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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当空,罗哲等人在屋内攀谈。
“明日,吾弟洗三之日,父皇要宴请群臣,不知罗郎去否?”
李承乾感觉跟罗哲距离有些拉近,开口问到。
洗三是诞生礼中一个非常重要的仪式,这天大摆宴席,举行沐浴仪式,会集亲友为婴儿祝吉,有文采的还会送上洗儿诗。
雉奴出生当日,李世民便发令,宴请五品以上的官员,对此,罗哲还是知道的。
“我未承爵,非五品大员,便不去了。”罗哲无所谓道。
李承乾听后,摇了摇头,叹道:“也罢,这正合罗郎性情。”
正聊着,高要同一众宫女入院,手中抱着竹席和各种丝绸做的毯子。
禀告过后,侍从入门在罗哲卧室捣腾了起来。
罗哲走到杜荷身旁,此时杜荷正抱膝蹲在门前台阶上,身体不断摇晃,嘴里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拍了拍杜荷的肩膀,罗哲在其身旁席地而坐,抬头看着圆月,开口道:“杜郎不必过虑。”
杜荷愣了一下,说道:“我痴长罗郎两岁,唤声哲弟吧……”
还没说完,罗哲笑道:“你我何时如此亲近?直接唤名可不妥。”
闻言,杜荷怒瞪了罗哲一眼,道:“我觉得亲近便是亲近,谓我所喜,与你无关。”
罗哲笑着没有回应。
杜荷继续说道:“哲弟不知,我家教甚严,但我还是很仰慕大人,家有长兄,现就读于国子监,与他相比,我乃庸才,但今知大人有险,心弦躁动,求哲弟教我。”
对于大家族的事,罗哲不懂,不了解,看到杜荷如此这般,罗哲双手撑地,身体向后仰,看着皎洁的月光,道:“我本孤身一人,幸得家奴搭救,亲族之事,哲某不懂,杜郎心忧,人之常情,我本以为世家大族之子皆为纨绔,但见之闻之,便不以为此,你我皆小儿,人微言轻罢了。”
身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罗哲回头,两位皇子正走向这边。
李承乾学着罗哲的姿势席地而坐,说道:“以罗郎之智,此局必可破。”
“我也是愚蠢,也不知为何入局,实属不智啊。”罗哲叹道。
李泰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
夜深已寐。
……
清晨,京城的钟声回荡,李世民于西内苑宴请群臣为庆雉奴洗三朝。
西内苑在宫城正北,亦名北苑;南北一里,东西与宫城对齐,苑内有殿宇十余处,常年翠绿,四时花开。
李承乾和李泰早早便离开小院,前去请安。
罗哲看着浑浑噩噩的杜荷,昨晚已经安慰了一夜,也不知道杜荷听进去多少。
今日无课,杜府的家奴已在院外等候,接自家郎君回府。
将人送至门口,罗哲拍了拍杜荷的后背,回应的是杜荷略显惨淡的笑容。
无奈摇头,罗哲也不知再怎么安慰杜荷。
与北苑的热闹相比,罗哲如往常一般在厅堂看书,一如既往的枯燥且乏味。
次日,天未亮,罗哲便被摇醒,看着高要急切的模样,罗哲赶紧穿好衣物,问道:“何事如此急切?”
高要双手有些发颤,帮着罗哲整理穿着,口中说道:“陛下有召。”
出了院门,发现外面站着一批披甲带刀的护卫,为首之人抱拳道:“陛下有召,我等先来护送罗郎。”
此时罗哲便感觉不对劲了,但也没说什么,点了下头,向着东宫显德殿走去。
行至显德殿,就看到台阶上趴着一个人,那人微微侧头看了罗哲一眼后又将头埋在双臂之间。
罗哲心中若有所思,定了定神,抬腿踏入殿中。
殿中文臣武将具在,连那早已不上朝的秦琼也来了。
李世民侧旁,李承乾和李泰躬身垂首,不敢抬头。
见此,罗哲心中已有所想,入殿后众人目光皆聚集在自己身上,想必殿外趴着的人,应该就是杜荷了,不过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躬身行礼后,一大臣出班,正是杜如晦,怒道:“罗哲妖童蛊惑我儿行凶,望陛下明察!”
这时,殿外传来一声怒吼:“一切皆由我一人承担,与他人无关!”
“逆子!”杜如晦咆哮道。
见状,罗哲躬身对着李世民问道:“草民可否问杜郎几句?”
李世民点头准许。
罗哲走到殿门前,蹲下身子,便听到杜荷埋头呜咽着:“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你……你何至于此!”罗哲说道。
杜荷闻言,抬起头,鼻涕和泪水已经混在了一块,哽咽着:“那……那妖道该死,昨日我寻由在旁观摩,那妖道……咳”
说着还不断咳嗽。
罗哲拍了拍杜荷的后背,没再多说什么。
起身回到殿内,环视一周后,对着杜如晦,道:“我不曾蛊惑令郎,丹药之事,或是罗某思虑不佳,毕竟,好言难劝该死鬼,自寻死路者,劝之无用。”
“你!”杜如晦指着罗哲,破口大骂:“无耻小儿,先蛊惑我儿,而今还如此狂妄。”
罗哲背着双手,笔直而立,望着周遭指指点点的大臣,开口道:“实事求是,谈何蛊惑?令郎得知杜尚书有险,心忧行凶,罚也就罚了,我为令郎不值,撮尔小道,炼丹害人,死有余辜,若杜尚书不信,换一炼药人便是。”
见罗哲如此赖皮,杜如晦气急道:“陛下,如此孩童,理当责罚,望陛下明察!”
