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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飞奔到事发地点,只见巴尔虎委顿于地,斜靠着一棵竹子,胸口处插着一只匕首,双眼圆睁,脸上犹自带着不可思议的惊容。
余一丁伸手探了探他的鼻下,已经没有了气息,两人立刻警觉地四下张望,却没有任何发现,余一丁眼神看向柳翠,柳翠摇了摇头,以她猎手的感知四周并没有危险。
余一丁正在暗自猜疑,柳翠指着巴尔虎胸口的匕首说道,“大哥你看。”
“什么?”余一丁看向匕首,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匕首很像朵丽娅使用的那一把。”女人心细,柳翠昨晚就注意到朵丽娅那把匕首的手柄很特别,上面有一朵黑色山丹花的印记,眼前的匕首跟那一把除了没有花的印记其他的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是朵丽娅杀死了他?”余一丁不可置信,“他们可都是库赛人啊。”
柳翠也不明所以,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日头渐渐西斜,竹林中的光线变得昏暗起来,余一丁思索片刻却无任何头绪,想了想还是将插在巴尔虎胸口的匕首拔了出来,再用尸体的衣角擦拭干净收捡好,带着柳翠向山下走去。
回到苦竹村他们打过尖的小酒肆,两人随便吃了些东西,已过酉时,天色已经微微发黑,但苦竹村没有客栈,只有赶到三十里外的庆阳镇才能投宿。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趁着天色还未黑尽继续赶路,争取今夜赶到庆阳。
还好苦竹村到庆阳镇一路都是官道,虽是山路,倒也平坦,此时路上已经没有一个行人,四下里也寂静无声,只有官道旁边的碧水河传来阵阵流水声,偶尔有半空中归林的鸟儿发出奇怪的鸣叫,随着夜幕降临,周围黑黝黝的小山从山脚向着山腰弥漫起一股股雾气。
这时月亮也从东边的山顶露了出来,把四下的丛林和碧水河铺上一层银色的月光,混合着漂浮的雾气,使并不很远的山影看起来更加飘忽,周围的一切也显得诡异肃杀。
余一丁调动着身上所有的感官细胞,将身体的警戒状态保持在最高水准,他右手牵着柳翠,不时将体内的绿色气流渡进她的体内,以保持她的体力,左手随时戒备,保证第一时间可以射出攻击气流,柳翠则是手握短刃,眼神不住地四下巡视,她也算是个老猎手了,这种环境并不会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
两人就这样快速地前进,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附近一座山脊的上方微微地映出一片淡淡的橘黄色光晕,余一丁心中暗喜,估计山脊的背后大概就是庆阳镇了,那层光晕应是小镇的灯火散发出来的光亮。
“小翠,快到庆阳了,还好吧?”余一丁转头看着柳翠。
“我没事,大哥,翻过前面的小山就该差不多了。”柳翠也看见了那层光晕,略带兴奋地说道。
余一丁望见前方路边依稀有座亭子一样的建筑,说道,“前面似乎有座小亭,我们前去歇息一下。”
柳翠这才将目光从山顶收回来,仔细一瞧,前方果然有座建筑立在路边,二人赶过去,真是一座破败的歇脚亭。
他们才进亭子,突然四周草丛中钻出数人,手持武器,为首的大喝一声,“什么人?”
二人大惊,正待凝神戒备,当下仔细一打量那几人,都是边军制服,这才松下一口气,余一丁拱手说道,“我们是赶路的旅人,因路上错过客栈,这才赶往庆阳投宿。”
那几人中的一个点着一根火把,果然是边军,一个头领模样的说道,“你们既是旅人,可有路引?”
