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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春日从未走远(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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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青禾愣住了,她望着面前一脸平静说出这些话的陆雨枝。姜青禾心中无人,嫁给宋玖煜也只是太后的懿旨而已。她不懂爱恨,但能轻描淡写的为夫君所爱之人做嫁衣护周全,她心中仍有讶异。

    “能否告知缘由?”

    陆雨枝明白姜青禾心中的顾虑,轻笑出声,“我十四岁的时候初见皇上,那时候他还不是大宋的皇帝,只是宋府的少爷,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舞刀弄剑,骑马穿杨,不在话下,我第一次面红心跳,迫切的想嫁给面前的男子.....”

    但是那时的宋玖煜,早已有了青梅在侧,宋家曾是春锦城一小族,宋家大夫人的挚友为孙家夫人,两人先后怀有身孕,二位夫人许诺,如若腹中胎儿同为男儿或是女儿,便义结金兰,如若是一男一女便结为夫妻,随后,宋氏一子名为玖煜,孙氏一女名为未央。

    虽是指腹为婚,但是孙未央和宋玖煜自小一同长大,性格相投,感情也愈加深厚,宋玖煜更是许诺定会取孙未央风光入府。

    宋老爷却又有另一算盘,仕途艰难,难遇伯乐,壮志难酬,屡屡受挫,有着一身好功夫却无处施展拳脚,无人赏识,想入朝为官,报效国家,却没有机遇,不想一生平淡,便迁府故陵,傍身故陵陈氏。陈氏背靠的大山,便是余朝的第一大将军,汤歉年。

    此举无疑是棒打鸳鸯,孙未央不忍宋玖煜离开自己,泪如雨下,宋玖煜更是心如刀割,无奈家父之命无法不遵,宋玖煜更许诺待父亲功成名就,无论孙家如何处境,自己也一定会娶孙未央为妻。

    宋氏一脉对陈氏忠心耿耿,陈氏有意提拔宋氏留有大用,便向汤氏举荐宋氏一族,宋氏办事得力,其宋家当家宋祈国一身好功夫,熟读兵法,智勇双全,实乃人才,汤歉年十分欣赏。

    仅是一年不到,宋氏便翻身做主人,压在了陈氏一头,陈氏也万万想不到,曾经只想作为一个稳定信任的工具,如今爬到了自己头上,陈氏没落,宋氏势如破竹,在朝堂上颇受重用,三次随汤歉年出征北境,皆是大获全胜。

    随后常平关外族作乱,外族在关内搜刮百姓食粮,迫害幼儿妇女,民不聊生,余帝欲派汤歉年带兵出征,此时却有几位由宋祈国一手培养起来的三品官员谏言,汤将军人入中年,力不从心,当若宋祈国出征,定能大获全胜。

    宋祈国带兵出征不到一月,凯旋归来,不负众望,大获全胜,其损失微乎其微,余帝大悦,赏赐名邸于故陵城中,大封宋氏,封宋祈国为余朝大将军。汤歉年一口瘀血堵在喉咙中,活活气死了。

    宋氏功成名就,富贵泼天,一家人封官进爵,节节高升,宋玖煜日日为在春锦城的青梅写信,言父亲取得高位,二人成婚指日可待。

    孙未央心中欢喜,孙老爷和孙夫人却日日忧愁,宋氏如今官位高升,怎会还记得孙氏这一小族昔日的旧情,恐怕两族的婚事也不作数了。

    宋玖煜向父亲提及婚事,但是父母只觉的与孙氏联姻实乃不明智之举,孙氏如今只是一低于他们不知几等的小族,如若要联姻,有一绝佳人选,故陵陆氏嫡长女,陆雨枝。

    陆氏为余朝宰相,名利双收,宋氏则为余朝将军,权倾朝野,两族联姻对于宋陆两家来说无疑是锦上添花,对于王室来说则是心腹大患,余帝并非明君,相反,一个不是暴君的昏君,往往会给自己养出一个天大的麻烦。

    余帝没有阻止宋陆联姻,相反大赏金银财宝,丝绸锦缎,浑然不知大祸已经酿成。

    宋玖煜纵使反抗,父亲的威严母亲的冷漠,家族的重担都压在这个所谓宋氏嫡长子宋玖煜的肩上,想起孙未央,宋玖煜只觉得无比亏欠和内疚,想着以后自己若有些成就,许得父亲的应允,便娶孙未央为妻,将世间所有的美好的富贵都赠与她。

    陆雨枝听闻父母安排自己嫁给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有些害怕,陌生,无助。但是父母带她前往宋府之时,她见那少年的眉眼俊美,便已经心动,初次心动的姑娘鼓足勇气朝自己心悦的少年问好,却只有一句,姑娘自重。陆雨枝也未曾生气,或许是自己不够优秀,还配不上他。

    陆雨枝寻母亲为自己安排琴棋书画的课程,所有仪态都要做到无可挑剔,身姿如何端庄,举手投足之间的度如何把握,语气如何尊重,如何才是正确,她精益求精,从不怕苦了自己,她渐渐变得无比优秀,善舞善歌,作画令人赞赏,下的一手好棋,写的一手好字,琴声一绝,体态优雅,身姿轻盈,举手投足的每一个动作都无比完美。

