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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老人,罗哲回到府内,而罗烈前往偏院召集部曲。
由于炭窑将立,罗烈感受到了责任,还有老人千叮咛万嘱咐让罗烈好好训练部曲,只为保那制炭之秘。
对此,罗哲就随他们去,自己暂时也不想干预什么,暂时将炭窑的事交给罗五就好了。
如往常一般,吃饭、习武、训练、讲课充斥着罗哲的日常。
而这之后,还未迎来南山的消息,那添香阁倒派人送请帖至秦府,礼部尚书卢宽宴请秦琼。
秦琼看着请帖,叫来正在给孩子们讲课的罗哲,问道:“芮国公卢宽有请,世侄可要赴会?”
罗哲不懂,秦琼又道:“此人为礼部尚书。”
恍然大悟,罗哲思索了一番,道:“既然请的是世伯,那小侄便不去了。”
秦琼面露古怪,双眼看着罗哲,沉默后说道:“便是如此,那世伯就此独自赴会罢。”
……
平康坊,添香阁。
矗立于三曲之中的添香阁足足有三层之高,要知道,寻常酒楼建筑至多两层,而这鹤立鸡群的添香阁便在平康坊中突显而出。
第三层阁楼之内,一个身材挺拔,下巴须着长须,眼角带着鱼尾纹的男子正坐在阁楼深处,其左右有身着暴露的女子服侍。
而凝香此时正坐于男子面前,看着男子沉浸于温柔乡之中,面无表情。
少倾,那男子开口道:“请帖可已送至秦府?”
“已派人前去,想必已经送达。”凝香开口道。
不悲不喜,不带丝毫感情,在那男子眼里,凝香乃是天生尤物,早已垂涎已久,而今自己执掌礼部大权,教坊佳人进入囊中,但这凝香不卑不亢,若要冒犯,常常以死相逼。
这人便是卢宽,本姓豆卢,为隋文帝的外甥,大业末年追随李渊,因从龙之功,去豆姓卢,迁岐州刺史。
李世民夺位成功后,便迁任礼部尚书,封芮国公。
这在唐朝政坛上并不少见,而自己堂堂前朝宗室,天潢贵胄,而新皇执政不久,去逼死一个伎子显然不符合自身利益,不过在他看来,将凝香收入囊中已是迟早之事。
“那罗哲,孤便在朝中见过,尚有几分神异,但年纪过轻,与其谈,倒不如与翼国公谈,黄口小儿,岂等得了大堂?”卢宽面露不屑。
对此,凝香倒是有些意外,回想道罗哲曾直言让自己直接与上位之人谈,想必对此有所自信,一想到罗哲,凝香泛起了心思,那个让自己产生幻觉的奇童。
听到卢宽的不屑,凝香心里不由得一喜,道:“卢尚书所言,妾奴不敢苟同,罗郎神异且不可与一般孩童同之。”
哼,卢宽轻哼了一声,道:“莫不是你掌管添香阁有功,单凭此言,便可随孤处置。”
凝香急忙下拜,说道:“罗郎向妾身展现厨技,其味甚美,大有可图,望卢尚书深思。”
闻言,卢宽轻笑,见凝香称赞他人,本是吃味,但罗哲的厨艺早就流传于朝廷之内,自己有所耳闻,得知罗哲想与添香阁合作,那到手的美味岂能让它飞了。
“罢了,今日宴请翼国公,想必那罗家小子也会一同前来,早些准备吧,莫要怠慢了翼国公。”卢宽摆了摆手,让凝香退去,自己抱着左右,沉浸于温柔乡中。
凝香退出阁楼,修长的手指抵住樱唇,脑海中不住得想起罗哲,嘴角微微翘起,身旁的小婢女上前问道:“娘子可有吩咐。”
凝香定了定神,道:“宴请朝臣本就为添香阁之所常,一切如常便可,莫要逾越。”
身后的屋内传来女子的调笑笑声和男子荒淫的声音,凝香皱眉,面露厌恶之色。
……
秦府之中,罗哲正看着秦琼穿着一身紫色大科纳绫及罗衫,头戴两粱冠,腰间佩戴着压袍用的玉佩。
罗哲有点疑惑,开口道:“世伯,去那添香阁也需穿正服?”
秦琼看着罗哲,慈祥地笑道:“礼部尚书,芮国公有请,自当正装赴宴,方为得体,”说着用手指点着罗哲的额头,继续道:“你便是如此不同事礼,世伯才担心你被礼所误。”
闻言,罗哲摸了摸鼻尖,笑道:“无妨,我还是个孩子!”
秦琼听着大笑,道:“若为年长者口中所出,实为正常,但从世侄口中说出,世伯倒是觉得几分怪异。”
随后,秦琼话锋一转,说道:“此番世侄不去赴宴,可有何事嘱咐世伯?”
罗哲笑着摇了摇头,道:“世伯前去好吃好喝便可,莫要为小侄挂心,商贾铜臭,世伯便不喜,勿染了臭气而归。”
秦琼听后,哈哈大笑道:“那此宴倒是沾了世侄的光了?”
“些许简宴,入不得世伯之眼,莫要再调笑小侄了。”罗哲摸着后脑勺的马尾辫,笑着说着,便跟在秦琼身后,至秦府大门。
秦琼上车之前,看着罗哲,道:“世侄可有把握?”
