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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京城钟声回荡,天边霞光初现,罗哲就被唤醒洗漱。
不再禁足的罗哲今日需要去弘文馆上课,而午后还得去长孙皇后处习礼。
整装待发的罗哲在高要的带领下穿过一道道宫门,来到了大唐国办贵族小学弘文馆门口。
前几日斗殴事件不久,罗哲并未知晓事件余波如何,但之后高要特意介绍了弘文馆的特殊性。
武德元年,李渊诏皇族子孙及功臣子弟于秘书外省,别立小学。
武德七年,天下平定,小学生源扩大,诏诸王公子弟就学。
武德九年,九月,玄武门事变后,李世民大兴文教,建弘文馆顶替小学,所选学士皆在李世民秦王时期的文学馆学士中挑选,学士中不乏有房玄龄、杜如晦之类大臣,也有孔颖达这样的大儒名宿。
如此,罗哲才知晓了弘文馆的来历,而当时他所打之人,皆为三品大员之后。
不过这对罗哲并无影响,现在他更想被排挤出宫。
行至院门前,高要驻足,因其阉人奴仆身份,未有许可不得入内。
与其同行的各个子弟,皆有书童背着竹子和布匹制成的书包,每个人看见罗哲都自觉,或快或慢地远离。
罗哲视若无睹,大大咧咧地踏入教室。。
便见那上首一位老者,花白的胡须,微胖的身材,细观之下,其眼袋浮肿且微黑,眼睑半闭,气息沉稳。
一个睡眠不足的老人。
罗哲驻足观察了一下,发现老人似乎真的睡着了,于是乎默默行了一礼,便转身想寻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在转身的一瞬,那老人睁开眼睛,年迈且略显病态的面容,却目光如炬。
“咳~”
罗哲听到动静,回身一看,发现老人正看着自己。
“学生罗哲,见过先生。”
罗哲再次行礼道。
“老夫杜如晦,今日老夫轮值,你便上前听讲。”
罗哲嘴角一抽,也是无奈,道:“学生谢过先生。”
咳咳~杜如晦右手抬起轻掩嘴部,将头转向一边咳嗽了几声后,谦道:“老夫偶感风寒,失礼了,你先入座,可要认真听讲。”
罗哲后退半步,皱了下眉,回道:“是,先生。”
感冒、发烧、咳嗽,罗哲可不想被传染,毕竟时代变了。
但病原体就坐在自己面前,而且还特意将他调到跟前。
这不行,罗哲不通医术,信中医,但不信庸医,而比起将命交给他人,罗哲更希望把命握在自己手里。
“禀先生,既然有恙,便多养生息,有助身体康复。”
决定之后,罗哲没有入座,直言劝道。
杜如晦暗自点头,道:“御医已说老夫无碍,你便不必挂心,安心习讲便是。”
闻言,罗哲再退一步,躬身道:“先生日夜操劳,宜多加休养,莫要养痈成患。”
这时,杜如晦便觉得有些古怪,你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你有话便讲,莫要拐弯抹角,咳咳~”
杜如晦有些生气,咳嗽了几声,身旁的侍童连忙上前轻轻地拍打他的后背。
而学生中,此时有一人站起身,直径向罗哲走来。
“荷儿,莫要无礼。”
听到杜如晦出言,罗哲转身,发现一个少年正站在自己身后怒目而视。
杜荷,这罗哲知道,怂恿太子造反后被斩首,还连累自家兄长的二货。
看了杜荷一眼,罗哲叹了口气,对着杜如晦道:“学生多有冒犯,还请先生责怪。”
杜如晦闻言,眉头一抬,道:“无怪,尊师重道何来责怪,但老夫自觉罗郎似乎很是惧怕?可有?”
罗哲沉默一阵,自觉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开口道:“学生才疏学浅,细末知晓医道,若无知,便称不上惧,但一知半解,才让学生惊惧,恐感风寒可传人。”
言罢,周围的学子吃惊地看着罗哲,杜如晦是什么人,当朝检校侍中兼吏部尚书,还总管东宫兵马,所谓房谋杜断,就是一个寡断,而另一个果断,前段时间突利派使者入朝求援,主动请兵的便是杜如晦。
而这是在当众嫌弃啊。
杜如晦听后细细一品,笑道:“原是惜命,无知则无惧,半知则惊惧,那知之便是如何?”
“可畏。”
罗哲不带迟疑地回答。
“善,子曰:君子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
杜如晦轻抚胡须,“罗郎自谦,谈何才疏学浅,御医已断老夫无恙,罗郎自可放心。”
罗哲很喜欢一句话“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这是一句富有哲理的的话。
孔子从某种方面来说,是个务实的人,但因年代久远,其言语注释之多样,早就不知其本意如何。
两句话虽有矛盾,却又相似。
随后,罗哲笑道:“先生过誉,那学生可否自选角落就座?”
“为何?连那御医之言罗郎也信不过?”
杜如晦依旧疑惑,按理来说,罗哲自知半解,那为何连御医也不信呢?
罗哲抬头看着房梁,你是好奇宝宝吗?我又不知道你这风寒是不是流感,防范于未然听说过吗?
这弘文馆还能不能来了,之后学士是不是都这个样?
