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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乌西国春色怡人。暖风拂过,一片繁花似锦,绿树成荫。
但自从与子宬那一面之后,我一直恹恹无精神,眼前的春光也黯然失色。
无忧嘟囔着我受伤得好好休息,我俩一路进程更为缓慢了。
“微微,你这几日有心事?”无忧扬着脸问。
“没。”
“没?那你为何一张饼拿在手中发呆这么久也没吃?”无忧挑眉道。
我看了看手中的饼说:“不饿!”
“不饿就给我!”无忧撇撇嘴,轻哼一声,一把抢过饼嚼了起来。
我睨了他一眼,不再理睬。
“美人总是高冷!但高冷在我的知识库里另一种解释就是作茧自缚!想要的。。。不去争取又怎会得到?”无忧说着话语一顿,转眼间神色有些黯然。
我余光瞄了瞄他,心中郁结难纾。
对于子宬,我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儿时的记忆掺杂了太多自我感情进去,在我的回忆中那段过往就如同他的眼眸,充溢着琉璃般的色彩,奇幻绚烂却又不真实。但当我得知他死的消息,心中确如一座固若金汤的城门轰然倒塌,多年来一直引咎自责不能自拨;当我亲眼看到他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时,心中压抑着雀跃,我甚至完全忽略了他成婚的事实,只要他活着我就很满足了!我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我无法对别人提及。
我有些失神地边走边想,一不小心踩着个硬物,低头一看,是一柄剑鞘。我拾起来一看,剑鞘十分精巧,只有四寸左右,上面雕刻着鸾鸟清鸣图案,一看便知是女子的配剑。
无忧凑上来一瞅,感叹道:“这剑鞘好小,剑身肯定更短,这可能是小孩玩的吧?哈哈!”
我摇摇头道:“上古神剑鱼肠也不过五寸,却是一柄勇绝之剑!岂可以长度论剑?”无忧听完嘟了嘟嘴,别过头去。
突然他大叫一声:“看,那有个人!”我转头一看,山腰上躺着一个人,周身血迹。
我们跑过去一看,只见一紫衣劲装女子倒在草丛中,她脸上带着半边青铜鬼面,右手握一把小剑,左肩被刺穿,血正汩汩地流着。
我一探她鼻息,还有气,急忙拿出金疮药和绷带给她止血包扎起来。
“你们这里的人真残暴!动不动就砍得你死我活的!”说完他又下意识瞄了我一眼。我不想搭理他,我知道他是怨我不顾性命跑去和那南越四煞厮杀,但要知道人在江湖,有很多事不是想避就避得了的,总有身不由已之事,总有奋不顾身之时。
因为担心那女子伤势,我们买了一辆马车,带那女子一同前行。
她伤口已包扎好,但却发了高热,昏昏沉沉地睡了两天。那女子醒后,我们才得知她名唤千缨,居然也是个杀手!我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青铜鬼面下她的皮肤苍白无血色,白得如摄云峰尖的积雪,冷冷地刺眼。一双凤眼微翘,看人的目光却也是冷冰冰的,如隔着千山万水。
她看到我在打望她,也把我回望了一眼,转头闭上眼,不再言语。
过了半晌,我都以为她是不是睡着了,突然她略为嘶哑的声音低低地说:“既然你救了我,以后我会追随你左右,护你周全!”
“啊!”我和无忧都有点惊到了!
我急忙说:“我救你只是机缘巧合,无意你回报的!”
她听完幽幽地睁开眼,目光清冷地看着我,过了好久,道:“我明白!但我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
啊。。。我心里长叹一声,突然想掏出钱袋来数数!
我真的好穷的!我养活自己都不容易,现在还多出两个大活人,一个嘴特挑,要吃好的!一个受重伤,要花钱买药!我太难了!我可不想再做回杀手了,虽然那个赚钱来得快!我心中腹议。。。
无忧看着我欲哭无泪的表情,“噗呲”一声笑出声来,他煞有介事的拍拍我的肩道:“微微,你养家糊口的压力有点大哦,任重道远,加油!”
我默默地为自己感伤一刻钟!
