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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见林梦瑶如此一说都是满心欢喜,林忠泽也是微微一愣之后便立刻起身往门外走去,除了两位道人,其余几人皆起身相随。
余一丁心中有数,他走到林梦瑶身边小声问道,“林姑娘,令妹醒来后是什么状况?”
林梦瑶依旧还在欢喜之中,听见余一丁的问话后边走边答道,“阿玉的状况与公子所言无异,只是刚刚醒来便觉饥饿,而且还能认得我,其他倒没有任何异样。”
余一丁心头释然,林梦玉的情形与钟离雪相似,应该问题不大,随即告诉林梦瑶已经安排酒楼的人送米粥过来,可能一会儿便到,林梦瑶闻言稍稍有些惊奇地看了余一丁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就跟着众人回到妹妹的房间。
余一丁走进屋子的时候正看见林忠泽夫妻俩都在在床前,林梦瑶进屋后就挨着床边站立,不时用手背抹一下眼角,林梦玉被他们遮挡看不见正脸,只能听见林夫人正在低声抽泣,并伏在床头搂住林梦玉低声说些什么,而林忠泽的眼眶也有些湿润。
余一丁只能听见林梦玉断断续续说着“爹爹”、“娘亲”一类的话语,看起来这个女子并没有失忆,至少她还能记住自己的亲人,这一点比钟离雪醒来时要好很多,余一丁猜测或许是她从被劫到获救的时间间隔很短,受到迷魂药的毒害较轻的缘故吧。
现在是林家人团聚之时,余一丁悄悄将柳翠和钟离雪拉到一边,他看见这两个妮子也在偷偷抹泪,正想说些什么话安慰一下二女,就见一名丫鬟端着托盘进了屋,上面放着一碗米粥。
林忠泽看见丫鬟进来便道,“文卿,先给玉儿喂些米粥,她不是饿了吗。”
林夫人这才慌忙起身,一边用手巾擦着眼角,一边接过丫鬟手中的粥碗,林梦瑶也帮着将妹妹扶起身靠坐在床头,看着母亲用小木勺吹着气给妹妹喂粥。
直到林梦玉坐起身余一丁才终于看清了她现在的模样,只见这名女子的眼中虽然还带有些许茫然,但只要看见自己的亲人时眼角便有泪珠滑落,使得林夫人给她喂一口粥就要用手巾擦拭她的眼角,而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站在一旁的林梦瑶更是不停地用手背擦拭眼泪。
林忠泽或许是见不得这种戚戚哀哀的场景,等他再次抹了抹眼角后就往门口走去,余一丁也不愿继续待在一堆哭泣的女人中间,于是跟着林忠泽走出了房间,任由柳翠和钟离雪两个妮子留在屋内伤感落泪。
二人一前一后回到客厅时林忠泽已经平复了情绪,郑重地对余一丁抱拳行礼道,“余先生大恩林某没齿难忘,待午宴过后林某就派军士护送先生离开河口郡。”
余一丁大喜道,“多谢林将军!”
两位道人闻言也知林梦玉的治疗一切顺利,不禁甚觉欣喜,正想上前恭喜,这时却听院门外有卫士急报之声。
“报!将军!陈知县有要事相商,烦请将军前去府衙议事!”
林忠泽微微皱眉,眼见着小女儿病情好转,他正准备同余一丁几人一起赴宴,谁知知县又会在此时有请,平西关虽说是山区与平原交界的关隘,但早已不是边界地区,已经太平了许多年,一般不会发生有关城池关隘安全或者盗匪一类治安的问题,不知那知县此时找他又会有怎样的要事。
于是只得无奈地对余一丁说道,“余先生,不知本地知县找林某有何要事,这样吧,就让瑶儿先陪先生及诸位前去酒楼,林某去去就来。”
说着便让卫士备马,又去后院叫女儿出来,如此这般吩咐一番,随后便上马赶往知县府衙,只留林梦瑶在家陪同余一丁等人前去酒楼。
看来林梦瑶已经习惯了作为守城武将的父亲被突然叫去知县府衙议事,虽然仍旧面带泪痕,却没有丝毫犹豫,现在妹妹已经苏醒,而且看起来她现在的情形还比较令人满意,有母亲和丫鬟在家照顾即可,便立刻和同样带着泪痕的柳翠钟离雪在井边草草洗了个脸,随后便领着余一丁等人前往酒楼。
既然是将军府预定的宴席,酒楼掌柜的自然不敢怠慢,虽然延后了小半个时辰,可他哪敢有任何怨言?好不容易看见客人终于到来,连忙陪着笑脸招呼伙计赶紧上热菜。
等到众人吃到一半时,林忠泽匆匆赶来,进了雅间就连连拱手道歉,说是自己身为一城守将,又算是知县的下属,一县之内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被知县叫去商议,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还请众位多多包涵。
余一丁笑了笑并未在意,他知道林忠泽这是在自谦,现在的他多多少少对这个时代的官制也有一定了解,守将相当于县城中的驻军司令,那知县自然是县长,当然还兼任公安局长和治安大队长,虽说知县手底下还有直属的三班衙役,但守将肯定与他是平级,知县主政事武将主军事,不可能是上下级关系,遇见大事还是得靠武将带领官军出手,所以知县有事总会找守将共同商量决策,这也是林梦瑶对于父亲突然被知县叫走却毫不意外的原因所在。
林忠泽坐下后没有吃一口菜,而是直接端起酒杯对余一丁说道,“余先生,这杯水酒算是林某敬先生,以感谢先生对小女的救治之恩!”
