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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静无人处,一间简陋破败的房屋摇摇欲倒。
润生从久寒轩逃出来后元气大伤,去芙蓉楼送完信回来就开始高烧昏迷,日落黄昏时才悠悠转醒。
“公主……”
女子听到他的呼喊后转过身来,不掩眸中的不耐,冷声道:“主上派尽青来了,之后俞城的事情将会交与他全权处理。”
润生虚弱地坐起身,他的再生能力耗尽了他几乎所有的精力。
“是我让主上……失望了。”
“哼,知道就好。”女子冷哼一声,“你还是太惜命,不过是被发现了软肋,就赶不及想匆忙灭口。”
“明明那个沈家余孤还大有用处,现在被你一搅,怕是已被策反了。”
“就算没有成功,他们会放刺客一条生路?”他可是对那二人的心狠深有体会。
女子鄙夷地看他一眼,道:“只要被我那好姐姐知道了她是沈家人,定会倾尽所有去帮她,那沈家孤女无所庇护,还不得轻易投靠过去?”
“那……我去杀了她……”润生挣扎着就要下床去。
女子嗤笑一声,笑他的不自量力,“你还敢去久寒轩生事?”
话到此处,润生犹豫了,才刚再生出来的四肢还在隐隐作痛,提醒他曾遭受过的非人折磨。
“那个桑澜,你以后躲远点儿,要是把命丢在他手里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是……”润生低垂着头,发丝凌乱地铺在肩上,落魄至极,“那那个红叶怎么办,既然是因我的一时愚蠢而造成如今的局面,也该由我去除掉这颗弃子。”
女子看向窗外洒下的余晖,邪魅一笑,道:“那人便先留着吧,说不定今后还有用,让我给姐姐备份大礼。”
随即她将几包药扔给润生,厉声道:“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是尽青送来的韶华,算是给你的酬劳。”
看到药包后润生眼中一亮,急忙撕开外层将粉末吞吃入肚,女子看他急不可耐的样子,越发的嫌弃他,戴上披风上的兜帽就欲离开。
“公主要走了吗?”
“嗯,父皇召我回宫一趟,所以之后几日我便不在俞城,你最好安分些。”她扬首看向润生,“要是再将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的,下次可就没人去把你拖回来了。”
“润生谢过公主的救命之恩。”若是她没有出手相救,就算他有命逃出来,也没命甩开桑澜的追击。
“你欠我这一命,好生记着,日后当还。”女子朝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还有,不该动的人,你最好别再去碰!”
润生抬眸看见她赤瞳之中迸发出的浓烈杀意,心中一抖,道:“属下知晓。”
“你就在你这狗洞里待着,哪儿都别去。”女子丢下这一句话后就推门离去,一瞬不见了身影。
☆
夕华街,荏苒小院。
“季婆婆,可有什么发现?”风予晗满目期待地看着花季,悄声问她。
“嗯……这里面的确有些不好的东西。”
“什么?这里面有毒吗?”红叶有些急切,自己已经服用了韶华十余日,这下有些担忧自己的情况。
而风予晗也心中急躁,她担心会危及到穆苒的性命。
桑澜看她一眼,将元珠放到她的手里,风予晗不明所以,一脸疑问地看向他。
他撇开头,闷声道:“给你玩一玩儿。”
玩儿这个?这么关键的时候他居然给她个小玩意儿把玩?风予晗怀疑地捏了捏元珠,触手处圆润寒凉,倒是确实能消去心中的几分烦躁。
“澜小公子,人家也想要。”
红叶指了指风予晗手中的元珠,虽不知是个什么东西,却看着质地细润、光泽通透。
风予晗被她这句话气得一口气咽不下去,看她又打算往桑澜身上扑,出手牢牢拽住她,黑脸道:“原来沈家就教出这么个见色起意的大小姐?”
“你不是?”红叶故作一脸狐疑地直视她的眼睛,“风姑娘你敢说自己没动其他的心思?”
风予晗不自在地错开视线,又见桑澜也正在看她这边,恼怒道:“你在说什么浑话!再这样我可不帮你了!”
“好嘛,现在我惹不得你。”红叶妩媚一笑,不再故意追问她,但心中早就看清了风予晗的那点小心思。
待在芙蓉楼的这些年,她学会最多的就是察言观色。
“你们还要不要听我说了?”