    连从未赞许过她的母亲,和从未正眼看自己的父亲都无比赞扬,可宋玖煜依旧看向自己的目光冷若冰霜。

    成婚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是陆雨枝依旧不甘心,她坚信是自己对宋玖煜不够好,她为此洗手做羹汤,学习厨艺,替他缝制香囊鞋垫,替他做过冬的里衣,为他破晓时便起身入山收集晨露以便入药,制备丹药赠与宋玖煜,但是依旧,心上的男子目光还是冰冷。

    孙未央许久没有收到来自故陵的信,她心中焦急,心急如焚,想着梦中人那张俊朗的面孔,她既心安又害怕,她继续等着那封晚来的信,也等着宋玖煜骑马归来,娶她为妻。

    宋陆拉拢姜氏,姜氏曾效忠历代帝王,为此立下汗马功劳,但是余帝昏庸,朝堂内乌烟瘴气,一片腐败,余帝亲手养起来迫害国家的朝堂蛀虫,断送大好江山,百姓无地可耕,无粮可收。姜氏见帝王无心朝政,被朝堂官员牵着鼻子走,只觉自己维护几代的江山毁于一个昏君手上,便告老还乡,见宋祈国并非有勇无谋之人,姜氏念及先帝嘱托,定要护住这江山不破灭,同意成友。

    成于十四年,朝中动荡,由宋氏,姜氏,陆氏为首的几大家族起兵谋反,宋氏手握兵权,暗中调兵集资,巩固军心,成于十四年十月初四晚,宋氏攻破城门,余朝皇帝急忙调兵,但城中早已无可用之兵,皇城守卫节节败退,余王室沦陷,宋祈国下令,释放后妃,城外安置,此大善之举,赢得民心。

    宋氏,姜氏,陆氏,拥护宋氏嫡长子为皇帝,改国号为宋,此为天成一年,陆氏嫡长女为皇后,姜氏嫡长女为贵妃,姜氏封为大将军,夫人封一品夫人,陆氏依旧身居宰相之位。

    孙未央闻宋氏称帝,惊愕欣喜之余也有不知所措。宋玖煜已是帝王,本可召孙未央入宫,但父亲阻挠,此举动了私情,朝堂会议论他这个皇帝。

    陆雨枝身居皇后高位,心中仍有放不下之事,自己的夫君依旧眉目紧锁,心事重重,后宫勾心斗角,她无力应对,她突然需要背负起国家给予她的重担,可她也只有十六岁,如此重任和自己需要维护的好名声,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依旧努力的让宋玖煜看见自己对他的爱,可是任凭她做到极致,做的再好,自己夫君总是人前对自己相敬如宾,笑得明朗,人后却是一言不发,冷若冰霜。

    陆雨枝本不会放弃,直到有一日,她前去内殿寻宋玖煜,却只见桌案上写到一半便离开的书信,他言语之间对那个名为未央之人的宠爱,关心,亲昵,是他不曾给陆雨枝半分的。

    她突然明白了,宋玖煜为何可以对其它后妃展露笑颜给予宠爱,唯独对自己不行,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是那个罪人,她夺走了别人的心爱之人,将他绑在自己身边。

    可是这也不是她所想要的。

    陆雨枝等着宋玖煜归来,与他聊起了未央,从不对她有多余表情的宋玖煜神色才有一些缓和,他与她彻夜长聊,关于他和孙未央的一切一切,小时两人一同河中嬉戏,满山寻花,守过春秋,也等来冬夏,一切一切美好的回忆,宋玖煜悉数道来,神色温柔,隐隐含笑。

    陆雨枝笑中含泪,她终于可以和自己心爱之人说话,如同挚友,但是她又觉得自己可悲,可悲于要以如此方式才能幻想那一份给孙未央的温柔是给自己的。

    宋玖煜与孙未央依旧书信往来,宋玖煜告知孙未央朝中之事,后宫纷扰,心中苦闷以及对未央难掩的思念,孙未央告知宋玖煜城中趣事,家中琐碎,心中忧愁以及盼望玖煜归来的期待。

    虽身处两地,但是爱对方之心丝毫不减,随着时间的推移,宋玖煜才发现,从开始承诺会娶孙未央入府,到如今许诺孙未央会成为自己的皇后。他对孙未央的承诺一天一天的都在增加,以至于他都忘记了自己身后,朝中重臣监视自己的双眼。

    孙未央的书信一日之后断了,再未来信,宋玖煜苦闷,派遣人们下江南春锦城,寻不到孙氏一族,只知道周围百姓说孙氏迁府不知去往何处,宋玖煜心急如焚,陆雨枝听他轻吐苦水时满目泪痕只觉得心痛。

    七日后,传来书信,孙未央言自己得了怪病,父母带自己出城医治,如今已然痊愈,回到春锦,宋玖煜心急火燎,前往春锦,二人相见,喜极而泣,一对璧人,但太后阻挠,宋玖煜只能对孙家加官进爵,赏赐金银,以表愧疚。

    宋玖煜归来之时,宫中人人脸色难看,才知陆雨枝得了重病,本以为是冬日来临,受了寒,却不曾想,越来越病重,接着便瘦脱了人形。

    孙未央的书信未断,宋玖煜见皇后命不久矣,便将孙未央接到故陵,陆雨枝一死,孙未央便可入宫为后。