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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筠愣怔片刻,反应过来后并不是感到震惊,更多的是充满了疑惑,他伸手将眼前的人影推后一些,冷声道:“人不是你自己给变没的吗?”他夜间前往久寒轩可是亲眼看这人把桑澜大变活人给变没的,现在又自己跑去找,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又在抽。
黎川并不知对方已经将他看成了个白痴,只忧心道:“我是把他传送走了,可他跑了,我再去找他时那里已是空空荡荡,他还发着疯呢,这下……”黎川是真担心了,桑澜疯起来他都拉不回来,再若是跑出去伤了人,那就不好办了。
白筠听得头疼,那里又是哪里?他也不说清楚,抬眸看一眼面前的人,道:“所以呢,该去哪儿找。”他耐着性子,就只当是还他的情吧,做个毫无感情的工具人就罢。
“你轻功不好,不用帮我人,我来是想拜托你另一件事。”听黎川一开口,白筠就又暴起几根青筋,脸色越发的臭了。
黎川自顾自道:“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成效显著的迷药,劲儿越狠越好,能迷倒一头牛的那种。”
他这要求稀奇的很,要知道迷药对人的精气有损,过量只会造成无法预估的危害,白筠还疑惑时,黎川又道:“你给我备一些,我再找到这小子就先把他弄昏过去,免得再惹我一身伤。”
白筠扶额,道:“有是有,但是这对桑澜有效吗?”他夜里与黎川谈话许久,已是知晓桑澜并非常人,甚至知道的要比风予晗了解的更多些。而若他是魔,那先前的担忧就得反过来,这下不应该担心量太多,而是应该担心量太少。
黎川隐晦一笑,指尖旋起那折扇来,道:“元珠不在他身旁,他现在区区凡人之躯,还能放不倒他不成?”
“好吧。”白筠站起身翻找片刻,大小药屉被他抽出来瞧了个遍,最终在最下面一排的其中一个里拿出了几个药瓶,却是大小颜色不一,排排放在黎川面前,依次指着道:“这个,可以让人暂失五感;这个,闻了就能让人睡个三天两夜;这个劲儿小些,只会昏过去几个时辰;还有这个……这个还是算了,容易死人。”
白筠将其往前一推,慷慨道:“挑吧,全都拿走也行。”
他难得不与他计较一回,黎川看着这些东西却是目瞪口呆,喃喃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癖好……”他这句话说得声音小,却是不由自主说出来的,眼看白筠手臂一环就要收了回去,他连忙扯住他的胳膊,赔笑道:“别!有用有用,我先全都拿走以防万一,用不了的日后再给你还回来。”
白筠不解气地瞪他一眼,黎川心里想笑又不敢笑,这人往日都谦虚得不行,与人说话也是温言温语的,面上也常不忘挂笑,看着亲和却又时刻保持了淡淡疏离之感,而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人却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不对付,白筠也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虽说……是他……先惹他生气的吧……
黎川摸摸鼻子,虚情假意地道了声谢后就转身离去,快要出得门去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回头,看了白筠片刻,道:“那韶华的解药,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
白筠只抬了抬眼皮,道:“我自是在试,用不着你提醒我。”风予晗带回来的解药只有几粒,给红叶和穆苒服用后就只剩下三粒,他研碎一粒看了成分,配出的解药成效却不怎么好,想来还是配方不对。