余一丁连忙递上路引,那人借着火光仔细查验,待看到落款,马上换作一副笑脸道,“原来是骁骑营刘大人的手下,失敬!”同时向四周挥了挥手,众军士收起了兵器。
“在下王五,任庆阳防御伍长,今夜奉命带着几个兄弟在此警卫。”王五客气道。
“这是青岩到庆阳的官道,为何夜间还有人值守?”余一丁奇怪,据他所知,一般夜间只是紧守各镇,宵禁后严禁出入,不会安排兵士守在官道旁。
“如今库赛人细作猖獗,各条官道都不太平,再则傍晚林大人带人从青岩方向过来,据说有库赛人跟踪,因此我等受命在此监视。”王五客气地解释。
“可是临云护卫统领林啸天林大人?”余一丁追问。
“正是。”王五见状更加客气,遂说道,“需要兄弟派人送二位进镇吗?”
“王兄,此去庆阳还有多远?”
“不远了,前面转过山头就可看见镇门,也就不到五里路。”
“那就不用王兄派人,我夫妻二人自去便可,多谢美意。”余一丁拱手道。
“也好,二位请便。”王五回礼,招呼众军士回草丛隐蔽。
辞别王五,余柳二人不做停留直接赶到庆阳镇前,只见夜色中一座巨大的堡垒立于眼前,虽然已是夜间,四处依旧是灯火通明,却看不出一点小镇的样子,更像是一座防守严密的城池,间隔十几丈距离就立有一座高达五六丈的箭塔,又有三四丈高的通道墙将各个箭塔连接,墙面每隔数丈就插着一个松明火把燃烧,照的四下一片光亮,官道与通道墙交汇处建有一座大门,不过此刻两扇门板却是紧闭。
余一丁和柳翠被这景象着实震撼了一下,愣了一阵才在城下叫门,墙头箭垛后探出一人,喝道,“何人叫门,已是宵禁,明日五更开门!”
余一丁仰头急道,“我有青岩刘将军路引,刚才王伍长已经查验,还望兄弟行个方便。”
那人听闻余一丁这么一说,在城上隐去身影,也不答话,半天没了动静。
余一丁更加着急,他可不想带着柳翠露宿城外,正待再喊,此时城门却打开一条缝隙,有人在缝隙边说道,“路引拿来。”
余一丁忙将路引递过去,那人查看一下后交还给余一丁,又将城门开大一些,说道,“快些进来。”
这时忽然从官道边的草丛树下窜出几人,向城门围拢过来,余一丁和柳翠吓了一跳,却听他们嘴上叫道,“军爷,军爷,让我们也进去吧。”原来是几个宵禁后才到城门口被挡在城外的路人,看见余一丁二人叫开了城门,立刻从各自歇息的地方聚拢过来。
那名军士不耐烦道,“去去去!这是青岩边军信使,有军机要事进城禀报,你们还是在城外等着明早开门吧!”
余一丁只是听他说着,也没解释,看着那几人悻悻地回到各自位置,看这样子他们只能在城外对付一夜了。
待进得城来,那人对余一丁说道,“你二人是否需要带路?”
“如此最好。”余一丁略一思索,如有军士带领可方便许多,便拱手答道,“多谢!”
“那好,李三你带他们二人去营帐。”那人扭头对一名站岗的军士说道。
李三带领二人在箭塔间穿梭,不一会儿就来到镇区边缘,庆阳自南向北有两条街道,分别被称作东街和西街,神弩营驻扎在西街和西面箭塔墙之间,李三带二人进了营区直接到参将李忠的营帐前,通报后让两人进去,他便返回城门值守去了。
余一丁二人进帐才发现除了一个穿戴与刘豹相似的军官以外,帐中还另有一人,正是白天在翠山竹林中见过的那支边军部队的首领,应该是临云护卫统领林啸天,余一丁仔细打量了他一下,此人生的剑眉星目,三十出头,用英俊神武形容也不为过。
两人正在议事,他们见余一丁和柳翠进帐,都抬头望向二人,李忠开口询问道,“你们是刘将军所派之人?青岩镇发生何事?”
