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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汽缭绕,如入仙境。
秦谧心里已经明了,嘴上还是轻嗤:“这只是你的假设,无凭无据,如何结案,你该明白,那是韦太妃。”
即便幽居掖庭,韦太妃仍旧是先皇的嫔妃,仍旧身份尊贵,云狐当然明白,若说凭据,她还真没有,于是道:“奴婢有直觉。”
又是直觉!秦谧冷笑:“难不成,改天朕亲自升堂问案,你在大殿之上对着文武百官和韦太妃,就说桐县屈家那桩陈年旧案终于破了,杀人者是韦太妃,至于凭据吗,没有,前前后后完全只是你的直觉。”
秦谧刚好踱至装着热汤的木桶旁,然后掀开盖子,突然将头浸入水中。
云狐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不会因为自己没有查出证据,皇帝老爷就要……
这时秦谧哗啦从水中扬起了脑袋,然后抓过旁边的布帛擦着头发上的水。
云狐此时才明白,他假装沐浴,扮戏当然要扮得像,沐浴头发怎么可能不湿呢。
秦谧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道:“你最好有十足的把握再跟朕说。”
云狐垂头:“是,奴婢知道了。”
秦谧斜眼看了看她:“你不要以为朕与韦太妃之间有嫌隙,你就把罪名强加到韦太妃头上,一码归一码。”
云狐又道:“是,奴婢知道了。”
秦谧目光缓缓移过她的侧颜:“该不会,你以前都是凭直觉办差的?”
云狐犹豫下,还是老实交代:“十有八九吧。”
秦谧轻声一叹:“早听说谍门有个出色的谍女,原来不过是浪得虚名。”
云狐不觉汗流浃背,抬手用袖子拭了下额头的汗:“奴婢,从无办砸过一件差事。”
秦谧笑了,笑得很是勉强:“希望这次,你也不会办砸朕交给你的差事。”
云狐身子一挺:“奴婢,欧阳翠花,绝对不会。”
一句一顿,信心十足。
秦谧不在看她,转而去看烛台,金黄色的烛火慢慢溶开,露出一张带着婴儿肥的脸,六年前,那个小姑娘说:“我叫欧阳翠花。”
一如现在这样,这么烂大街的名字,她却趾高气昂,是不是她即便叫阿猫阿狗,她永远都是这样的雍容华贵,却又不失清理多姿,间或玩世不恭的那种气质。
秦谧收回目光,也收回神思,道:“如无旁的事,你退下吧。”
云狐垂首应了声是,忽而想起什么:“奴婢在掖庭遇见越王殿下了。”
秦谧擦着头发的手忽然一滞,也不过是倏忽之间,他的神色就恢复如常,淡淡道:“越王心智不全,还是个小孩子呢,会经常去掖庭看望韦太妃。”
说完,发现云狐没有回应,不禁转头来看,见云狐凝眉沉思,他将手巾一丢,毫无偏差的搭在架子上,踱至云狐跟前,轻声问:“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云狐抬头,犹犹豫豫。
秦谧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头顶,由头顶而脊背,隔着衣衫,依然能看清那凸起的脊骨,不觉心生怜悯,道:“几桩案子你一个人来查,也着实为难你了,不如这样……”
云狐蓦然开口:“奴婢觉着越王殿下目光不对。”
秦谧皱皱眉:“哪里不对?”
云狐若有所思:“这个,奴婢不知该如何形容,就是感觉越王殿下的目光不像小孩子。”
秦谧抓起旁边案台上的梳子自己梳理着头发:“云山雾罩,越王那么大个人,当然不像小孩子。”
云狐没有言语,自己搞不清的事,怕说出来给皇帝老爷训斥。
秦谧丢了梳子,道:“今日就到这里,你退下吧。”
云狐应了,行礼欲退,秦谧叫住她:“倘或你再敢怒闯宫门,朕不会姑息。”
云狐吓出一身冷汗:“奴婢知错,下不为例。”
秦谧挥挥手。
云狐做礼而退。
出浴房去了暴室,这么个时辰,工坊还是灯火通明,云狐很是不懂,宫内的衣料如此紧缺吗,为何总是赶工呢。
其实,这些工女织作的料子,皇帝乃至皇亲贵胄都是不会用的,这些工女多半是罪人,这种人织作而出的料子,皇家之人觉着晦气,更何况江南、蜀地乃至各个藩属国源源不断的有上等的料子朝贡而来,暴室织作的料子都用在太监宫女等等宫人身上。
不知底里的云狐叫来孙保喜和狗福全:“天天这么赶工,工女们吃不消的。”
孙保喜道:“大人不必替那些贱人担忧,她们有罪,干活赎罪,理所应当,再者,不让她们成天的忙碌,一闲着,还不个个像沈霓裳似的闹腾。”
提及沈霓裳,云狐趁机问:“你说的沈霓裳,是不是那个疯女人?”
狗福见孙报喜每次都抢在他头里在新任跟前献殷勤,忙回答:“可不就是那个疯子,哎呦大人不知道呢,自打奴婢来暴室当差,这疯子就没消停过,有时半夜睡得正香,她不是唱歌就是哭嚎,除非打她一顿,否则她不会安生。”
云狐当当敲着桌子,听二人讲了很多沈霓裳的事,最后,云狐道:“这样,她如果再闹,由我来处理。”
孙、狗二人正想说什么,忽听外面凄厉的一声叫,孙保喜指着外面骂:“大人,听见没有,这疯子娘的又欠揍了。”
言罢撸起袖子欲出,云狐喊住他:“我方才不是说了么,由我来处理。”
孙报喜道:“奴婢怕她伤到大人。”
云狐起身:“本大人如果连个疯子都对付不了,皇上还会派我来此吗?”
孙、狗二人无言以对。
云狐走出门,没几步到了工坊,即见那沈霓裳正蹲在工坊门口,浑身瑟瑟发抖,听见脚步声,猛一抬头,见是云狐,转身就跑,云狐喊她:“站住!”
沈霓裳急忙站住了,太急,差点摔倒。
云狐走到她面前,见她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用力过猛,十根纤细的手指泛着清白的色泽,云狐淡淡的问:“方才你叫什么?”
沈霓裳怯怯道:“有老鼠。”
口齿清晰,思路明确,不是疯魔到失去心智了,云狐冷笑:“你连人都不怕,还怕老鼠?我的意思,你该知道,你一闹,便会招来一顿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