我此行是要去出家的,如今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小男孩还有一个杀手,这叫我如何是好?扶额忧伤。。。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无忧望着窗外凄凄沥沥的细雨喃喃道。
我们在路上颠簸了一个月,转眼就到了清明。我自小无父无母无家无牵挂,对清明自是从未在意过。但瞟了一眼身边的无忧和千缨,他两人仿若有些失神。
我们的马车缓行在泥泞的山涧,四周山色阴雨笼罩,放眼望去,暮霭沉沉,烟波千里。
我放下帘子,轻轻阖了眼睛。
突然马儿一声长嘶,车厢剧烈一颠,我从睡梦中惊醒。我们三人同时起身,掀开帘子一看,马车前倒着一白衣女子。
她头上插着一朵白花,轻纱罩面,双目紧闭,身前一个竹篮歪倒在地,里面的钱纸零落在泥泞中,似一朵朵诡异的白花盛放,隔外刺眼。
我们急忙下车扶起那晕倒的白衣女子,她微微睁了一下双眼,涌出一汪清泪,又缓缓阖上眼晕了过去。我们只得把她扶上马车,过了半晌她幽幽地转醒,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止不住地流。
她应该是个很清秀的女子,有着一弯如烟的细眉,一双明丽的杏眼虽然红肿着,却更显楚楚动人。
“你是有什么伤心事?”无忧关切地问,千缨在一旁皱了皱眉。
那女子一听这话哭得更悲恸了,我不禁有些动容。
过了好久,那女子终于止住了恸哭,抽泣着说:“谢谢你们了,但你们帮不了我的。。。”说完泪水又断了线地往下流。
无忧轻喝一声道:“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们帮不了你?你这样哭有用?”
“就算可能帮不了你,但说出来心里也会好受些吧!”千缨突然冷冷道,我下意识瞅了她一眼,觉得她今天眼中冰霜似乎有些消融。
“几日前,我家被灭门,全家上下七口人全死于非命!我得到消息赶回去,看到他们的惨状,我。。。我。。。眼前全是血,全是血,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去告官,官老爷说已经受理,说定是仇家寻仇,得慢慢查证!然后就置之不理了!。。。我把身上所剩的银子都来安葬家人了,我没有银子给官老爷,我家这七条人命何处申冤?这七条血债找谁来偿?。。。今日清明,我想给他们烧些钱纸,但雨一次次把火浇灭,我。。。我。。。我报不了仇,连烧个钱纸都不行,是我太没用,我太没用了!”说完又放声恸哭起来。
“灭门?你家与谁有仇?”我疑惑道。
“没有!我家做绸缎生意,从来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那女子正色道。
“绸缎生意?那你怎么会没银子贿赂官爷?”无忧托着下巴思索道。
“我。。。我。。。”那女子突然垂了眼眸,一滴泪又从眼角滑落。
过了半晌,她幽幽地道:“五年前,我家逼我嫁人,我不愿意,就在成亲前逃了出来。这些年,都隐姓埋名躲在邻村。”
“那就奇怪了,灭门是何等大事,这需要多大的仇恨才能!你家与人无怨无仇,谁会下此毒手?”我疑惑道。“你收尸时可仔细看了他们是死于什么利刃?”
那女子眼中浮现惊恐之色,声音陡然颤抖着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利刃!不是刀剑之伤,完全没有伤口,但血流一片!。。。而我爹爹他。。。他。。。爆裂成数块,尸骨不全。。。呜呜。。。”那女子又恸哭不止。
听到这话我颇为惊异,没有伤口?爆裂数块?这是什么手法?如果不用武器单凭内力,这是要多深厚的内力?至少要五十年以上的功力才能办到吧!江湖中有此内功的人也不多,屈指可数,但这种功力的人多数也是武学大家,何必对这没有武功的普通生意人痛下杀手?我摇了摇头,想不通!
千缨在一旁眉头紧锁,过了很久,她清冷道:“有此等功夫杀人的,江湖中最多五人:南宫家的暗卫南宫隐,清浊殿殿主无月散人,圣光教教主宗明大人,九剑派尊主剑无心及归元山人。但,每一个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