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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他妈!”
王处长忍不住爆粗口。
俩人的话根本没避人,刑架上的人低垂的眼眸微微一动。
曹奉仪的话到底是听进去了。王处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审讯,特高课红楼的地下室再一次响起彻夜的惨叫。
这一次的惊喜让王处长兴奋的嘴唇都哆嗦了。
经王处长精心整理出来的材料放在云子面前,课长云子的眼底也闪过了亮光。
云子很快就到了武田太郎的办公室。
“裂石?”
武田太郎捏着材料低低的自语。
“哥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个代号是裂石的人。现在,所有的事件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裂石就是潜伏在特高课内部的敌人,是他一直在暗处,掌握了特高课所有的情报,所以才导致特高课的行动一次次的失败。”
“突然出现的裂石隐藏的如此之深,是特高课工作大大的失误。由于你们的失误,让帝国遭受了损失,这些中国人都该死。”
“哥哥,经过我们的仔细筛查,现在可以肯定裂石就隐藏在特高课。”
“必须马上把裂石揪出来。”
“是。”
耿府,轻寒直觉何少爷出事了,心里焦急万分,又想着石头妻儿的事儿也该让石头知道了。沉着脸下车,眼角就扫到熟悉的背影,轻寒的脸直接黑了。
大管家福伯乐呵呵的迎上来。
轻寒冷声问:“陶云来干什么?”
福伯鄙夷不屑的答:“去瞧柳姨娘的。”
轻寒眉头紧蹙:“瞧柳姨娘?”
“老爷早先就发了话,可架不住陶小姐没脸没皮,柳姨娘也作妖,这不,隔三差五就来,美名其曰瞧柳姨娘。没人待见,没人搭理,人也觉不出来不好意思,要不让人进门,三少爷也不高兴,反正是直接进柳姨娘的院子,也不碍别人事儿,这不,今儿又来了。”
“不散呢?”
“自打老爷发了话,还真没见三少爷跟陶小姐一起进出,都是陶小姐自个儿来,那是够殷勤的,每回都提溜着大包小包,估摸着巴结柳姨娘呢。跟老爷提过,老爷说随她们折腾吧。”
轻寒眉头一皱,冷着脸吩咐:“以后拦着点,少跟这种人牵扯。”
“哎呦,我的大少爷,这话我爱听。这陶小姐也不知怎么地就和柳姨娘对了眼,自打陶小姐三五不对的进那院儿,柳姨娘连佛堂都不进了,这香也不上了,经也不念了。邪性着呢。”
轻寒脚步一顿:“不散忙什么呢?”
“我听着三少爷好像又跟什么吉老板合作,什么来钱做什么。哎呦喂,如今这四九城的人都知道,我都不敢出门,瞧见我就呲哒几句,这张老脸哦,算是让人糟践完了。”
轻寒沉着脸说:“日本人?”
福伯叹口气说:“估摸着是,外面都说三少爷是汉奸。”
“外面人也是这么说我的。”
“那不一样,听说三少爷还入股了妓院和赌场,作孽啊。”
“他这是自寻死路。”
“可不是,您说打小瞧着也是个好的,怎么就变了?捎带着咱耿府的名声都坏了。”
轻寒冷笑:“如今耿府也没啥好名声。”
轻寒的院子里,轻寒打发了所有人,只留下石头。
书房里,轻寒目光幽深盯着石头。
“石头,我有话对你说。”
石头憨厚的挠挠头:“寒哥,啥事?”
“石头……”
“寒哥。”
轻寒起身双手压着石头的肩膀。
“庄子上出了事,日本人杀了许多人,小石头娘几个……”
石头变了脸,嘴唇翕动:“不……不会……”
轻寒手下用了力:“庄子里来人了,那时你的身子还没好利索,我做主没告诉你……”
石头的双眼瞬间猩红,猛的挣脱大吼:“我要杀了小鬼子……”
轻寒一把抱住石头:“石头,听寒哥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不是时候。”
石头嗷嗷叫着瘫在地上,疯狂的挥拳猛砸头:“啊……啊……啊……”
轻寒慢慢蹲在石头对面:“石头,你信寒哥吗?”
石头睁着血红的双眼,泪水顺着麦色的脸颊流下。
“寒哥……寒哥……我……”
“信寒哥吗?”
“大丫头……大丫头……寒哥……大丫头长的可像姑姑了……可像……可像……她是姐姐……我娘说……上一辈……我是哥哥……下一辈……小石头有姐姐……疼……”
“石头,你现在这样冲出去,就是白白去送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仇,咱一定会报,一定会报!”
