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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章 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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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了那少妇的事,云狐食不甘味,挑了根面条放入口中,囫囵咽下,然后握着筷子出神,将这两次查到的些微线索爬梳剔抉。

    按在屈家废宅捡到的那本书,和街坊四邻的说法,屈二郎好读书,但连个秀才都没中,可见其读书并非真的用功,不过附庸风雅。

    屈二郎又喜欢以诗会友,更常常诵读“关关雎鸠”这种靡靡之诗,可见其不仅附庸风雅,还风流。

    那么,他会不会因为男女情事,招惹了什么人?以至于丧命,并连累了家人呢?

    而云狐上次走访的那些邻里,多半为年迈老者,即便有年轻的女子,屈家周边都是小生意人,或是卖针头线脑的,或是卖肉食的,那些常年干粗活的女子,即便天生丽质也给生活磋磨得不成样子,所以,云狐又把目标锁定在屈二郎经常赶赴的那些诗会上,即京城。

    她一边思索一边用筷子蘸了面条的汤水在桌子上写,将这两次查到的些微线索合拢,得出以下结论——

    屈二郎……

    读书人……

    风流……

    诗会……

    京城……

    写完,又用筷子乱画乱抹,使得旁人看不清楚什么,然后丢了筷子结了饭钱,回了京城。

    想知道京城都有什么诗社诗会,这事需请教卿俊臣,这位四师兄饱读诗书,在谍门,算是最具学问者,更难得,卿俊臣之前多番来过京城,熟门熟路,也有熟人。

    于是云狐回了谍门,听说师父和大师兄还为归来,她满心狐疑,不知师父和师兄在搞什么名堂,不过现在,她也不急于见到楚元台,她想找个合适的时间,跟楚元台好好谈谈,当然是那少妇的事,她先要找卿俊臣聊聊诗会。

    阿离伺候她换了身衣裳,一边换一边道:“苏姑娘找姑娘来着。”

    这丫头的语气里,有些担忧的样子。

    云狐倒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应该是为了桐县那案子的事,那案子是我和楚师兄负责,师父不也说过,由苏师姐和董师兄从旁协助么。”

    阿离缓缓摇头:“奴婢瞧苏姑娘的气势,可不像是为了什么案子。”

    云狐皱皱眉:“气势?”

    阿离凝神思索:“是啊,苏姑娘,怎么说呢,来找姑娘的时候,气势汹汹,不对,应该是得意洋洋,不对,哎呀,奴婢也说不清楚了。”

    云狐忽然想起阿离之前说的,苏玉妖准备调查她的身世,难道,苏玉妖已经查到了什么?骄傲的一笑,即便真查出她的身世那又如何,皇帝老爷我都不怕,怕你个苏玉妖。

    穿戴齐整,一身翩翩佳公子的打扮,即往卿俊臣的住处而来。

    谍门在京城的分舵比不上在荆楚的总舵,宅邸虽然不算小,奈何人多,分舵总舵的人住在一起,偌大的地方也显逼仄,是以总舵的人分男女,各占一个庭院,以楚元台为首的总舵男弟子住于凤霄居,以岳素贞为首的女弟子住于待月轩,云狐从待月轩来到凤霄居,刚好卿俊臣和柳眉官两个正在庭中闲坐,见她到,二人含笑相迎,卿俊臣平时不喜言笑,为人似乎有些刻板,同门之谊,他还向云狐抱拳,言语也是规规矩矩:“欧阳师妹。”

    倒是柳眉官,白衣翩翩,长发分批,几分仙气,几分鬼气,咯咯一笑:“该说欧阳师弟,如花似玉的一个人,偏偏爱做男人装扮,若换做是我,女人有什么不好呢,穿的明艳,戴的花哨,习文,也不必寒窗苦读求取功名,习武,也不必求得江湖第一,每天绣绣花缝缝衣裳,然后嫁个好男人,生一堆儿女,相夫教子,多好。”

    云狐习惯了他啰里啰嗦,顺手摘取一朵廊下的芍药插在柳眉官发髻旁,打趣道:“我是不是也该叫你柳师姐呢,我只是如花似玉,你却倾国倾城,所以我安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有你柳师兄在,我怎么打扮也是稍逊一筹,还不如不打扮,便不会自取其辱。”

    这番奉承说的天衣无缝,柳眉官高兴得咯咯笑个不停。

    云狐突然想起叶浮尘来,两个人对比,柳眉官是娇媚,叶浮尘是鬼魅,柳眉官娘气太重,叶浮尘是妖气太重,柳眉官身是男儿身,心是女儿心,而叶浮尘,不失阳刚,不缺潇洒,还有些霸气,迷一般的人物。

    卿俊臣晓得云狐不会轻易来凤霄居,见柳眉官拿着菱花宝镜左右照着,他就将手一指廊上的藤椅,示意云狐坐,并问:“欧阳师妹有事?”

    二人同时坐了,云狐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听闻京城这些王孙公子崇尚诗会,以诗会友,谈诗论画,此风甚浓,想请卿师兄带我去见识下。”

    卿俊臣似乎有些意外:“你想参加诗会?这与破案有关?”

    到底是谍人,心思敏锐,一下子猜中了云狐的用意,云狐不好不承认,只有点头:“或许,更多的是我对诗会好奇,算是假公济私吧。”

    卿君臣淡淡一笑:“外人不知,我还不知道么,欧阳师妹何时假公济私过,入谍门六年,欧阳师妹兢兢业业勤学肯干,为此才得师父倚重,假如诗会真的与破案有关,欧阳师妹但说无妨,我们这次进京,不都是为了桐县那桩案子来的么。”

    这人,比起董方正的耿直,他多了些迂腐,有些话非得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一点情面都不给?好在云狐了解他的个性,赔笑道:“我就是个小妖怪,逃不过师兄的法眼,是为了那案子。”

    卿俊臣立即道:“既是为了案子,我当然有责任帮你,京城大小诗社诗会我倒知道几个,王孙贵胄兴建的,也有贫寒学子兴办的,总之这东西又没太多开销,不过是喜好诗词书画的年轻人聚在一处,不知师妹你想我带你去见识哪一种呢?”

    云狐沉思下,想起远去荆楚请他们进京查案的那个雇主,此人出手阔绰,定是大富大贵之人,能够一夕之间将屈家灭口的,也定非等闲,于是道:“如果可以,卿师兄带我去见识下那些王孙贵胄兴建的诗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