李世民昨日刚帮自己的儿子举办完宴会,今天就遇上这种事情,虽然本身不怎么信这种神仙事,但难免有些心烦。
“罗哲,你可知错。”李世民坐于上首,开口道。
“哲无错!”罗哲将手背在身后,傲然而立。
闻言,人群中的秦琼出班道:“罗哲年幼,不谙世事,望陛下开恩。”
见秦琼求情,人群中议论小了几分。
这时,一个髯须大汉踏步而出,虎目瞪着罗哲,双眼带着血丝,开口道:“罗郎所言丹药有害,可有凭据?”
罗哲看着这髯须大汉,道:“我所言非丹药无用,而是加铅、玄水等金物之丹药有害。”
髯须大汉闻言,大步走向罗哲。
秦琼见状,几步拦住大汉,道:“知节!”
髯须大汉一把推开秦琼,口中道:“叔宝莫拦。”
两人在朝堂上僵持,秦琼立身站定,隐隐有发力之势。
“胡闹!”李世民怒道,“朝堂之上,岂容尔等胡来。”
一声怒吼,让髯须大汉回了神,躬身抱拳,对着李世民行礼后,道:“陛下,臣之发妻危殆,若罗哲通此道,臣想让其一试。”
罗哲看着髯须大汉,从对话中了解到,这位应该是唐朝名将程咬金了。
一旁的杜如晦不屑道:“无知小儿岂懂医道,宿国公难免太高看他了吧。”
“是极,哲不通医道。”罗哲在旁捧哏。
杜如晦被气得不行。
罗哲坦言道:“杜公似乎忘却前日哲便说过不通医道?哲有疑惑,那日公言无畏,今日在公自身,公却不自知?”
语落,杜如晦细细品味,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那罗郎可以凭据?”冷静之后的杜如晦如是说道。
程咬金看着两人斗嘴,适时说道:“罗郎可有凭据?”
这时,站在李承乾身旁的李泰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躬身道:“父皇,儿臣有事禀报。”
对于突如其来的打断,殿中为之一静。
李世民看着自己的儿子,眯了下眼:“说!”
“昨日儿臣见罗哲炼物,心生好奇,便命人仿造,谁知……”
说道此处,李泰扑通一下跪在地板上。
“儿臣实在不知玄水甚毒。”
李世民闻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说道:“传御医!”
说着走到李泰身旁,扶起李泰,转头对着罗哲怒道:“这便是你蛊惑之果,来人,拖下去,杖十。”
罗哲此时呆呆地望着李泰,昨日再三叮嘱,没想到这好奇宝宝还是干了。
殿外护卫入殿,左右钳制罗哲。
李泰见状连忙道:“与罗郎无关,罗郎早有嘱咐儿臣不得私制,儿臣心奇,只远观下人仿制,儿臣应是无恙,但炼制之人就……”
群臣听闻大骇,众人同时看向罗哲,而罗哲此时低头不语,大有一副认罚的样子。
李世民握着李泰的手,问道:“那炼制之人现在何处?”
“深陷昏迷,现在王府救治。”
李泰低着头回答道。
操作不当,造成汞蒸气外泄,若吸入过量便会昏迷、抽搐乃至精神失常。
如果及时处理,拉倒通风处呼吸新鲜空气,吸氧、注射药物或许还有救,但以目前的医疗技术而言,无疑是直接判了死刑。
罗哲看着这出闹剧,突然觉得十分可笑。
李世民转身看向罗哲,眉头轻皱,看着罗哲越看越迷,于是问道:“你为何知晓这些?”
“并非我一人知晓,炼丹者皆知,因而炼制玄水时才需密封,且寻通风处,”罗哲抬头,微微一笑道:“或许这便是问道之艰难,求仙之险阻罢。”
对于罗哲的讽刺,并没有什么人关心,杜如晦细思之下,上前问道:“那可否医治?”
闻言,罗哲挑了挑眉,说道:“若越王的炼药人,应是无药可治。”
随后罗哲耸了耸肩,“若问其它,杜尚书为何不去问问那炼丹之人?”
“杜尚书偶感风寒,若平常用药,岂需玄水之物?”
这时,传唤的御医已到,听到罗哲的言辞,冷哼一声,道:“小郎有所不知,《神农本草经》有载:丹砂,味甘,微寒。主身体五脏百病,养精神,安魂魄;益气;明目;杀精魅邪恶鬼。久服通神明不老。
若药用则无错!”
杜如晦见开口之人,便拱手道:“徐御医。”
“老臣,见过陛下。”那徐御医一番说辞之后,便向李世民见礼。
那御医见完礼后,回身对罗哲道:“黄口小儿,知之不深,无怪,但妄言惹出人命,还望陛下惩罚。”
罗哲此时还被护卫钳制着,冷眼看着御医,叹了口气,道:“哲认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