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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双琉璃色的眼眸,透着缕缕寒冰,冷冷地俯视着地上的一切。那眼神我从未见过,冷彻心骨,冰冻四野。
他,嘴角微微向上一扬,露出个没有温度的嘲笑,声音如柄利剑划破长空:“杀无赦!”
楼下突然涌出一排排官兵和许多乔装的江湖人士,纷纷陷入混战!
凛冽的风大作,如倾巢而出的列兵,刮起阵阵沙尘,鼓起他那一身夺目的红装。
他站在高高的屋檐上,黑发随风飞扬,整个人宛如一团熊熊烈火,灼烧着我的眼眸。
是他!子宬!他,没死!我的心如同暴风骤雨的海面,汹涌翻腾,那海浪拍打着仿佛要在从我眼中溢出。
我紧紧地握住遇虹剑,指节发白。近两年来,我多么努力去忘记那一夜的画面,但都如梦魇般如影随行。我逃离了杀手的生涯,我逃离了原来的家园,我远走他乡,我欲遁入空门。。。都是因为我内疚,我放不下。
如今,看到你真真切切站在我面前,我终于可以释怀了!
突然空中掠来一支火箭,刺破空气呼啸着向子宬背后射去,子宬身子一侧,手执长剑一挡,那火箭临空而断。
又有数十支火箭“嗖嗖嗖”向他射去!
我捏了把冷汗,转头一看,一队人正隐蔽在街角放火箭!我眉头一皱,侧手一翻,数根明晃晃的毒针执于手中,一掷,那队人纷纷应声倒地。
子宬目光向我一瞟,微微皱了皱眉又迅速望向其它地方。
我心中一黯,像失了一块。
突然屋顶掠出四个人把子宬团团围住,三男一女。其中一瘦高如柴的男子手执双锏,一矮胖男子一柄短刀向前,一老者执长戟而立,那女子扬手握鞭,这四人就是传说中的南越四煞,南越国内顶级杀手!
居然跑到乌西国来杀人!
我心中一紧,遇虹剑差点出鞘!眨眼间又看到两人掠上屋檐,和子宬并肩而战,我心中稍缓。
屋上地下一片混战。
我一心望着屋顶上的激战,三人对四人,还是一等一的杀手,显得有些吃力!子宬的剑峰力道并不纯厚,身手完全不像那晚游刃有余,而且此刻正被那双锏男和长鞭女子夹攻。
千机引的毒虽解,但对身体损伤却是非常大的,况且后来又与昱心师兄决战,昱心师兄的身手可是清浊殿数一数二的,他都重伤,更何况本已伤重的子宬!他如今能站在这挥剑抗敌我都觉得太不可思议,他难道是铁打的?
只见那双锏如两把长枪左刺右刺,与子宬的长剑相击发出阵阵分金断玉之声,那女子长鞭飞舞,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闪电,“嗖”的一声缠住子宬的长剑,子宬长剑一拧,那长鞭反而缠得更紧了些,双锏男趁机挥锏刺来,我心中一凛,两枚毒针齐发直向那男子手臂掷去,那男子一转头,挥锏挡下一枚毒针,另一枚毒针没入手臂!
他目光一撇,杀气腾腾地望向我。
我蛾眉紧蹙,头也不回给无忧丢下一句:“躲好!不准出来!”随即掠出了窗外,飞身向屋顶,加入了战斗。
子宬余光瞟向我,眉头紧皱。我也顾不上多想,挥着遇虹剑朝那双锏男袭去。
那双锏男眼中精光乍现,一对双锏架在身前一挡,遇虹剑身清鸣,火星四溅!
双锏男虽然身形清瘦,但双臂却粗如碗口,双锏左右开攻,在他手中舞得如流光一般。我一个腾空,一招覆云十七剑中的劈云斩月向他头顶劈下,他抬头双锏交叉挡住我遇虹,我内力一运拼命往下一压,“轰”地一声,屋顶崩塌一个大洞,他身体一失重,往下跌去,我用尽全力直逼着他压下去,一楼内所撞的桌椅全部粉碎,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屋粉尘。
刚一落地,他一个翻身跃起,双锏直刺我心,我一侧身,长剑一劈,挡开双锏,一招追星逐月划向他面门,他双锏合并,交叉成十字把我长剑一架,“铛铛铛”,双锏与长剑相博,在空中挽了个弧形,击出朵朵火花。
双锏带着磅礴的内力向我袭来,我手猛地一震,握住遇虹剑的手臂顷刻间像被无数利刃划过,臂上衣衫碎如枯叶翻飞,几道血痕蜿蜒而下。
我手吃痛,银牙暗咬。
那双锏男露出一个狞笑,笑还未褪去,转眼眉头又皱如沟壑。他并不比我好多少,他的手臂中了毒针,几番打斗下来,毒性俨然已经发作!
