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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归正传,罗哲侧身道:“李君还请入内,公主若无意回宫,些许小虫还不足惊扰到公主。”
李柔反应过来,拱手称是,却转身朝院外走去,少倾,去而复还,直入厅堂。
入堂内,便看到李丽质公主在嘲笑着罗哲。
见李柔过来后,李丽质立马上前,道:“你可知他为何看出你女儿身?”
还不等李柔回答,李丽质直接说道:“竟因你描眉涂脂,哈哈哈,这要是去了国子监,那些学子估计都要被他当成女子了。”
一旁的罗哲尴尬地挠着头,在李丽质的追问下,他也不好解释所谓第二性征,便直接从最直观的妆容说起,谁知道这时代,书生有些也会化妆。
不止如此,这时的男子还会用时令鲜花,或金银、绸绢等,制成假花插于发髻、鬓角或冠帽上。
这是这个时代的常识。
李柔听后,扶额摇头,这误会搞得……
尴尬的罗哲指着高要道:“现在要不要把他灭口了?”
高要对突如其来的灭口十分哑然,连忙下跪讨饶。
这搞的罗哲更加尴尬,道:“玩笑罢了,李君为公主亲卫,皇后殿下和圣人皆知,你若外传,死的也是你和李君罢了。”
说完拿起案桌上的水杯,自感无趣地喝了口水。
想着蝗灾的情况。
宫城地处京城以北,整个京城地势从南到北渐次降低,蝗虫趋水喜洼,蝗灾往往和严重旱灾相伴而生,由干旱之地成群迁往低洼易涝之地。
如今蝗群四起而飞,说明南边的庄稼应该已经吃完了,越过京城,前往渭水,干旱让河湖水面缩小,低洼地裸露,为蝗虫提供了更多适合产卵的场所。
面对如此灾害,罗哲也无能为力,治蝗之根本在水利,在科技,在地区之间的配合。
后世的“飞蝗不起飞成灾、土蝗不扩散危害、入境蝗虫不二次起飞。”
是成千上万的治蝗人努力的结果,是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的刻苦钻研、辛勤劳作所取得的胜利。
沉思间,罗哲听到院外些许慌乱的声音,有听到铁甲碰撞和整齐的踏步声,不多时,罗哲朝门外一看,天边泛起黄褐色。
蝗虫至,蔽天如雨。
闻声,高要立马上前关上厅堂木门,李柔护在李丽质身旁,而周道务则扑到罗哲怀着发抖。
罗哲一边安抚周道务,一边让高要点上油灯。
京城上空,蝗虫遮天蔽日,百姓或闭门不出,或在街道上摆上香案,焚香祭拜,不断叩首。
蝗群让天色稍暗,虽然装着薄纱的窗户,但厅堂内还是显得幽暗,案桌中间,油灯摇曳。
外面不断传来蝗虫撞击门窗的声音,还有那宫女惊慌的哭声。
罗哲不断轻拍周道务的后背,看着紧闭的门窗,再看看周围惊惧的面庞。
“道务,蝗虫并不可怕,堂堂将军之子,方才豪言壮语都是胡说吗?”
罗哲轻声说道。
但周道务还是紧紧抱住罗哲,只是在怀着摇头。
看着紧闭的门窗,看着胆战心惊的众人,罗哲稍重地拍打了下周道务的后背。
周道务抬头看了一眼,罗哲柔声道:“走,我们去抓虫。”
泪眼婆娑的周道务很不情愿,但看着罗哲不容置疑的神态,慢慢地放开双手。
环顾一周后,罗哲找来旧衣,对着李柔道:“借刀一用。”
李柔顺手将横刀拔出,双手捧刀递向罗哲。
罗哲见状,单手握住刀柄,李柔手一松。
“哐当~”
刀尖直接砸落在地。
这刀起码有三四斤,长约两尺,罗哲握住刀柄,一时没注意。
李柔见状,含笑上前,道:“此器颇重,便由我来持刀罢。”
所幸,罗哲将刀还给李柔,毕竟那刀长度快有自己一半的身高了,使用起来也麻烦。
在罗哲的比划下,李柔手起刀落,将旧衣裁成一块块布条。
罗哲拿起布条,遮住口鼻,盖住耳朵,在后脑勺打了个结。
“遮好咯,咱们要出去抓虫。”
罗哲递给周道务一块布。
年幼的道务将手放在背后,五官快挤在了一起,使劲地摇头。
罗哲蹲下身子,一只手放在道务的肩膀上,道:“蝗虫并不可怕,你所惧便是未知,对付恐惧的最好办法,便是面对它。”
说完,将布条放在地上,拿起裁剪过的旧衣,自己直径走向木门。
正欲开门,身旁出现一道倩影。
“你这装扮,可像那入室行窃的窃贼。”
遮着半面的李丽质调笑道。
正因为半遮面,此时罗哲注视着李丽质的眼睛,映入灯光,在房中显得十分可人。
“彼此彼此。”
说着,半身挡在李丽质身前,道:“小心了。”
随着大门被推开。
抬头望去,遮天蔽日的蝗群在皇城上方飞舞。
有的飞入院中,地上也是密密麻麻的蝗虫,半空中的蝗虫四处乱飞。
不时,便有蝗虫飞落罗哲的锦绸上。
虽然有罗哲挡着,但蝗虫何其多,一些飞入厅堂,一些落在李丽质身上,惹得公主尖叫连连。
见状,罗哲脱下外袍,用力甩掉蝗虫后,一把遮住公主。
李丽质一愣,此时的她,只留一双眼睛在外。
罗哲笑道:“怕了?”
