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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一丁不知道蔡祖明在迟疑什么,他想的是也许还在养伤的沈月婵使蔡祖明为难,于是便道,“蔡将军,沈姑娘的伤情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实在不宜舟车劳顿,况且现在平洛城中还算安全,要不你就在此地陪她疗伤,我们往南绕行避开夷人的暴军前往偃师便可。”
蔡祖明本来正在沉吟之间,听见余一丁这样一说,连忙答道,“余先生何出此言?此次我奉郡王之命陪同先生前往矿区寻找夫人下落并探查夷人虚实,虽说二位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此番被劫只是有惊无险,而且夷人的动向我们也都调查清楚了,他们已经起事暴动,可是我还未向郡王复命,岂可自顾自呆在平洛城中避祸?再者月婵此次离家寻我乃是不告而别,还不知道郡王那边会是怎样担心,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留在平洛……”
“难不成将军要带着沈姑娘前往坤阳?”余一丁惊讶地打断了蔡祖明的话,他没法不惊讶,现在明摆着夷人已经暴动了,说不定此时真田慎介率领着夷人大军正在前往坤阳城的途中,这个时候蔡祖明带着重伤未愈的沈月婵前去坤阳那不是作死吗?
“先生勿惊,我并非要带着月婵一起去坤阳,目前看来平洛城内还算安全,而且月婵的伤势也不能承受长途跋涉的辛苦,所以我想的是让她和婉晴继续留在此地,我的两名亲卫也留下继续照顾她们,我自己则只身前往坤阳城,只要将月婵平安的消息带给郡王便可,再说我的部下现在不都在那里嘛。”蔡祖明解释道。
余一丁这才想起来蔡祖明不仅是沈辰基的准女婿,还是平洛郡王府卫戍营的统领,而此刻卫戍营已经跟随沈辰基一起前往坤阳城了,就算他已经完成了陪同余一丁寻找夫人并探查矿区夷人动向的任务,那也必须回去向沈辰基复命啊。
蔡祖明说的没错,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有责任和义务回到沈辰基的身边,并带领他的卫戍营协助李盛的禁卫军保卫坤阳城抗击夷人,否则他的武将生涯也就到头了,“临战退缩,消极避祸”的罪名是跑不掉的,这种罪名轻则丢官罢职,严重的话很有可能就会性命不保。
余一丁倒是一只闲云野鹤,只管带着柳翠和钟离雪逍遥遨游天下即可,完全不必理会夷人之乱,可是经蔡祖明这样一说才明白他的苦衷,就算蔡祖明已是郡王府卫戍营四品统领,但是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身受重伤也只能放在一边不能陪伴照顾,他的决定看似不近人情,但这也是为将者的职责,倘若蔡祖明是个只顾儿女私情的人,估计沈辰基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他,当然更不会将自己的爱女许配给他了。
这下轮到余一丁沉默了。
他终于明白为啥刚才蔡祖明会沉吟良久了,其实就是放不下沈月婵啊,虽说平洛城比较安全,夷人攻击此城的可能性非常低,但是万一真田慎介抽风要前来攻击此地怎么办?区区两百官军怎么可能守得住这么大的一座城池?何况依照夷人的秉性,他们若是攻占了平洛城,十有八九便会屠城,如此一来谁又能保证巧手吕修建的这座宅院就一定能够保护沈月婵的安全……
可是蔡祖明必须返回坤阳城,这是他的职责所在,而且不能带着沈月婵同路,不要说她此刻身负重伤,就是完好无损地和蔡祖明一起上路,途中若是碰上夷人大军蔡祖明也保护不了她的安全,相比之下还不如呆在此地更为稳妥呢。
现在蔡祖明已经做出了他的决定,留给余一丁的问题就变成了他是继续按照开始的想法带着柳翠和钟离雪向南绕行呢,还是陪着蔡祖明一起返回坤阳城?
选择前者余一丁于心不安,万一蔡祖明此次前去坤阳被夷人所害余一丁定会内疚一辈子,但是选择后者又不是余一丁的本意,这让他实在是左右为难。
就在余一丁也像蔡祖明刚才那样半天沉吟不语时,蔡祖明又开口道,“余先生,我赶到坤阳城乃是职责所在,不得不去,而先生夫妇则不然,现在整个平洛郡都不算太平,如果先生想要与我同路取道坤阳再返回偃师老家,此去必是危险重重,我觉得先生夫妇最好还是先往南走,渡过黄河后再转向偃师,那样确实比较安全,而我一个人前去坤阳城还是有把握的,就算遇见夷人也可脱身,先生为何还在迟疑?”
