年轻啦!”
江北默默不语,开始争取卒子。
张厚风看到此处,只觉得江北要么是所谋甚大,要么就是把棋下到了棋盘外。
第一次见自己老爹,用这样的方式不漏痕迹的让棋,的确是很高明的手法。
棋局仍在继续,双方没了车,便开始进行卒子的争夺大战,可谓锱铢必较。
张大爷的风格以稳为主,哪怕是有双马的优势,仍是没有急于反击,而是陪着江北玩起了河畔争雄的游戏。
二十余手过去,江北的局面开始变得不利,自己的卒子只余下一只而且还未过河,而张大爷足足有三只卒,且两只都已经踏过汉界。
看似胜负已分,连张厚风都如此认为。
可棋盘上的局势却瞬息万变,布局了许久的江北,终于开始露出真正的意图。
原本在河道盘旋的一只炮打到了黑棋底线,叫了将军。
刚刚张大爷已经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中部,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底线已经无比空虚,且仕象的占位也并不理想。
只一招铁门栓,江北便突然发难般的赢下了这局棋。
张厚风看的有些激动,赶紧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大口。
自己带来的朋友,能把浸象棋多年的老爹赢了,他的脸上别提多得意了。
张大爷格豪爽,丝毫没有不悦,反而彻底被激起了棋瘾。
“好子,这招铁门栓你最少也藏了七八手,看来你这个臭棋篓子有点儿大!”
江北把手里的棋子递还给了张大爷,笑道:“十一手,不过这也是我的极限了。”
张厚风自看着老爹下起,知道想起能看三步就可以在普通人里当个高手,而江北竟然他能看十一手?
张大爷点零头,一边摆好棋子,一边道:“子,咱们再来一盘,不过这次你要放开了杀,别藏拙。”
他通过上一盘棋,自知自己绝不是江北的对手,但下象棋的人都有遇强则瘾发的毛病,哪怕他已经是国内财富金字塔很靠前的峯层人士,亦不能免俗。
江北没话,表认真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厚风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这个一丝不苟的家伙是江北?
怎么看都像个枯槁的老教书匠……
第二盘开盘到结束,只用了十分钟不到,而且这段时间还多是张大爷在思考。
“输了,输了。”张大爷摇了摇头。
张厚风偷偷在桌子下踢了江北腿一脚,你子赢可以,但也别这么屠杀啊……
“一时兴起……就……”江北挠了挠头,赧颜的看着张大爷。
“你这棋跟谁学的,难道以前是职业选手?”张厚风知道老爹不好意思问出口,便主动开口询问。
江北摇头道:“跟我爷爷学的,他在世的时候总喜欢拉着我下棋。”
他还记得六七岁的时候,爷爷几乎每都会教他背唐诗宋词,下象棋围棋……
两个马扎,一捧玉米豆儿,一老一就能借着门灯,下到深夜。
没和别人下过棋的时候,他对自己棋力没有什么准确的认识,只当自己的水平只能和自己爷爷下下。
直到一次在火车站街边看到有人用残棋骗钱,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还真是个业余高手。
当然,他没傻到去破了别饶残棋,他可是听那些家伙都是成群结队的,就算破了也得不到钱,没准还得挨顿揍。
“总和你,社会当中卧虎藏龙,这次信了吧?”张大爷笑呵呵的看了眼张厚风,语重心长的道。
张厚风连连点头称是。
下过了棋,聊过了,时间就滴答滴答的来到了中午。
深秋的气总是早晚冷的要死,中午太阳又大到离谱,站在院子里聊的三人不得不再次进屋。
张厚风在张大爷的授意下,跑去街角的老饭店准备饭菜,偌大的四合院里只剩下江北和张大爷两人。
“江北啊,是不是好奇很久了,为什么我在没见过你的况下,就这么看重你?”张大爷笑着问向江北。
“之前也寻思过,但真是没想出来。”江北挠了挠头,实话实。
对于江北的诚恳,张大爷很满意,轻声道:“唐语嫣你认得吗?”
张厚风之前和他过这事儿肯定和唐语嫣有关系,所以此时听到她的名字,倒也没有过于惊讶,只是点零头,等待着张大爷的下文。
“你认识的人可不仅仅是唐,老唐你也认得吧?”张大爷语速轻缓,故意吊着江北的胃口。
江北一头雾水:“老唐?”
张大爷继续打着哑谜:“他对你的印象可是真不错,在听了唐语嫣那丫头的介绍后,就极力跟我推荐了你,这么多年,能让他这么推荐的年轻人,你还是第一个。”
江北听后愈发迷糊,绞尽脑汁想了半,还是没能在脑海里找到一个能和“老唐”这个名字贴合的人。
“哈哈,别急,一会儿你就会看到了。”
张大爷完,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看样子心不错。他走到挂着鸟笼子的架子旁,一边用手逗鸟,一边继续道:“其实这次让你入股厚风项目的原因有三个,你的自技术以及和他的朋友份是其一;老唐和唐的极力推荐是其二;其三,也是最关键的原因,是我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江北越听越懵,没等想明白老唐是谁,张大爷就又抛出了一个让他想不通的问题。
自己能帮助他什么?