说完抓起袖子,在公主的下巴处打了个结,道:“怕便别勉强。”
“我才不怕!哼。”
公主赌气道,侧过身不让罗哲看自己的脸。
见此,罗哲向外走去,转身张开双臂,喊道:“道务,你看,此虫何惧?”
厅堂内此时已经有不少蝗虫飞入,周道务正躲在李柔身后。
听到罗哲的声音,周道务探出头,看到罗哲身旁的李丽质,红着眼圈倔强道:“我也不怕!”
喊完,拿起地上的布条,递给李柔,让她帮自己系上,之后一溜烟地跑向罗哲。
屋内的高要和李柔看着罗哲,各自拿起布条遮住口鼻,随着周道务出去。
罗哲站在院中,双手抱胸,抬着头,眯着眼,看着蝗群。
前世自己并没有亲身经历过蝗灾,但他知道,这样的天灾之后,在史书上只是寥寥几笔。
罗哲不由地想起“岁饥,人相食”这类史记,顿时头皮发麻,随即又想到,李世民所在的贞观,乃盛唐的开端,应该不会这么惨吧?
现在的罗哲只恨当年选了理科,对文科向来都是应付了事,对于除了近代史以外的历史,更是一知半解,就他现在的历史储备,估计比不上一个高中生。
众人随着罗哲来到院中,那高要看着满天飞蝗,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所幸一旁的李柔扶住了他。
身后的动静让罗哲回过神来,转身看着带着鄙夷眼神的李柔和脸色发白的高要,再看还是紧跟在自己身后攥着衣角的周道务,还有那被包成只剩眼睛的李丽质。
罗哲捏起落在身上的蝗虫,弯腰伸到周道务面前,笑道:“道务,现在还怕吗?”
周道务低着头,低声道:“道务不怕了,我们回去吧。”
看着可怜兮兮的道务,罗哲眼珠子一转,道:“道务,这东西可好吃了,你想不想吃呀。”
闻言,周道务一脸惊恐地抬头,看着罗哲,攥着衣角的手悄悄地放开,不断挪动着自己的小腿。
罗哲斜嘴轻笑,毕竟自己不是什么魔鬼。
说时迟那时快,周道务转身要跑。
罗哲高喊:“李柔,关门。”
声落,罗哲便踏出数步。
那李柔闻声反应极快,几步便跑到门前,双手关门后,将门护在身后。
回身一看,那周道务正挥舞着王八拳,而罗哲挡了几击后,瞄准破绽,向前迈一小步近身,右手插过周道务腋下,扣住其右肩,周道务的右手与罗哲交缠住,手腕处被罗哲夹在腋下。
一瞬间,周道务就被制服,双手让罗哲反剪在身后,而罗哲单手扣住周道务双腕,一手扯下遮面布,绑住周道务的双手。
周道务见大势已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脚乱蹬,高喊救命。
本已如临大敌的宫城,护卫自然不少,何况这里面有一个皇帝之女和一个将军之子。
院门随之而破,一众护卫拔刀而入,便听到。
“放肆!”
李柔压着嗓子一声吼,吓的罗哲和周道务一激灵,那一众护卫面面相觑,连忙将刀收回刀鞘。
一边的公主不知何时褪去了包裹在头上的锦衣,扯下了遮面的布条,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非常时,尔等护卫心切,便不究动刀兵之错!郎君玩闹尔,无事,还不快退下。”
李柔面露寒霜,压着嗓子训斥着。
众护卫鞠躬拱手称诺,一步步退出院门。
罗哲当即给周道务一个脑瓜崩,气道:“你便如此不信我?”
周道务小嘴扁得能挂水桶,“那蝗虫岂能入口,不吃不吃,死也不吃!”
罗哲一听,便气笑道:“你可别轻看这小虫,我记得有医书曾言,蝗虫制粉入药,可治气疾、失眠等,我记之不详,但这虫儿并非完全无益。”
周道务哪肯听罗哲歪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是不吃。
无奈,罗哲也不想强求,道“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强求。”
惹出这样的事端来,罗哲也不想和周道务玩闹了,说完便解开绑住周道务的布条。
而这时,一旁的公主脆生生道:“我想试试?”
罗哲转头,看见李丽质站在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知所言,罗哲歪着头,头顶上冒出三个问号。
守着门的李柔见两郎君已经不闹了,动身走了过来,就听到罗哲对着周道务说那蝗虫的好处,正一脸为难地看着公主。
听李丽质说要吃,罗哲挑起眉头,笑道:“那可是虫子哦,能入得了公主的玉口嘛?”
李丽质一跺脚,气道:“我说要吃,你便给我弄就是了,再多废话我就告诉陛下你欺负我!”
“行行行,那先抓蝗虫吧。”
罗哲说完捡起一旁丢在地上的衣服,抖了抖灰尘,递给李丽质。
自己重新拿起布条遮住口鼻,又拿着那破衣让李柔将袖子裁下,扎住一头,做成几个简单的布袋。
“公主要吃,你还坐在地上做甚?”
罗哲弯腰拍了拍周道务的后背,将他扶起,递给他一个布袋。
周道务此时还是嘟着嘴,非常不情愿地起身,接过。
而后,又给了高要一个,在一番打闹下,高要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
公主的小手也伸了过来,示意罗哲给她一个布袋。
分完布袋,众人开始在院内抓蝗虫,地上跳的,天上飞的。
周道务也一扫阴霾,屁颠屁颠地跟着抓,院内不时传出嬉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