罗哲心里吐槽着,脸上还是带着微笑,道:“学生愚钝无知,这便去思过。”
说完直接走到最后的墙角,面壁思过。
路过刚就座的杜荷时,耳边穿来一声“你死定了!”
罗哲好奇地眨了眨眼,侧头看向杜荷,这头梳两鬓,脸颊略显消瘦的少年也正盯着罗哲。
另一边,杜如晦正惊讶于时而沉稳,时而跳脱的罗哲,就如他人所言“不知礼”。
突然,堂下传来一声“告先生,杜荷言学生必死。”
杜如晦老腰差点被闪了,堂下的罗哲正眨的无辜的大眼睛,弱小可怜地站在杜荷身旁,而杜荷吃惊地张着嘴,看着罗哲。
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杜如晦开口说道:“杜荷,你也去面壁思过!”
杜荷虽然忿忿不平,但面对自家老爹,而现在有是师长,自然不敢不听。
与罗哲同行,一起走向墙角。
但心里气愤难压,于是乎,斜眼看向罗哲,咬牙切齿道:“你死定了!”
罗哲一听,便乐了,当即转身道:“告先生,杜荷又言我必死。”
噌的一声,杜如晦起身,手握戒尺,杜荷当即反驳道:“他诬我,我没说!”
看了上首怒发冲冠的杜如晦和身旁两股战战的杜荷,罗哲很是疑惑,如此严格的家教,这杜荷后来怎么就造反了?
杜如晦眼神在两个孩童来回游离一阵后,开口道:“若罗哲三告,你便吃罚。”
“尊先生令。”
杜荷嘟着嘴躬身应道。
“罢了,罗哲,莫再胡闹。”
听到杜荷的回应后,杜如晦也告诫罗哲道。
“学生知晓了。”
看着这课堂无父子的剧情,罗哲心中虽然疑惑,但也懒的去想,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
二人行礼后,一同走至墙角,杜荷还拉开了和罗哲的距离,口中一直碎碎念道:“不知羞……”
罗哲觉得好笑,小声说道:“莫不是认为武力胜过我?”
说完抬起右手,单手以拇指按压中指,发出“嗒”的一声。
此时,杜荷才想起当日罗哲独战群雄的场景,一时间将自己和尉迟宝琳替换一下,不由的身子一颤。
随即默默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高墙履。
堂上杜如晦轻咳一声,众学子起身行礼,礼毕,新一天的课堂便开始了。
墙角的罗哲听着杜如晦在上首讲习,各种之乎者也听的头大,但也勉强能听得懂一二。
杜如晦讲的应该是《三国志》中的《蜀书》。
《蜀书》十五卷,是三国中篇幅最少的一部,
身边的杜荷在上课没多久就开始打哈欠,惹得罗哲也被传染,两人哈欠连连。
罗哲也不知道整个教室中能听得懂的有几个,这些都不妨碍老师在课堂上照本宣书,美其名曰耳濡目染。
让小孩从小就在这种氛围之中学习,时间久了,自然就能学到什么。
讲课时间是没有限制的,老师想讲到哪便可以讲到哪,等老师讲完后,便会休息一下,而下节课或可以让学生提问。
总而言之,一切由老师自行安排。
想认真听讲的罗哲,十分专注地听着杜如晦出口的每一个字,但连起来就有点懵了,加上身边已经在“钓鱼”的杜荷,虽然是站着,但总感觉杜如晦是个催眠师,眼皮不断打架,耳边传入的声音时有时无,眼睛瞥向杜荷,发现这家伙已经将额头贴着墙,睡着了。
人总是看到别人一起犯错的时候变得心安理得,渐渐的,罗哲也放弃了抵抗,视野逐渐变得狭长而模糊。
“罗哲!罗哲!……”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轻微晃动着,耳边似有似无的喊声。
“咚!”
一声清脆的响声,罗哲的额头直接撞在墙上。
清醒过来后,发现身旁站着杜如晦,以及在其身后暗自发笑的杜荷。
终究还是没抵抗住睡眠的诱惑啊,罗哲羞愧地低着头,认错道:“学生知错,学生认罚。”
说完主动将手掌伸出,准备迎接老师的关爱。
杜如晦见罗哲坦诚认错,心情也畅快了不少,但罚还是要罚的,手持戒尺,“啪啪~”打了几下后,留下一句“下不为例”就走回上首。
“呼~呼~”罗哲对着涨红的手掌吹气,一旁的杜荷则幸灾乐祸,不断对着罗哲摇头晃脑。
将手掌贴在墙上,借用墙上的凉气缓解疼痛后,罗哲看了眼挤眉弄眼的杜荷道:“放课后小心了。”
杜荷眼睛一亮,正要回身打小报告时,又听一句“你可是杜尚书之子”后默默地回身面壁。
罗哲只是吓吓杜荷而已,自卫反击和主动殴打是不一样的,更何况是对着王公子弟。
“尔等先且自习。”
杜如晦的一句话,预示着一节课的结束。
罗哲看了看天色,太阳高高的挂在正中,时候不早了,自己还要去皇后那习礼呢。
拿起放在一旁的书包,越过杜荷,罗哲向杜如晦说明了去向,得到准许后走出弘文馆。
看着罗哲的背影,杜如晦若有所思,对着身旁的侍从说道:“放课后,再请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