黎川也从怀里摸出一只瓷瓶来,不同于白筠的药瓶,这瓷瓶看上去发红又发黑的,里面好似装着什么不祥之物。他将瓷瓶随手扔了过去,白筠急忙微微起身接到怀中,再一看去时黎川已经挥着手走了出去:“给你的回礼,日后有缘再见。”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一走,好似要出趟远门许久不再回来了一样。不是说去找人吗,白筠抬脚出去时,那道红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
林中二人走了半个时辰,正是依居尘此前所言那句“跟着无妄大人走了半个时辰就走出去了”的话,风予晗估摸他们要是找对了方法,差不多半个时辰也就能出的去这个迷阵了。
果不其然,待她解开眼前的布条后,树木排在两头早已退到了身后,眼前是一个亮晃晃的白洞,分明就是许久不见的天日所洒下的光。
风予晗大喜,叫道:“出来了出来了!”身后的居尘一脸恍然的扒下眼前的遮挡,一看到这出口忍不住热泪盈眶起来,他这条老命,总归是没有陪着这丫头一同折在此处。
更稀奇地是,二人都是蒙着眼走,但是从未走散过,风予晗也没有如居尘预想的那般,两步出去就撞在树上。这其中的道理真是弯弯绕绕,说不清也道不明,只有真切地从中走一遭,这才深有体会。
居尘心里也高兴,面上却保持着一脸倨傲,仿佛就在说你只是运气好碰了个正着罢了。风予晗才不管他会如何想,大步就从出口踏了出去,而她以为正有无限光明在等着她,走出去这一步却如临深渊,她……踩空了。
居尘看她身影一下子消失了,急忙跑出去追她,却在生死边上急急刹住了脚,底下是深不可见的悬崖,悬崖下有惊涛汹涌而来,狠狠拍在峭壁之上后又被狠狠地打回去,看起来双方脾气都不太好的样子。
一道身影垂悬在半空,风予晗用手死抓着悬崖上的一块凸石,面色吓得惨白,鬼知道她胸有成竹迈出那一步后失去重心的瞬间有多么的惊人,若不是她反应迅速,怕是早就落到海水中被冲走了。
这座山,竟然只有一半!到得山顶后对面就是悬崖临海,恐怖如斯。若她没有估计好走出迷阵的时间,就算能找对了路,怕也会闭着眼直接跳下去。
她本来还想惬意欣赏下海景,眼下如此骇人画面,却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令人难忘。
居尘趴在边上,狂风卷得他摇摇欲坠,再不敢倾身下去,他将木杖尽力伸下去,大吼:“丫头!快!抓住我的法杖!”
风予晗抬头看了看那根并没有多长的木杖,心中早已没抱多大的希望,再者就算是她能抓住,居尘那小身板也只会被她拖下来。
左右打量一圈,好在悬崖侧壁上凹凸不平,尚且有地方着力片刻。居尘见法杖伸下去并无回应,便探头来看她,看她是不是掉下去了。
风予晗心里不爽,抬头不忘骂他:“你这小老头怎么不早说这奇异的地形,害得我一脚踩空下来!”这下是连一句“土地公公”都不愿意喊了。
居尘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道:“那个……我上次来也是几十年前了,我也忘了这里就没路了。”以往他虽然走得心惊胆战,却是出于从心底里对无妄大人的恐惧,这路却是跟着他闭上眼睛走都行,所以他也没怎么专门记过,他想了又想,又懵了,他明明记得之前和无妄大人走得时候这后山明明是有路的啊……
“算了!不与你计较!”风予晗转头时眼前一亮,距离她不远处的峭壁上就有一个半人高的洞穴,她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去那里落个脚再做打算。
这样想着,她就谨慎地往那边挪去,居尘看她有所动作却不是往上爬,道:“丫头!你要去哪儿啊!”
“那里有个洞窟!我去那先待着!”风太大,他们两人只能互相大吼着才能将话语传达给对方。
居尘闻言愣了片刻,脑中渐渐浮现出那些淡去的记忆,不对不对,什么洞窟他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而且这处悬崖他也确实没来过,他惊觉他们走得依旧不是此前跟着无妄大人走过的路。
若是这样,那这里便只有一个他听恶鬼们谈论起许多次的洞窟,据说其中封印着万只恶鬼,从而被当地鬼称作万鬼窟。
“丫头!快回来!”等他向下喊去时,风予晗已经一脚踏在了洞窟边缘,一阵阴风迎面袭来,几欲将她吹下海去。接着就有桀桀桀桀的笑声传来,好似等来了一顿大餐而发出的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