余一丁心说我倒是想这样,而且最好渡过黄河后便一路向东,直接前往望桑城,连偃师都不必去了。
可是蔡祖明越是这样说,不就是越把余一丁往墙角挤吗?眼下余一丁犹豫不决是因为这个吗?还不是想到蔡祖明这些日子陪着他千辛万苦寻到两个妮子,还把自己的未婚妻都差点搭进去,这个天大的人情余一丁怎能不还,岂可一走了之?但是栖凤镇一战夷人总数只有区区数百之众,余一丁和两个妮子几乎就是九死一生,这要是面对真田慎介率领的数千夷人,加上钟离雪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余一丁就能做到力保二女万无一失吗?
这时两个妮子也一起盯着余一丁,见他半天都没有出声,钟离雪忍不住小声道,“余大哥,蔡将军为了我和小翠妹妹,冒着那么大的危险陪着你来到矿区,那位月婵姐姐也差一点因此丧命,大哥可不能丢下他不顾啊。”
柳翠心细,刚才听到余一丁和蔡祖明的对话,又见他这副模样,细细一想便已经明白其中的关节,其实钟离雪也相当聪慧,只不过她是郡王之女,从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惯了,遇事也不会多想,心思相对来说单纯了许多,只是见到余一丁犹豫不决便就事论事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根本没有考虑其他,她本能地觉得余一丁现在的迟疑就是不想继续跟着蔡祖明前往坤阳城而已,于是心直口快之下便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听她这么一说余一丁连忙道,“雪儿不要这样讲,余大哥岂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这样吧,反正现在沈姑娘已经算是安然脱险,我们若是渡过黄河再去偃师不仅路途绕远,要多耗费不少时日,而且这一路不见得就一定安全,谁知道还会遇见其他什么危险也说不一定,你说是不是,蔡将军?”
蔡祖明连忙不住点头,余一丁见状接着又道,“既如此,我们就跟随将军一起前往坤阳城吧。”
蔡祖明心中暗喜,他当然是希望余一丁与他同路的,这趟矿区之行他早已了解到余一丁有多大的本事,深知此人的能耐不知比王道人高出了多少,当然余一丁不去坤阳城他也没有办法,这种事情不可强求,但是如果他愿意跟随自己前去坤阳,到时候很有可能会遇上夷人攻城,那样的话余一丁就是想离开坤阳继续前往偃师也不太可能,说不定他就答应沈郡王加入抗击夷人的阵营了,那对大晋来说绝对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于是蔡祖明便欣喜地拱手道,“如果余先生愿意跟随我走途经坤阳再前往偃师这条路那将再好不过,祖明在此多谢了!”
没等余一丁答话,钟离雪已经高兴地揽住他的胳膊嬉笑道,“嘻嘻,雪儿就知道余大哥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余一丁只得望着她苦笑点头,倒是柳翠在一旁小声对他说道,“大哥,你尽管放心,这一路上小翠和雪儿姐姐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听到这话余一丁不禁心头一颤,暗道还是这个妮子知道自己在担心些什么啊,娶了这样一位老婆还真是自己命中的福气。
于是他也一扫心中的忧虑,笑着对蔡祖明说道,“蔡将军,既然我们已经决定好下一步的计划,还是让我再去看看沈姑娘的伤势吧。”
余一丁想的是现在计划已定,自己最好再去帮着沈月婵恢复一下伤情,这样也好让蔡祖明更加放心,此去前往坤阳城一路上也会更加心无旁骛。
蔡祖明闻言则是欣喜不已,当初遭受乱波的袭击时,那些人所用的暗器一看便知涂有剧毒,若不是依靠余一丁替沈月婵及时排毒疗伤,在第一时间稳定住伤情,说不定她就会跟自己的那名护卫一样当场身死,既然现在余一丁又要查看沈月婵的伤势,那肯定是要再次出手救治一番了,这对于蔡祖明来说必定是件大好事。
于是他赶紧答道,“多谢先生,不过这两天赶路辛苦,还请两位夫人先去歇息吧。”
余一丁继续笑着点头,蔡祖明便转头对侍立在一旁的婉晴说道,“晴儿,你带着余先生的两位夫人去卧房歇息。”
“好的,将军,两位夫人,这边请。”婉晴款款施礼,伸出手指向沈月婵所住房间对面的那扇房门。
可是柳翠和钟离雪却看向余一丁,他只得柔声道,“小翠、雪儿,这两日你们确实辛苦,先去休息吧,我看过沈姑娘后便来陪你们。”
二女听他这样一说才面露释然之色,钟离雪仍想说些什么,却被柳翠一把拉着就往婉晴所指的那间屋子而去,想说的话也被生生憋了回去。
余一丁看着两个妮子不禁含笑摇头,转身对蔡祖明说道,“蔡将军,我们走吧。”
