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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由连绵起伏的数座山峰连起来的山峦。而这座山的神奇之处便在于,山与山的相连,并没有形成一道直线,而是变成了一个圆弧。在这圆弧之中,包裹着一个小小的镇子,名为——青峰镇。
有的人说,青峰山是由这青峰镇而得名,也有的说青峰镇依山傍水,是在这青峰山形成之后人们才纷纷住进来。总之究竟是哪一个先出现的,到如今还不曾有定论。
楚陌虽来围剿山贼,但因青峰山地形特殊不可贸然行事,于是带着手下二十名轻骑进了这镇子。
镇中心是青峰镇唯一的客栈,因此处地处偏僻,很少有人来,尤其是像他们这样成群结队二十几人同时出现,很是惹人瞩目。客栈门口,逐浪率先进了客栈打点一切。
“哎呦,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几乎逐浪一进来,长的很有些发福的掌柜的便殷勤的迎了上来。
逐浪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掠而走:“住店。”
掌柜的一听这两个字,眼睛向后一看,这么多的人,这一次差不多就可以把他已往一年赚的钱全赚出来,如果他做的好再有点赏钱或许还会多出一些。
“快快,客官们随我来,不要站在外面吹冷风了。”掌柜边说边动着自己胖胖圆圆的身子走上了二楼,边说边解释,“一楼是打尖的客人落脚休息的地方,二楼则是远来的人们住的地方。看诸位衣着如此靓丽,想必一定是大富大贵之人,那么住的地方也应……”
楚陌进来时只是站在逐浪身后,静静的打量这家客栈,犀利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将客栈望了个遍,而后落在了这掌柜身上。逐浪回到他身边时,看出他神色似乎与平常不大相同,小声问:“王爷,可有什么不妥?”
不妥嘛……楚陌唇角一勾,摸出插在腰间的折扇,打开随意扇了扇:“爷在这儿,能有什么不妥?”说罢,直接抬脚跟上了一直在自说自话的掌柜。
掌柜在前面说了半天也没听到身后的人搭话,犹疑的转身探查,却被一直紧跟在身后的楚陌吓了一跳,小小的眸子中飞速的闪过了一道不知名的光亮:“这位……这位客官,怎的走路都没有声音……”
“哦?许是……”楚陌看着他,双目中的神色有些奇怪,那掌柜自然而然的回视,眼神比楚陌的更是奇怪上万倍。楚陌眼神下滑,正巧落在了那人刚刚握起的双手上。唇角一勾他伸出扇子拍了拍掌柜厚实的肩,轻声说,“许是掌柜你自己说的太入神,自然没有听见。”
掌柜原本严肃起来的脸上顿时恢复了方才的殷勤,不住的点头:“是是,这位客官说的是,那么客官打算……”
“爷出门,自然是住上房。”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诸位爷,随小的来。”掌柜转回身去继续领路,捏了捏被冷汗浸透了的掌心,暗自舒了口气。
一系列的动作自以为做的隐秘,殊不知全都落在了楚陌的眼里。楚陌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些。他还真没想到,一个小镇中的小小客栈,竟也会有这无穷的乐趣。
二十二人总共占了六间房。轻骑四人一间,逐浪则和楚陌同房。只要说出门在外,逐浪便会寸步不离的跟在楚陌身边。楚陌进了房后看到在床边收拾的他,无奈的道:“去给自己开一间房。”
他不喜欢自己睡觉的时候有人看着。虽然楚陌只是为他守夜不会看着他,但他也会觉得不习惯。
“属下要为王爷守夜。”
楚陌一听更加无奈,随意的坐在桌边喝了口热茶:“若有一天爷需要你来守夜,那么那时……或许也就是爷的死期了。”
逐浪一噎,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知道,楚陌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说真的。王爷的才智身手,别说是他,就算是整个大楚至今无人能敌,若有一天有个人连王爷都对付不了,需要他逐浪来保护的时候,那么……真的会是搭上性命的时候。
他八岁便跟着楚陌,有生以来从未想过会在楚陌身边丢掉性命。不是不害怕,而是……他的王爷天生就有一份安定人心的力量。那种力量,似乎无时无刻的不在保护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哎,要守夜就守夜,爷又没说杀了你,别哭丧着一张脸。”楚陌走到床边慵懒的往后一靠,一看逐浪的脸色,弄得他快连吃晚饭的心情都没了,“下令,所有轻骑一炷香后在门外集合,爷先睡会。”
“是。”
楚陌并没有睡,只是头枕上手臂换了个姿势躺着,眼睛直直的看着床顶,脑海中莫名的闪现了华风那家伙坐在骡子车里被颠得东倒西歪的场景,忍不住笑了笑。
华风,这些苦头他可都没吃过,那弱弱得小身板不会被折腾死吧?其实折腾死了还好办,折腾的半死不活才最让人闹心,为了提前做个准备,看来有必要去看看。
一炷香时间一到,楚陌只在里面简单的说了句:“进来。”
逐浪听到命令,率领早已到齐在门外候令的轻骑走了进去。二十人分列两排井然有序,逐浪站在床边拱手一拜,道:“属下出去守着。”
“不必。”楚陌一扬手,懒洋洋的道:“掌柜在外面站着听多累,何不进来一起。”
相较于楚陌的云淡风轻,逐浪倒是面色一肃几步走到门边,门打开确实看到了端了一壶茶鬼鬼祟祟的掌柜。
“你偷听?”
