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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寒风呼啸，陆凝终于感受到了北境的极寒天气。即便营帐内放了两个火炉，仍旧不觉得暖和。
楚陌在晚饭后便被逐□□了去，说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楚陌临走时只是叮嘱她自己早些歇息。可是……陆凝整个人蜷缩在床榻上，盖着逐月一早送来的被子，许是因为冷，睡得极其不踏实。
楚陌回到营帐时，已是深更，几乎刚撩开帘子，就听到了那阵阵均匀的呼吸声，他不由放轻了脚步，脱下披风挂在一边，绕过屏风走到了陆凝的身边。
床榻动了动，陆凝无意识的翻了身子，朝向楚陌的方向继续睡。
这么冷，她竟然还能睡得这么熟。楚陌看着她的睡靥，五官的线条渐渐柔和，目光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从未有过的怜惜。
伸手轻轻的将挡在她脸上的一缕发丝拨开，看着这张早已相识十数年的脸，有生以来第一次相信了，人与人之间，定是有缘分的。
手指从发梢一点一点的摩挲，到眉眼，到侧脸，再到唇角。这些明明是陆凝的一切，而这一切自己当年分明是那样讨厌，如今只因为在这身体中的那样一缕魂魄，却让他着了魔一般的喜欢。
忍不住倾身靠近，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
原本，楚陌对自己的定力是百分之百的相信，他相信自己不会同其他普通男子一样，对这种诱惑毫无抵抗之力。只是当这一吻落下，唇边柔柔的软软的触觉，鼻端淡淡的香气，却让他的定力瞬间瓦解。
他只觉得，只是这一个吻，根本不够！
浅啄瞬间变成了深吻，一种从没有过的欲望在心中升腾起来。原来，在面对自己心上人时，根本不存在定力这种东西，因为想要触摸，想要拥抱，想要亲吻，甚至想要她，都不过是自己本能的反应。
陆凝在睡梦中，终于觉得自己的身子热了些，只不过脖子上湿湿的，痒痒的，她闭着眼睛模模糊糊的说了句：“楚陌，好像有虫子……”
可是楚陌根本没有理会她，她烦闷的抬手，想要把虫子拍飞，可是伸手过去，却听“啪”的一声，像是打在了谁的脸上，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的响亮。
不过，脖颈处的虫子终于不动了。
陆凝收回手，大脑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她那怎么可能是打在虫子身上呢？有些惊愕的睁开了眼，果然见到楚陌支着身子侧躺在自己身旁，昏黄的烛光映照下，右边的侧脸似乎有些红。
陆凝狐疑的看了她一阵，又看了一眼自己中衣上被解开的两个扣子，脸瞬间红了。
“楚陌，你……我……”
楚陌看着她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愣是没说出来什么，反而脸越来越红，煞是可爱。身子靠近，忍不住将她揽在怀里。
“嫁给爷，可好？”
当然，好了。只是现在，她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而且……在陆凝心中，她结婚是一定要有一个
正式的婚礼的，即便是自己在古代，也希望能够与楚陌正式拜过天地，才可以……
于是，她摇头：“在我家那里，两个人结婚，就是成亲，是需要彩礼，需要新房，需要好多好多时间来筹备的，”顿了顿，陆凝仰头望向他，“我可不能平白便宜了你，没有彩礼，没有三媒六聘，没有喜堂，没有拜天地，就这样我这样嫁给你，我不要。”
楚陌静静的看了她许久，久到陆凝的心跳乱了次序，久到她以为他已经生气，久到自己可能下一秒就会点头同意。
可是……终究是楚陌先做了妥协，沉声道：“看来，爷要快些带你回都城了。”
回都城？陆凝默然，她明白楚陌的意思，但是不知为何，一提到都城，她就想起了岳雪梅，想到了白日里楚陌心绪的那一丝丝波动。
或许那波动不是因为爱意，但往日种种，仍旧让她有些心里不舒服。
“楚陌，你同我说实话，你心里对岳雪梅到底是怎么个情意。”
发呆良久，想的竟是这么个问题。不过，之于岳雪梅的情意，他倒当真没有认真思考过。
楚陌动了动，侧过身子一手支额，昏黄的烛光下，脸上更显沧桑与成熟。只是看着她的目光，却始终没变。
“雪梅是丞相之女，幼时与爷和华风交好，当年爷年纪小，与她玩儿的也算是投机。”顿了顿，似乎在想要怎么说，“后来，父皇便有意将她许配与我做王妃。”
看来这老皇帝是真喜欢楚陌，不然不可能前脚没了丞相之女，后脚又送来一个尚书的女儿。不管怎么说，楚陌这招蜂引蝶的本事是真不错。