沈月婵依旧在床榻之上熟睡,余一丁捏住她的手腕仔细感受了一下她体内的气息,确定此女已经没有大碍,腰腹上的伤口经过这两日也在金疮药的作用下缓慢地恢复着,虽然还没有到结痂的程度,却也没有任何异常状况。
蔡祖明只在一旁关切地注视着余一丁的一举一动,直到一刻钟后余一丁松开了沈月婵的手腕,刚才蔡祖明心急火燎地来到房间里就已经查看过沈月婵的伤势,他不是大夫,只是看着熟睡中女子显得非常安详,气息也非常平稳,这才确认了护卫和婉晴对他所言不虚,现在余一丁这位异人再次给沈月婵诊察,蔡祖明便像是等待终审判决一般小心翼翼地望着余一丁,就等他给出最终的结论。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余一丁又暗中将治疗气流不住地输入沈月婵的体内,那些气流进入她的身体后并未游走全身,而是迅速涌向伤处,不停地对那道伤口进行修复,这也说明沈月婵的身体只有腰腹那里一处创伤,否则治疗气流还会自动地进行修复。
等到余一丁松开手时伤口几乎已经愈合,原来那道皮肉外翻触目惊心的数寸长的血槽已经消失不见,只在那个位置上留下一道带着淡淡粉色的嫩肉。
这些都是发生在沈月婵仍旧被纱布和金疮药覆盖包裹的身体之上的改变,蔡祖明当然看不见,此刻他只能从余一丁的脸上判断床上女子的具体情况。
余一丁做完这一切后站起身转头便碰上蔡祖明期待的眼神,不禁微微一笑道,“蔡将军不用担心,沈姑娘的身体没有问题,估计明天早上醒来后她便可下床活动。”
余一丁这句轻声的话语直接令蔡祖明石化当场!
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沈月婵受伤到现在还不到三天,余一丁竟然说她明早醒来便可下床!
如果不是这些时日的相处,蔡祖明知道余一丁从未对他有过虚言,他必定认为这是余一丁为了安慰他而说的善意谎言。
不过这也难怪,当时是蔡祖明亲自给沈月婵包扎的伤口,那道足有数寸之长,又深及内腑的创口至今还令他心有余悸,这还是在那几名乱波射出暗器之后,蔡祖明眼疾手快利用自己的身法和短剑才将那几枚暗器磕飞,这才使得攻击沈月婵的那枚暗器失了准头,否则沈月婵绝对会和那名护卫落得同样的下场,好在余一丁就在一旁,经过他的及时救治沈月婵这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本来在蔡祖明的心中已经无限高看余一丁了,既是修行之人,一身本事神鬼莫测,浑身刀枪不入不说,又身怀杀人于无形的气功和威力巨大的天雷之术,直到现在蔡祖明也不知道气指和震天雷的名称,余一丁也没告诉过他,同时这位余先生还有一手惊世骇俗的疗伤之术,想想那名可怜的护卫,短短一两息之间便丢了性命,可是自己的女人却硬生生被余一丁从鬼门关救了回来,这简直已经超出了蔡祖明以往的认知。
可是现在蔡祖明竟然又听见余一丁对他说了什么?
明日一早沈月婵就可以下床!
这句话就像一道惊雷打在蔡祖明的头上,直接令他呆若木鸡,就算到了明早距离沈月婵受伤也不足三日啊,受了此等重伤到那时居然就可以下床了?!
这种伤势虽不似筋骨之伤,没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根本无法治愈,但是蔡祖明本来想的是沈月婵至少还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才能渐渐好转,谁知道余一丁竟然告诉他明天沈月婵就可以下床了。
可怜的蔡祖明此刻双眼瞪得如同两只铜铃,浑身僵直却微微颤抖,只有嘴巴动了动,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余一丁看着眼前目瞪口呆的年轻将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微笑道,“蔡将军,我所说的可都是实情,今晚你还是好好想一想我们明早动身出发前怎么安抚沈姑娘吧,虽说她可以下床稍事活动,这样更有利于她的恢复,但决不可跟随我们再进行长途跋涉,因此我的建议是,沈姑娘最好还是留在平洛城中继续调养身体。”
蔡祖明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情急之下竟然抓住余一丁的双手连声道,“好的,好的!就依先生的意思,我想经过此事月婵也会吸取教训,安心在此养伤。”
余一丁很不习惯被一名男性抓手,不露声色地挣脱了蔡祖明的手,又说道,“蔡将军,现在天色已晚,我看你还是吩咐他们简单弄些吃的来吧,吃完晚饭我们也好早点休息,好些日子都没有真正睡上一个囫囵觉了,我还真觉得有些疲乏了。”
“对对对!”
蔡祖明连声答道,“我这就安排婉晴他们去弄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