“不不不,”掌柜将手中茶壶一举,“小的是来给客官添茶的,只是听到客官们在议事,不知可不可以打扰。”
“哦?”楚陌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既如此,逐浪,快放掌柜进来,如此周到的服务,咱们却之岂不是不恭?”
“是。”逐浪点头,脚步一移,让掌柜进来。
掌柜倒也没什么反常的举动,在二十几双眼睛下慌乱的填完茶,转身就走,一刻都不打算多留。
“这就走了?”楚陌在他背后道,“不留下来听听我们说什么?或者……看着我们喝您精心准备的热茶?”
话音未落,只听门槛边“咣”的一声,原是那掌柜在离开时脚下一个不注意被门槛绊住,身子前倾,结结实实的趴在了地上。因为他身量庞大,整间客栈似乎都跟着颤了颤。
他勉强爬起,强笑道:“这位爷真会说笑,小的……小的下面还有事,先下去了。”
想来下面是有挺急的事,要不然那掌柜走的怎么跟身后有狗追似的。楚陌悠悠一叹:“无聊。”如此的……不禁逗。
几秒钟后,楚陌依旧躺在床上不动,但却神色一敛迅速下令:“轻骑分为两拨,第一拨按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摸清青峰山地形,剩余二人找到青峰寨所在,入夜潜进去打探。另一拨……”楚陌一笑,“留在镇内散发消息。”
“这消息,一则是——三王爷楚陌奉命围剿青峰寨。”
二十名轻骑加上逐浪脸上都是一惊。楚陌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神色一般,把玩着手上的折扇,“消息二则是……京城富商李家公子三天后会路过青峰山。”
楚陌这两个消息,竟是将他们所有的隐藏的计划都说了出来。逐浪大惊:“王爷,这样做清风寨定会投鼠忌器,不会在这种时候去劫华风公子他们的。”
“错。”楚陌翻身坐起,目光清亮有神,“他们会去,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逐浪知道王爷说他们会劫,那么就一定会劫,但所有人都得了命令,唯独他没有,不由得有些心急:“王爷,那属下……”
“你呀。”楚陌想了想,“陪爷出去逛逛。”
楚陌当真带着逐浪出去逛了逛。
在出客栈门前,掌柜看到他要出门,又殷勤的迎了过来:“二位爷出门呀?”
逐浪和楚陌不同,向来喜怒形之于色,自从知道这掌柜似乎居心叵测,就没给他露过好脸色。倒
是楚陌神色如常,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来到这里不逛逛,不是爷的作风。”顿了顿,楚陌看向他,开玩笑的问了句,“掌柜和我们一起?”
“不不不。”掌柜拼命摇手,“小店还需要有人看顾。”
说的倒也是,楚陌点点头,颇有些惋惜:“既然掌柜这样忙那也没办法了,不过……看顾小店可要看好,如果一个不留神,店中客人的东西丢个一件两件,爷怕麻烦也怕吵。”
“是是,小的明白。”
楚陌离开后,掌柜才收起一脸的假笑,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看了胆战心惊。待楚陌走远,从木制柜台后面钻出一个人,甚是神秘的问:“何时动手?”