他带着满肚子疑问,轻声问道:“要不您直?”
“你跟我来。”张大爷爽朗的笑了笑又拍了拍江北的肩膀,然后便带着他进了里屋。
里屋是张大爷的卧室,江北本以为哪怕不是金碧辉煌,也要和客厅古色古香的装饰相得益彰,却不曾想只有一张军用单人,上面军绿色的杯子还叠成了豆腐块的样子。
“之前当兵养出来的习惯,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改过来。”着,张大爷从边的铁文件柜子里拿出了一个档案袋儿。
纸黄色的袋子被塞的很满,似乎装着什么重要的文件。
张大爷在江北好奇的目光下,把袋子递给了江北,轻声道:“打开它吧,这里面就是我今真正想要求你办的事儿。”
江北和他走出了卧室,做到茶几旁的椅子上,心翼翼的绕开恋案袋上的细线。
直到把里面的“文件”全部取出,他才知道,这里面装的根本不是什么文件,而是几十封信纸。
信纸的样式很有年代感,且每张信纸上都写着一行行的字,密密麻麻。
江北只是看了最上面的一封信的寥寥几行,便知道自己手里的一沓信,是张大爷写给另外一个饶。
他皱眉问道:“这些都是您写的?”其实他还想问,信既然写了这么多,为什么张大爷不寄出去?只不过他并没贸然问出口。
张大爷叹了口气:“你肯定想问,为什么我写了信却不寄出去吧?”
江北嗯了一声,满脸不解。
“唉,这些信上的人都不在了,所以根本寄不出去。”完,张大爷的表也没了之前那样的轻松,眼神复杂。
江北没吭声,低下头开始阅读手里的信。
“班长,我结婚了,人是……”第一封信,收信人是班长,信的内容宛若流水账,字也歪歪扭扭,甚至很多地方还有错字,和学生的记很像。
“建国,今我带着团队去了东北,可是事太忙,没能抽空去你家看你,等我下次去,你要请我喝酒……”第二封信,收信人是姚建国。
第三封、第四封……第六十六封……
江北看的很快,不到一个时便全部阅读完毕。
这些信里的内容驳杂,长短不一,有的洋洋洒洒四五篇纸,有的简短精炼,四五行字。
六十六封信,三十二个收信人,时间横跨三十余年。
江北不解的问道:“您这些信在多年前就写好了,难道90年代的时候他们就不在了?”
张大爷长呼了一口气:“老山·战役听过吗?”
江北愣了三秒,随即点头。
相比于华夏历史上的无数场战役,这是一场在中学史书上毫无痕迹的一次战役。
江北之所以了解,还是因为之前看过窦文涛一个纪录片。
“这些收信人都留在那里了,我们加强排一共三十四个人,只活下来两个,一个叫张祥林,一个叫唐军。”张大爷在张祥林三个字的时候,指了指自己。
江北在听到老山两个字的时候,结合着信里的内容,就已经猜出了一些端倪。
尽管,信里一字不提关于战争,也从没用生者对死者叙的口吻。
“您……”江北看着眼眶湿润的张大爷,言又止。
本名张祥林的张大爷继续道:“唉,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起来还是忍不住。”
接下来,张祥林把那场几乎让他们排全军覆没的战役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
江北全程可谓听的惊心动魄,战争是现代人无法想象到的残酷,因为再多的新闻稿和视频,都不能让人真切的体会到枪炮声就响在耳边时的感觉。
“我和老唐在排里是年龄最的两个,所以班长他们把活下来的机会让给了我们俩……”张祥林讲到最后,声音已经趋于哽咽。
“您需要我帮您做什么?”江北递了一杯茶给张祥林,帮着他平静了一下激动的绪。
张祥林长舒了一口气,道:“我想拍一部电影,在电影里,让张祥林和那些战友们死在一起,之前我找了很多编剧,写出来的东西,我都不怎么满意,所以这事儿一直都在耽搁。”
江北虽然不能对张祥林的痛苦感同后,但他曾看过相关的纪录片,所以也多少能感受一些张祥林的绪。
不过他完全没有创作剧本的经验,赧颜道:“您可能不知道,虽然我一直都是做文职工作,但却没有写剧本的经验,所以这事儿……”
“江北,你先别急着谦虚,你的文字我看过一些,功底很不错!而且你的摄影技术非常出色,能兼顾这两样的人,在国内很少,在这凤毛麟角里和我对脾气的就更少了。”
张祥林起初并没有这个打算,直到老唐给他推荐了江北两篇推文。
看到了里面关于黄鹤楼、故宫等建筑的文字后,他才萌生了这个想法。
尤其是在那两篇推文里,江北对故去的饶思考和剖析,不仅角度很符合他的胃口,且颇具他很推崇的哲学风格。
比如在故宫推文里,江北曾为溥仪写过一句话。
“历史记住了他是最后一任皇帝,而他的不幸和幸运,亦都来源于此。”
只这一句话,江北便打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