说完仰头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余一丁只是笑着看他,并没有接话,也未端杯,他不打算客气,就看林忠泽往下要说些什么,他还等着酒宴过后对方派人护送他们离开河口县郡呢。
林忠泽喝完一杯后不等女儿给他斟酒,抓过酒壶自己又将酒杯盛满,再次端起酒杯对余一丁说道,“余先生所说的着急赶路一事林某必不食言,待酒宴过后就安排卫士护送先生等人出城。”
说完又是一饮而尽,这次余一丁终于端起酒杯微笑着抿了一口。
“不过……”林忠泽拿着空酒杯在手中把玩,略微有些迟疑地说道。
“林某所派护送护送先生出城的卫士都是我的亲随,这些年林某辗转大晋多地为官,这些亲随也已跟随我多年,所以林某必须要对他们的身家性命负责。”
说完这几句话林忠泽就定定地望着余一丁,林梦瑶则是有些惊讶地望着父亲,她不知道父亲为何会说出如此莫名其妙的一番话,余一丁心头却隐隐有些猜测,但并未在脸上表露出来,只是收住了笑容镇定地望着眼前的武将。
“余先生可知陈知县找我去是为何事?”林忠泽同样盯着余一丁的双眼缓缓问出此话。
“不知。”余一丁的心跳开始加速,但脸上却又露出了笑容。
“哦?”林忠泽也露出了笑容,他已经看见一旁的柳翠脸色微变,而且对面而坐的两位道人也都同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呵呵呵……”林忠泽笑出了声,拿起酒壶给余一丁和自己的杯中斟满酒,林梦瑶依旧茫然地望着父亲和余一丁二人,直到现在她还不知这俩人打的是什么哑迷。
“诸位请放宽心,余先生救治小女,绝对算得上是我林家的恩人,林某断不会做那恩将仇报之事,何况林某在平西关已有两年多,虽未与青炎门交往过深,双方亦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也清楚他们在河口郡的势力庞大,而且那郑培雄手下还有不少能人异士,行事手段又狠辣无比,若先生果真是陈知县口中所说之人,林某只想知道先生此去有何防备之策?如果仅仅是着急离城躲避的话,林某就要多派人手,以保证诸位以及我手下亲卫的安全。”
林忠泽笑着缓缓说出这一番话,说到后面时脸色已经凝重,也不再注意其余几人,只是依旧直直地望着余一丁,就看他如何回答。
余一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林忠泽的此番话语已经让他悬起的心又重新放回到肚中,到后来直接端起酒杯示意,林忠泽见状连忙也举起酒杯,两人的酒杯轻轻一碰,各自将杯中酒饮尽。
放下酒杯后余一丁略略思索后便道,“林将军,小可只是想带着家眷平安返回偃师老家而已,并不欲惹事,也不欲在此地与人纠缠,所以才想着尽快离开河口郡,脱离青炎门的势力范围,但小可也并非怕事之人,不知将军可曾听说过河口郡城青炎山庄的管家石狐?”
林忠泽闻言立刻说道,“嗯,记得两年前林某刚刚来到平西关上任,此人在陈知县和青炎商号大掌柜的陪同下一起到将军府拜访于我,还带了一百两官银的贺礼,当时陈知县介绍他是青炎商号的东家,林某只当是本地的大商户前来拜个码头混个脸熟,以便日后能够得到一些照应,生意人嘛,总是希望可以同当地的官府打好交道,这也是人之常情,何况又是陈知县引荐,因此虽然此人的贺礼很重,但是林某也没有太当回事。”
余一丁安静地听着,看起来这青炎门确实是用银钱开道,守城武将新官上任就是一百两银子的贺礼,要知道作为守城的武将林忠泽一年的官面收入也只有大约十两银子,而他在此地最多只能待上五年,而对方的贺礼一出手就是他十年的收入,可见青炎门为了买通官府主要官员的花费是多么下本,不过这些花费当然也要在日后的交往中变本加厉地收回来。
“后来林某在此地时日长了才知道这个青炎商号的背景,原来它不仅是此地甚至是整个河口郡最大的商户,如果仅仅是个大商家也就罢了,可随后林某又得知那石狐还不是青炎商号的东家,只是河口郡城附近的青炎山庄的管家罢了,而它真正的东家是河口郡城内郑家大院的主人郑培雄,也就是青炎门的掌门。”
“据传这个门派最初是在南方的大泽之地,而且也不叫青炎门而是赤炎门,他们修习的赤炎功法相当厉害,后来好像因为内讧整个门派都迁到了河口,又被郑培雄改名为青炎门,门人转而修习青炎功法,当然这些都是修道之人内部的事,本将不管,也管不了,但是此派不仅在周边乡镇驱逐道士破坏道观,垄断了捉鬼驱邪的买卖,而且还买通官府将河口郡的黄河河运生意收入囊中,据说青炎门能够如此主要就是因为此门派中能人异士众多,善于术法且不惧鬼神,而且就连官府也让了他们一头。”
说到此处林忠泽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余一丁,像是要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些什么,可是不仅余一丁,就连对面的两名道士都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似乎毫不在意,只是静静地听他诉说,于是林忠泽继续说道。
“余老弟,之所以林某要对你讲这么多,就是想让你明白你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对手,青炎门的掌门郑培雄是个身怀异术的绝世高人,他能在门派内讧中脱颖而出并成为新的掌门,肯定有其过人之处,另外青炎门还有内门弟子数十人,外门弟子上百人,这些人中不乏精通术法武功高绝者,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余老弟是否了解青炎门的这些情报?”