“我们不是刘将军手下。”余一丁回答,“只是与他有些交情。”
“哦?”没等李忠发话,一旁的林啸天问道,“那你们……”
没容林啸天继续往下说,余一丁打断道,“林统领,白天翠山之战我们夫妻二人全都亲眼目睹。”
“什么?”林啸天大吃一惊,“你们是……”
“我们只是过路旅人,翠山之事也是无意间撞见而已。”余一丁不卑不亢地应道。
“报!”正在这时,一名军士闯入帐中,神色惊慌道,“公子伤重,欲请二位将军面叙。”
“怎会如此?!”林啸天和李忠俱是面色突变,李忠急忙道,“军医怎讲?”
“蒋大夫也在公子帐中,请将军速速前往。”军士叩首退下。
林李二人正待起身,却瞥见余一丁和柳翠还在帐中,于是李忠说道,“来人!”立刻便有帐外军士应声进帐。
“这位先生,恕李某不便作陪,请随我卫士自便。”说完一伸手,意思是让卫士带二人离去。
余一丁见他们二人即将出帐,悠悠地开口道,“公子之伤或许我有办法。”
林李二人已行至帐口,闻言均是转头望向他,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半晌林啸天才缓过劲来,试探地问道,“先生所言可当真?”
“不知能否带我夫妻二人一起面见公子?”余一丁没有正面回答。
林李二人交换了下眼神,林啸天说道,“若是如此,有劳先生了。”
于是四人随军士一起来到一座军帐,林啸天望向余一丁,又看了看李忠,率先掀帘进帐查看,其余几人随后入内。
进入营帐,余一丁看见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端坐于帐中床前,手指搭在床上躺卧的一名昏迷青年的手腕处,眉头紧皱,闭目不语。
林啸天正待开口询问,老者睁眼抬头,眼神制止了众人,起身缓缓向帐外走去,众人紧随其后。
“蒋大夫,公子怎样?”一出帐门,李忠急忙开口询问。
“林统领,情况不妙啊。”老者没有直接回答李忠,面色有些沉重地转头看向林啸天,“傍晚公子刚到时老夫已经给他用过伤药,本来伤情已基本稳定,公子还欲见将军谈事,但刚才却陷入昏迷,很可能库赛人的箭矢喂有毒药,如若不能尽快解毒,公子危矣。”
林李二人闻言大惊,余一丁听后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当初柳翠就是中了毒箭,看来库塞人在箭上喂毒已成习惯,所以当他听了蒋大夫此话只是撇撇嘴,没有说话,却不料老者说完话后又望向余一丁夫妻二人,正看见他在撇嘴,误会了他的意思,于是不悦道,“不知这二位是?”
“这是青岩镇刘豹将军的故交……”李忠正为叫不出余一丁的名字而尴尬。
“在下余一丁,这是我妻柳翠。”余一丁接过话头说道。
“哦,余老弟对公子伤势可有良策?”蒋大夫追问。
“正是为此而来。”余一丁毫不示弱。
“哦?”老者望向林李二人,似在询问。
“这位……余兄弟,公子之伤不是儿戏。”林啸天面上也微微不悦。
“可否容我夫妻单独替公子疗伤?”余一丁没有矫情,直接了当地问道,这位公子的伤势不容再拖延。
听完余一丁的话,老者摇头不已,却未再言语,李忠望向林啸天,这位公子的伤情如何处理他可没有发言权,于是四个人八只眼睛一齐看向林啸天,等待他作决定。
林啸天沉吟片刻,迟疑地对余一丁说道,“余兄弟,你有几分把握?”
“十分!”
余一丁此言一出,除了柳翠,其余三人均是面色一变,老者闻言更是嗤之以鼻,医者面对疾病,治疗前少有敢言八九分把握治愈者,似这种开口是就满话的不是骗子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林啸天和李忠也是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见状余一丁又说道,“公子所中之毒不易久拖,请将军即刻定夺。”
林啸天看看蒋大夫,又望了望李忠,二人皆是皱眉不语。林啸天犹豫片刻之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赌一把似的说道,“好!就依余兄弟之意,不过……”
“公子之事,请将军勿忧!”余一丁沉声说道,“请安排专人守候在帐外,没有我的吩咐,切勿让人进帐影响治疗。”
说完转身便掀帘进帐,柳翠亦是紧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