“不能动手。”掌柜手一扬制止,“此人,不简单。”
他听不出他的脚步声,说明此人功夫极高;其次是和此人的几次对话,分明是不确定只是在试探,却又能做的了无痕迹拿捏得当。论身手,比不过他,论才智,更加比不过。
“我没看出哪里不简单!”那人没好气的说。
掌柜冷哼一声:“他一笑,都能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顿了顿,他回身叮嘱道,“回去告诉寨主,与此人千万不要起冲突。”
时近傍晚,镇中许多小贩都已收拾小摊准备回家,闲逛时正巧碰到一个卖女子首饰的小贩,那小贩刚准备收拾东西,但见他二人身着均是上等名贵的衣料,所以忍不住吆喝了一声:“二位可要看看首饰?各种各样的首饰,买回去二位娘子一定会喜欢的。”
楚陌摇了摇头,但还是靠了过去,拿起一支镶了红玉的珠钗把玩。
“公子果然好眼光,这支钗……”
“这支钗,金色不纯,而且你看这玉……明显就是假的嘛!”逐浪看着小贩那一阵红一阵青的脸色,忍不住想笑。
“……这位公子你……”
“还有,”楚陌打断,“爷看起来像有夫人的人吗?”
小贩彻底无奈了,此时心上想的只有他方才为何要没事找事的叫住他,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这块玉佩倒是不错。”楚陌放下珠钗,顺手拿起一边的碧玉,玉色纯正透明,手感圆润,抬手一扔丢给了一边的逐浪:“就要这个了,付钱。”
逐浪点头,伸手拿出一锭银子交给小贩:“可够?”
“够够,二位稍等。”
小贩刚要从钱袋子里摸银子找给他们,可楚陌却一摆手,示意:“敢在大街上叫住爷买东西,你还是第一个,剩下的是赏你的。”
逐浪用手一直拿着这枚玉佩,他不明白每次和王爷一起,只要是王爷看中的东西从不会让他付钱,而这次……是怎么了?忍不住在他后面提着胆子问了一句:“王爷,这枚玉佩……”
“这枚玉佩,你可喜欢?”楚陌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椭圆的外形,中央简简单单雕了个“福”字,精致小巧看着是很讨喜,但是这怎么看怎么像女子的饰物。
“喜欢,可是……”
“你喜欢没用,把这个送给逐月吧。”楚陌走在前面神在在的摇着扇子,“她也难得回来一次。”
逐浪怔愣,王爷喜欢的不是……为什么要送玉佩给小月?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最后只能吞吞吐吐的说:“是……我会把这个交给小月,然后告知她是王爷送给她……”
楚陌蓦地停住脚步回身看他,眼神中复杂的很:“逐浪啊逐浪,你……”他一叹,“让爷怎么说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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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自始至终没有弄明白这枚玉佩究竟要怎么交给逐月。
住在客栈的第二天,天亮时楚陌在客栈睡觉,反倒晚上来了精神,叫着逐浪没有惊动客栈任何人,翻窗离开了房内。
小小的月牙斜挂在天空,虽然是晴天,但却无法照亮这黑夜。夜黑风大,伸手不见五指,逐浪不清楚楚陌要去哪里,但也没有问,只是骑着马跟在他身后飞速的离开了镇子。
华风几人又连夜赶了一天的路,到了晚上,不知逐月怎么就善心大发,决定原地休息不再赶路。华风晃晃悠悠的从车上下来,伸了伸有些僵硬的四肢,有气无力的说:“终于……不走了。”
逐月看着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轻嗤一声:“华公子还真是身娇肉贵,这么点苦都吃不了。”
“……”这姑娘,他就不知道怎么得罪她了。华风也懒得和她拌嘴,一个人抱着车上的靠垫找了一颗树靠在上面,垫子一扔他席地而坐。逐月没有理他,只是走到马车后面和另外几个车夫说话。
华风刚坐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大对劲,或许是人的本能,就算他不会武功,也似乎能感觉出来有人在靠近。
可他回头一看,却只见到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树林掩映处是否有人。
这样……有点危险。他不动声色的站起来,往逐月的方向靠了靠,确保如果有人逐月能来得及救他时,才轻喝一声:“谁,出来!”
逐月等人自然听到他的声音,几步跑来站在华风身侧,不久只听一声嗤笑从中传来,带着那该死的欠扁的声音:“难道是喝□□毒傻了?不只爷的脚步声听不出来,就连警惕性也差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