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鲠鱼炖银杏,不死半条命。
生在太医之家,怎会不懂食物相克之理呢。
云狐还不想杀了李愍,毕竟人家也帮过自己,且不论他帮自己最终目的是什么,总之借他之力,自己又活了一次,况他真正目的自己并不清楚,一切仅凭揣测,这样有失公允,云狐只是想使其中毒,然后引起丽宫大乱,高丽人自顾不暇时,才容易逃出去,所以,往鲠鱼汤里放的银杏她拿捏好了数目。
若想逼出银杏里的毒物,还需一点工夫,这期间她一直站在门口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生怕有人会来,担忧自己所为若给丽宫之人发现,便加快了自己的死期,甚至犹豫要不要继续做下去,忽而想起父亲,父亲倒是一生谨小慎微,还不是含冤而去,而今自己已经无路可走,只能铤而走险。
侥幸熬过这段时间,她将汤里的银杏挑拣出来丢到炉灶里,确保没人会发现,方想推门而出,门却给人从外面拉开,她吓了一跳,迅速回来,佯装尽职尽责的盯着炉子上的鲠鱼汤。
进来的又是个宫女,指着鲠鱼汤说了句高丽语,她会意,点头,表示汤已经熬好,然后去案子上取了个盖碗,将汤舀出来一些,又将盖碗放置在一个托盘上,恭恭敬敬的交给那个宫女。
一切做的有条不紊,只是她不开口说话,那宫女狐疑的打量下她,怎奈崔尚宫那面还等着呢,宫女忙拖着托盘走了。
云狐拍着心口,松了口气,考量自己是此时出去还是等太子中毒后再离开,可又怕再有人来,总不开口说话,早晚会露馅,于是走出厨房,继续寻找花园和狗洞。
就这样在沙尘中转悠了一阵子,花园没找到,狗洞没发现,就听有人惊叫一声,高丽语她听不懂,但那语气里满满都是惊骇,像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难道,是太子中毒了?
她心中暗自欢喜,想趁机逃脱,可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的是,前一刻还静悄悄的丽宫,突然骚乱起来,不知从哪里冒出这么多的人,四面八方朝李愍的寝宫奔去,茫茫黄沙中暗影涌动,犹如鬼魅乱舞,有覆面的,也有没覆面的,纷纷询问发生之事,一片混乱,仿佛到了世界末日。
这个时候想逃,更加困难,她索性也不逃了,混于其中,别人跑她也跑,别人慌她也慌,别人问她什么,她咿咿呀呀的糊弄过去,她扮戏很有天分,那样子俨然就是丽宫之人,正在担心太子殿下的身体。
只等大家都走了,她还在原地踏步,眼看四下安静下来,预感是机会,于是扭身而跑,沙尘仍旧在浮动,周遭昏昏暗暗,殿宇和景物隐约可见,不知哪里是哪里,所以她跑了半天,仍旧没能找到花园和狗洞,累得口干舌燥,怅然而叹,人在倒霉时,想要个狗洞都是奢侈。
这个方向没有花园,那就换个方向,再次跑到嗓子冒烟,没找到后花园,却发现一道门,云家虽不是门阀世家,那也是官宦,她当然认识这是仪门,是衙署和大户人家府邸正门之内的门,也就是说,她跑到了丽宫正门处。
心里一惊,这可不妙,正门处有兵勇把守,那些兵勇看穿戴是朝廷的人,奈何自己是朝廷的罪犯,待想离开,却听仪门突然开启,猛回头,见几个人从外面急匆匆而入。
沙场弥漫下,朦朦胧胧中,那为首之人身高过七尺,脚下如御风,翩然如蛟龙,他身裹斗篷,头戴风帽,锦帕覆面,无意发现一侧的云狐,以为是丽宫的宫女,不知为何,收回目光后他重又看过来,然后微微怔了下。
是秦谧。
云狐计谋得逞,李愍喝了鱼汤后中毒,吓坏了服侍他用早膳的崔贞伊,忙叫人传丽宫内部的太医,又叫人去禀报给郑勋。
丽宫内部的太医一部分是李愍从高丽带来的随从,一部分是朝廷派来,两下诊脉,李愍中毒不轻,先用了平素解毒的法子,性命是保住了,但李愍仍旧昏迷不醒,双方太医慌了手脚,怕一旦误诊会受到各自主子的责罚,于是找郑勋商量,还是将此事上奏给朝廷好。
只是,按规矩能够与朝廷接触的唯有李愍,郑勋即便官职很高,那也是高丽的官宦,却不能直接与朝廷接洽,无奈下他叫人去禀报给秦谧,秦谧风驰电掣的赶来,巧遇想逃跑的云狐,乔装下,秦谧仍旧认出了这个小女娃,不是从容貌,不是从身量,也不是从声音,而是一种感觉,是以,他看了第二眼。
云狐却低垂着脑袋,假装执事宫女,想等他们离开自己再走,不曾想秦谧却停了下来,她感觉到那绣着金丝云纹嵌着碧玉珠的鞋子缓缓走向自己,她的心悬起,难道给人识破了?
秦谧到了她近前,没等开口,她突然抬头,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脱口道:“我认识你。”
秦谧锐利的眸色一闪,拜堂之时,小女娃蒙着盖头,应该看不见自己,即便是多年前一场邂逅她还记得,可现在自己是覆着面的。
该不会,她认出自己,亦如自己认出她,也是种感觉?垂在下面的手忽而攥紧忽而张开,突然的无所适从。
云狐倒是从容大方:“我们见过,当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秦谧看着她,听她说,很久以前是哪件事?
然,云狐话锋一转:“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我是给抓进来的奴仆,高丽人对我又打又骂还不给工钱,你能带我离开吗?我们毕竟都是大兆人,请你帮帮我。”
秦谧终于明白她所谓的认识,其实是随机应变而已,真是个狡猾的小狐狸,眸色不改,心里是笑了的。
云狐继续发挥:“一看你就是个好人,求你帮帮我。”
她其实也没底气,能够来丽宫的,当是那个太子的亲近之人,怎会帮自己逃脱呢,突然有些后悔向此人求救。
正不安,那人转身返回随行之人处,低低的交代几句,那腰间佩剑,威风凛凛的家伙走过来对她道:“请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