石头抬头看着轻寒,半晌,“哇”的哭出来,扑进轻寒的怀里:“寒哥……我信你……信你……咱报仇……报仇……要杀光所有的小鬼子……杀光所有的小鬼子……”
轻寒紧紧搂住石头:“嗯,杀光所有的小鬼子……杀光……哭吧……好好哭一场……外面还有数不清的小鬼子等着我们去杀……”
外面数不清的小鬼子,国破家亡。我们……没有时间伤悲,来不及伤悲,没有精力伤悲。因为我们随时准备着奔向没有尽头的黑夜,奔向生命的尽头,奔向死亡。
王处长刚刚走进办公室,曹奉仪就笑咪咪的进来说:“处座,我已调取了近一个月的电话记录,我觉得吧,想从五六十号人里找出‘裂石’,单从来电或打出去的电话记录,根本不可能。”
王处长冷笑一声:“只要是‘裂石’隐藏在特高课里,就不怕他露不出尾巴。没想到啊,养鹰千日,却被鹰啄了眼。你说,这‘裂石’藏在咱身边不是一天两天了,藏的够深啊。”
曹奉仪砸吧砸吧嘴感慨:“我仔细琢磨了一下,还真是,太他妈吓人了,哪天被抹脖子了都不知道啊。这事儿还真的谢谢马中医,突然就审出这么大个意外,吓得我好几天夜里都不敢闭眼,就怕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抹了脖子。”
王处长斜眼瞅瞅曹奉仪:“瞧你那点儿出息。”
曹奉仪嘻嘻一笑。
王处长:“知道这事儿都有谁?”
“处座是说知道‘裂石’的?”
“嗯。”
“估摸着能知道的都知道了。马中医的手段这里是个人都知道,且马中医也不是个掖着的主儿,光那几天没日没夜的提审,一波一波的上刑,刑讯科,执行队,秘书处,档案科,都知道,也就电讯科的不参和。”
王处长摸着下巴:“人人自危啊,也不错嘛。”
曹奉仪一言难尽的瞧着王处长。
王处长:“雷科长最近都忙着什么?”
“还能怎么着,狂捞呗。”
“哦。”
“今日审这个,明白审那个,暗地里收礼,捞好处。”
“打点的人多吗?”
“多了去喽。他那就是故意的,把大牢里的挨个审了一遍,您也知道,之前关了好些商人,这可让姓雷的逮着了。”
王处长点点头说:“叫刘科长来一趟。”
“是。”
下午,电讯科刘科长的人给每间有电话的办公室装监听器,高调且张狂。
刑讯科雷科长,站在阴影里看着,嘴角带着莫名的笑,转身去了刘科长办公室。
之后,刘科长亲自过来,笑咪咪的说:“处座,您这就算了。”
王处长淡淡的说:“同是吃俸禄的,没有特例。”
刘科长笑着说:“处座高义,我等望尘莫及。”
晚上,风高月黑,刘科长办公室一道朦胧的亮光晃动着。特务处门外,一道人影微微抬头看着办公楼,淡淡的笑着点点头,转身走了。
第二天早上,王处长走进办公室,脸上表情淡淡的。
曹奉仪进来低声说:“昨晚,雷科长进了刘科长的办公室,大约有十几分钟。”
王处长点点头轻声说:“老曹,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曹奉仪楞了一下,慢慢说:“从处座到特务处,已经八年了。”
“是啊,时间真快。那年我才二十二,正是楞头青,曹科长却已经是老人了。”
“处座年轻有为。”
“父母亲身体还好吗?”
“托处座的福,好着呢。家里的说,父母亲的身子骨是我们那一片最好的。”
“老曹,我打算让父母亲带家里人去四川。你怎么看?”
“处座,如今这北平不安生,去四川好,那里比北平安全。”
“你没有想法?”
“钱倒是没有问题,这几年,处座照顾,安个家足够。但那边没人,父母亲年纪大了,家里的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小,怕是撑不住。”
“两家人可以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
“处座,我……”
王处长摆摆手,低声说:“特务处我只信你。”
曹奉仪眼睛湿润了,低声说:“跟随处座,卑职愿肝脑涂地。”
曹奉仪走后,王处长拨通电话,陶云柔媚的声音传过来。
“陶小姐别来无恙?”
“王处长呀,许久不见啊。”
“今日有空吗?”
“当然,王处长的时间比我的时间更珍贵不是。”
“下午行吗?”
“好,我去接你。”
王处长刚放下电话,雷科长进来,低声说:“处座,刘科长的办公室没有装监听器,昨儿晚上,我替他装上了。”
王处长笑了,轻声说:“雷科长的想法是?”
“这样才公平?再说了,这事儿谁都跑不了,我就想瞧瞧这内鬼是谁?有多大的本事?”
“有句话叫好奇害死猫。”
“那也比傻等死强。”
“不要闹得太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