陆凝白了他一眼：“继续说。”
难得见她这样可爱的模样，楚陌淡笑，手臂伸过去轻轻揽着她：“雪梅自幼要强，曾说过非一国之君不嫁，无奈那时爷没那个争储君的心思，所以……”
所以，岳雪梅嫁给了太子，这么看来……
“楚陌你这是被甩了啊！”
甩？楚陌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就是她移情别恋，你被抛弃了，”说完后，陆凝才惊觉这事其实很危险，如果当年岳雪梅存着非楚陌不嫁的心思，那如今怕是他不仅有了王妃，孩子都应该会打酱油了。
“如若当年，岳雪梅不想嫁给楚陵，你会娶她么？”
会娶她么？楚陌收回揽着她的手，目光中掺杂了些飘渺，这个神色是她从没见过的，陆凝心上咯噔一声，不由自主的抓住了他的手。
对于楚陌来说，这个问题好答，却又不好答。若是不想惹她生气，他大可说个谎话来骗她，只是……
楚陌敛了唇边的笑，神色郑重：“会娶她，”话音落后，果然见她脸上一抹失落一闪而过，“当年没有你，爷娶谁都是一个样子。”
陆凝愣了愣，心上暖了暖，但仍旧嘴硬道：“两年前也是没有我，那你为何不娶陆凝？”
两年前她已经死了，那时谁也不知晓她会不会再回来，这样的情况同当年她还没出现时，不是一样？
楚陌薄唇紧抿，眼中痛苦，落寞，挣扎充斥，陆凝心上一疼，她忘了，那两年来楚陌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也忘了那两年对于他来说，当是怎样不愿提起的往事。
“楚陌……”
手上一紧，楚陌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手放在自己心口，声音低沉：“不一样。”
因为那两年前，她在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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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楚陌似乎很忙，但究竟在忙什么，她没问过，也不大清楚。只是偶尔从士兵们的只言片语中听到，宁国边境似乎有什么异动，怕是要起刀兵了。
晌午，陆凝听说楚陌在校场练兵，想象着他身着盔甲，站在校场高台上，手持令旗发号施令的模样，忍不住想去偷看。
只是，在刚刚踏出营帐时，脚步就不由得顿住了。逐风身着深灰色袍子站在前方，背影僵直，远远看去有些落寞。
似乎感受到身后有人在看他，逐风蓦然回头，对上了陆凝那双清澈，无辜的双眼。
“逐风。”陆凝礼貌性的招呼。
可逐风显然没有她这样礼貌，自始至终蒙在面纱下的双眼，都是紧紧的盯着她，甚至就连浑身散发出的怒意都丝毫没有收敛，喷薄而出。
陆凝被他的气势，逼得退后了一步。
逐风见她这样，不由好笑：“怎么，昔日天不怕地不怕的陆家小姐，如今终于将我这奴才放在眼里了？”
陆凝一愣，她向来怕疼怕死，更是从来没有将楚陌身边人视为奴才。看来，那日她脑海中无端泛起的熟悉的感觉，果然是真的。原来的陆凝和逐风，真的相识。
逐风一步步的走近，句句悲愤：“陆凝，你究竟有没有心？楚阳，楚陌，你就这样喜欢在这两个男人之间周旋，这么享受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么？”
逐风，他在说什么？
陆凝满眼的疑惑不解，可就是这神色，更激起了逐风的怨愤，他猛地上前一步，狠狠的握住了她的双肩，眼睛通红：“陆凝，如今我再问你一句，要不要同我一起走？”手指似乎陷入了她的肉中，陆凝紧皱着眉头，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唇角死死的抿着，一句话都不说，“好！好！好！。”
逐风慢慢松开她，眼中狠厉一闪而过：“陆凝，你记着，我会让你后悔的！”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陆凝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脑海中模模糊糊的又浮现出了那双淡蓝色的眸子，带着点点的愤怒与哀伤。
心，似乎被什么揪了一下，有些疼。
只是，她为什么会心疼？逐风，分明是个与她漠不相干的人。陆凝将手覆在心口上，难道……真
正的陆凝的意识还残留着，她平日里没有发觉，只是因为没出现那个，会让她心里产生波动的人？
可是不对啊，陆凝喜欢的，不是楚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