罗哲耸了耸肩,道:“严持己身,万夫莫敌;世伯莫要多想。”
品味着罗哲的话语,秦琼转身在护卫的搀扶下坐入马车。
秦府的马车由侍从护卫着驶离,罗哲站在门口,皱着眉思考了一下,就被从旁边跳出来的秦怀道吓了一跳,道:“怎不在伯母那习修?”
秦怀道调皮的晃着脑袋,说道:“我与阿娘说了,找世兄玩,阿娘同意了。”
“哦?那再比试一番?”罗哲挑着眉,挑衅道。
闻言,秦怀道纵身一跃,后退了几步,道:“世兄只是想欺负我罢了。”
说完直接向后跑去,而罗哲疾步跟了过去。
连续的习武锻炼让罗哲的体质保持的不错,而秦怀道也在和罗哲的切磋中不断磨练技艺,现在,两个小孩追逐与秦府之中,引得众多奴仆捂嘴轻笑。
而另一边,秦琼的车驾来到平康坊已是午后,添香阁门前有童子正在接待客人,看到国公车驾停于门前,便讪笑地上前接待。
得到通报的卢宽并未下楼迎接,毕竟自己还是镇军大将军,不论尚书之职还是这武散官,都比秦琼的品级要高,更何况自己的家世更与秦琼有着天壤之别。
秦琼漫步上楼,行至第三层阁楼回廊处,便有在其眼里称得上国色天香的女子恭候,这些女子身着轻纱,很是暴露,但其年纪过轻,失了几分性感。
在伎子的引导下,秦琼走入阁楼,便听见内里的卢宽笑道:“秦将军前来,有失远迎。”
秦琼拱着手,说道:“卢尚书身份尊贵,秦某今日有幸赴宴,已是幸焉。”
那卢宽看着秦琼走进阁楼,发现其身后并没有罗哲跟随,疑惑道:“那罗郎没有随秦将军前来?”
秦琼愣了一下,恍然道:“帖中只请秦某,未曾请罗世侄,卢尚书为何如此发问?”
这就换卢宽一愣了,带着微笑的面容渐渐凝固,随后轻笑道:“是某失策,想当然了,久闻罗家子不知礼,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秦琼略微讪讪道:“那今日卢尚书所请之人并非秦某?那秦某不请自来,多有得罪,这便告辞。”
“且慢,某可未说所请非人,秦将军误会了,只是卢某想当然了,自以为秦将军会带那罗家子见见世面尔。”卢宽大笑着挽留秦琼。
秦琼的品级虽然不及自己,还半隐退,但奈何军中好友众多新锐的兵部尚书李靖便是其一,而后还有一众同李世民驰骋沙场一的众武将无不给眼前这位老将军几分薄面。
而今新皇登基,大唐外患未除,这些将士深得李世民器重。
有了卢宽的挽留,秦琼借坡下驴,拱手称道:“那便是秦某误会了,望卢尚书海涵。”
“是极,”卢宽上前,拉近了和秦琼的距离,说道:“那便请秦将军入宴吧。”
说着,向门旁的女婢示意了一下,女婢福了一礼,退出阁楼。
随后凝香莲步走入阁楼之中,对着上首的两人行礼道:“见过卢尚书,见过翼国公。”
看到凝香,秦琼笑道:“凝香娘子,几日不见,倒是俏丽了几分。”
凝香含笑低头,显露羞意,如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般让人见怜。
卢宽见状,笑道:“秦将军若喜欢,带回享用便是,这对秦将军而言,算得不什么吧。”
摇了摇头,秦琼低头苦笑道:“秦某已老,受不得如此尤物,”说完大笑道:“倒是卢尚书,身居礼部尚书,那教坊佳丽岂不是尽在掌中。”
“莫要调笑,教坊之人皆卑贱,卢某又非好色之徒,秦将军说笑了。”说着引着秦琼入席。
而凝香便坐在秦琼身边服侍,两人相隔一拳之距。
不久,一众女婢不断送来菜肴,顺带着一群莺莺燕燕也随其后莲步走入阁楼。
卢宽手掌轻轻一拍,乐伎便开始奏起手中乐器,各色舞娘闻歌其舞,其余便侍奉在两位尊贵的官员左右。
身着暴露的舞女在阁楼中旋转,倒酒侍女紧紧地贴在秦琼臂膀之上,阁楼春色荡漾,秦琼摸着胡须,身旁的凝香还是保持着距离,与另一边的侍女轮流为秦琼斟酒。
席间,卢宽开口道:“秦将军可知罗郎欲与添香阁合作?”
秦琼喝了口酒,看了凝香一眼后,说道:“有所耳闻。”
“那秦将军以为何?”卢宽笑着说着,举杯示意了下秦琼。
秦琼回敬一杯,说道:“罗世侄年少聪慧,自有定夺,秦某并不干预其决定。”
“黄口之龄,谈何大事,为长辈者,理应为晚辈做主,勿让晚辈吃了亏咯。”卢宽笑着夹了口菜,放入嘴中咀嚼。
秦琼闻言,皱着眉,说道:“圣人称罗世侄为神童,朝中皆知,而又与些许朝臣有所交集,秦某见其颇有主见,商贾之事便随他而定,秦某不耻,也不多加干涉。”
卢宽听了秦琼的回答,默默地举杯示意,捏着杯子的手指指节略微发白,道:“商贾卑鄙,秦将军为何不阻罗郎行商贾之事,莫要误了少年神童。”
秦琼眉头一挑,道:“圣人也有此意,但不也无多干涉?”
卢宽闻言,神情一滞,两人举起的酒杯停在半空之中,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