“赤炼双焰!”他怒火中烧,低吼一声,抡起双锏又向我刺来,这次显然是用了十成的功力,双锏刺穿空气,划过两道如火般暗红的残影,一股强劲的热浪扑面而来!这便是传说中的“赤炼双焰”,南越四煞中双锏男最强的一式!
话说这双锏乃地心千年玄铁打造,历经地焰日夜锤炼,一出世就如地狱厉鬼般带着一股灼热戾气。再加上双锏男修炼的是焚寂之气,一出手,双掌如有烈焰萦绕,双锏所到之处劈木成焦,遇水则沸,空气如被灼烧,腾起缕缕轻烟。
整个大堂温度急剧上升,我左躲右闪,额间汗如雨下!
双锏男紧追不舍,三翻五次双锏与我擦身而过。但我的轻功远高于他,如果我就此逃离他也是无可奈何的。但如今我却只能与他缠斗,分个胜负!
阳光从屋顶大洞射入,无数尘埃在光束中翻腾,那是它们的惊涛骇浪!
几百个回合下来,我俩都有些力不从心。但明显他的毒已游走,脸色青紫一片。
他愤怒地咆哮着双锏划过半空,我脚上猛地一痛,颓然掉地。他双锏的杀气从我脚踝掠过,我余光一瞄,脚踝处一道黑色的烧痕,有血慢慢渗出。他的双锏挥舞得更为强劲,我脚受伤,动作明显慢了许多。
他的双锏擦着我背掠过,刺在一麻袋上,不断地有米溢出。我灵光一闪,脚尖一点地,往后一腾空,飞身至他背后,遇虹剑向麻袋上一挑,内力一运,双锏男刚一转身,无数米粒齐齐射向他面门,如漫天大雪,如根根银针,双锏男急忙挥锏去挡,米粒如火药纷纷爆裂开来,在空中啪啪炸响。
我左手一翻,几根毒针射向他几大死穴,右手遇虹剑紧逼他心脏。刹那之间,遇虹剑刺入他胸口,毒针没入他体内,他瞠目结舌,死死地睁着我,一双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他张口想要说什么,鲜血却从嘴里汩汩而出,如一条蜿蜒而下的暗流,染红了胸前的衣襟。我遇虹一抽,一股血喷溅而出,他胸口的大洞狰狞着,血流如注。
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就如一破败的偶人颓然倒地,地上洇出一片血污。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才觉得手臂和脚踝痛得钻心。
我飞身出去,发现南越四煞另外三人也已诛杀,街上一片血腥,尸首横七竖八凌乱着,所有的刺客全部伏诛。
子宬仍站在屋顶,孑然而立。风鼓起他那一身猎猎红衣,看不出他是否受伤,只是眉头紧皱,眼神凌厉。
我缓步走近他,他轻瞄了我一眼,眼中褪去些许锋利,眼底好似闪过一丝柔软与担忧。我抬眼望进他的眼眸,却发现他的眼中又变得深邃无波。
“还好,你还活着。”我假装淡定地吐出积压在心中的这几个字,如释重负。
他看向我,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意,恍若多年前那个少年。
我们站在屋顶,只有两步的距离,泠风扬起我们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着,追逐纠缠着,却始终未有交集。
“你不该来。”他嘴角的笑意淡去,眼中古井无波。
他淡淡地说着,没有丝毫温度。他的声音被风拉到很远的地方,我脑中突然涌现多年前他偷偷翻进五空庵找我的画面,心里微微泛酸。
是的,我不该来的!他如今是宸王,而且今天是他的大婚之日!
“祝你们白头偕老!”我轻轻地说着,扯出一个略为尴尬的微笑。屋顶风太大,吹得我眼睛涩涩。
我下意识握紧了遇虹剑,转身飞身掠走了,耳畔猎猎风声吹散了身后那灼灼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