余一丁听到此处终于再次露出了笑容,林忠泽微微有些诧异,不禁皱起了眉头,只觉此人似乎有些不知好歹,正想要继续开口,余一丁却出声了。
“林将军,不瞒你说,你可知刚才我为何要问你是否知道石狐其人?”
林忠泽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于是余一丁接着道,“昨日中午,石狐已被我杀死!”
“什么?!”林忠泽大惊失色,差点碰翻了面前的酒杯碗筷。
“昨日午后,石狐率青炎山庄十余人在河口至平西关之间沟前集一带的清风道观内截住小可等人,小可与两位道长已经将他们悉数击杀!”
“怪不得郑培雄的飞鸽传书来的如此之快,原来是他的师弟都被余老弟解决掉了。”林忠泽不可思议地望着余一丁,呆坐在桌边喃喃道。
“林将军此话差矣,郑培雄传书之时应该还不知道石狐被杀之事,小可估计他就是窥觑小可家眷而已,但是一旦他得知石狐已死,必定会不择手段追杀小可等人,所以这也是小可为何急于离开河口郡的主要原因,小可并不想与青炎门陷入无谓的纠缠。”余一丁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林忠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刚才他被陈知县叫去商议时,青炎商号的大掌柜也在场,昨天傍晚就是他收到河口郡城的飞鸽传书,要求郡内所有青炎门人注意查找一男两女,而且特别注明此三人很有可能已经往平西关而来。
这封信陈知县和林忠泽都看过,信中的口气也没有对余一丁几人赶尽杀绝的意思,看样子传书之时郑培雄确实不知道石狐已死,只是他们更不知道传书之人其实就是石狐,郑培雄只是传书给了他,根本没有想到余一丁他们会跑得比兔子还快。
林忠泽已经回过神来,既然余一丁和两位道长有能力解决掉包括石狐在内的青炎门十几人,那至少说明余一丁不仅仅是名郎中,很有可能也是位江湖异人,而眼前的两位道人更有可能是玄门异士,对于这类人官府的态度一般是交好和招揽,因此就算没有余一丁救治林梦玉的恩情,林忠泽也会尽力帮助他们。
青炎门这些年在河口郡的恶行林忠泽一直看在眼中,陈知县早就已经与他们同流合污,而林忠泽虽未被拉下水,平日里却总是免不了要与这些人虚与委蛇,也很清楚他们的行事风格,对郑培雄的为人也早有耳闻,此人娶了十几房小老婆的事在河口郡已是人尽皆知,石狐不死还好说,也许郑培雄仅仅是贪慕余一丁身边二女的姿色,余一丁他们逃离河口郡便罢,但是现在石狐死在余一丁之手,这就相当于砍断了郑培雄的一只臂膀,以林忠泽对郑培雄的了解此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本来林忠泽还在担心自己的卫士在青炎门眼中与常人无异,若是因为护送余一丁几人而使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卫有性命之忧实在不算明智之举,可现在看起来余一丁本身就是江湖异人,可能根本不惧青炎门,仅仅是不想与对方纠缠而已,若是派出卫士护送他们离开河口郡也就是个顺水人情,何况余一丁还救治了自己的女儿呢。
思索片刻后林忠泽再次倒满自己面前的酒杯,端起来郑重对余一丁说道,“余先生,刚才林某只是感激你救治小女,但这杯酒林某敬先生,无论怎样,林某必定会尽力协助先生几人平安离开河口郡,待吃过午宴林某就安排卫士护送先生出城!”
余一丁闻言赶紧将自己的酒杯也再次斟满,端起来与林忠泽的酒杯相碰,随后两人各自干杯,看着对方手中的空杯子,两人不禁相视哈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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