花季被这些年轻人跳脱的思维搞得云里雾里,刚刚还在一脸严肃地说正事,下一瞬就扯到了其他事儿上,她真是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不就是晗儿对这澜小子有意嘛,她第一次看这二人可就瞧了出来,还有什么好追问和遮掩的。
当事人傻,旁观者可清楚得很。
“当然!”风予晗情绪一激动就紧捏了元珠一下,突然的不适感让桑澜眉头一皱。
当然,没有人发现这微小的一瞬间。
花季道:“这个韶华,里面有股邪气,便将它的功效扩大了数倍,原本的韶华只会先后造成短暂的昏迷和错觉,现在却会在食用之人醒来后造成自己精力充沛的幻觉,长期服用只会使人变得外强中干,一直消耗心神的话更会威胁到性命。”
“是这样吗?”红叶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原来这种舒心的感觉只是一种幻觉。”
“不错,这对于你的身体而言反是一种不可逆转的损害。”
风予晗叹道:“所以说,累了就去睡一觉缓缓神,别想着靠什么秘药来获取好处。”
“你懂些什么!待在芙蓉楼里的女子哪会如你所想的那般自由!”红叶倔强的神情中隐藏着她自己内心的脆弱,就算没有这个药,无处宣泄的压力也终有一日会压垮她。
“红叶你……”风予晗拿出一条手帕塞给她,“你流鼻血了。”
红叶摸了摸鼻子下方,手指沾上温热的鲜血,她自嘲地笑了笑,起身往出走去,“我去处理一下。”
风予晗有些顾虑她,也为自己方才所说的话有些内疚,她确实忽略了红叶心中的苦,若是她沦落到与她同样的境地,恐怕是一日都撑不下来。
花季拉住正欲起身的风予晗,道:“让她去好生歇一歇吧,正好接下来的话也好说与你们二人。”
风予晗只好坐了下来,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元珠,桑澜则一直沉默着等待花季开口。
“我方才所说的只是对普通人,但异人却不同,多数异人的力量波动无常,自己无法很好的控制,一旦沾染到邪气就很容易失去控制,反过来会被自己的力量所吞噬。”
半刻后,桑澜道:“原来他们的目标并不是一般人。”
“对,我猜想这群人的真正目的是想找出俞城中隐藏着的异人,还能靠在黑市上卖药而大发一笔横财。”
“真是个一举两得的好法子。”风予晗看了看身旁的桑澜,向花季问道,“那对方是猜测他们俩是异人,才给他们下这种药?”
“应是如此。”
“那若他们俩不是异人的话,岂不白费了力气?”
花季看着他们,严肃道:“非也,韶华不仅兼具迷药的功效,还会使人对此产生依赖,就算他们只是普通人,也足以毁掉他们。”
风予晗一惊:“那苒苒……”
花季叹了口气,道:“等她醒来后,你们可能要观察她一段时间了。”再看到门外走来的红衣女子,“红叶也是,如果她还不想白白送命的话。”
“这下麻烦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风予晗有些丧气,却又不得不逼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我们回去吧。”她定然还要去亦春馆告诉师叔这些事情,再去守着穆苒等她醒过来,而桑澜也肯定要回去久寒轩。
她看了看红叶,道:“你也与我一同去亦春馆吧。”这样有师叔协助治疗,她们恢复如初的希望也会更大些。
红叶也想与桑澜同走,一听顺路便答应了,现在芙蓉楼并不安全,两个妹妹还托管在黎川那里,她也不能完全依靠给他们。
“季婆婆,那我今晚便待在师叔那边了。”
花季倒是对白筠放心,摸摸她的脸,道:“去吧,好生休息。”
☆
路上,三人成了一个奇怪的组合,红叶一直跟在桑澜身旁,风予晗独自抱着元珠走在前面,桑澜觉得有些心烦,抬眼看着风予晗落寞的背影。
身前人停了下来,身后人也随之止步,红叶看着二人垂眸一笑,没有出声破坏气氛。
“谢谢你,百忙之中还陪我回家一趟。”无论她怎么不开心,道谢还是必需,今日之事虽然突发在久寒轩,但之后黎川和桑澜也迁就了她,他们依她所言放了本要加害他们的红叶,没有任何怨言,当她说要带红叶回家找季婆婆时,桑澜也主动陪她过来,虽然……不知道他是为她还是为红叶,但有他陪着就安心了许多,而黎川也答应暂时保护绿萝和海棠的安全。
若是没有他们在,她确实会更加慌神。
“你好像很喜欢谢我。”距离她上次道谢还不过几日,每次还都说得十分别扭。
桑澜想了想,还是问出了思虑许久的问题:“你今日是不是在生气?”从下午在久寒轩见到时就一身怨气的。
风予晗回头盯了红叶和他一眼,气道:“没有!”
看着她大步离去的身影,桑澜难受地弯下腰抚住胸口,还说自己不生气,元珠都快被她捏变形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